“嗯———”
李知行说得在理。她想,是自己想多了。唐明朗有一对事业成功的父母,怎么可能过得不好?
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来,唐宓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从来只在学校食堂吃饭,因为便宜省钱且食堂的饭菜也不算差。但同一个食堂吃上两年,再好的东西也变得寡淡无味了,偶尔在外面吃一顿,觉得分外可口。
“外婆虽然不说,但是她很想他。毕竟,小朗是外婆唯一的孙子。而我虽然姓唐,但也只是外孙,而且是女孩。”
“外孙和孙子,你外婆不会在意这个吧?”
“不会么明显,但也还是在意的,女孩子在农村总是更不受喜欢那的个。”唐宓说,“外婆和其他很多老人一样,不能免俗。”
她吃着饺子的样子显得很满足。李知行一直没动筷子,沉吟着问:“还有一件事。既然他上次见你是十几年前,你为什么可以一眼认出他?”
唐宓说:“两年前,我刚刚到宣州读书的时候,周末时见过舅舅一次,恰好看到了小朗,不过他当时没看到我,所以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李知行还挺奇怪:“哦,原来你还主动去见过你舅舅?”
“偶尔。”唐宓停了停,“有些事情,也不得不去见他。”
李知行没再问下去,他相信,自己肯问,唐宓也未必肯说了。
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顿简便的午饭,两个人很快就吃完了。
唐宓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份钱给李知行,李知行也没客气,接过来,然后叫来服务员结账。
他说:“叶一超请你吃饭的时候,你倒是不太拒绝。”
“也还好。”其实叶一超请她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李知行也就撞见过那么一次,“叶一超不是种很好拒绝的人。”
“看得出来、他总带着数学题来跟你讨论,也不在乎你当时在做什么。”
唐宓想了一想,旋即展颜:“大约是吧,但不要紧。”
她平时笑得非常少,此时迎着阳光微微一笑,彩瞬间宛如冰雪消融,大地回春,带露鲜花迎风而笑。
李知行别开视线,又说:“你要是还打算参加竞赛,倒无所谓,但你既然准备高考了,和他不一样,你有那么多时间?”
“没关系,时间可以协调的。”
李知行一时无法接话。而前方,公交车站不过几步距离。
唐宓瞧了瞧车站,自己要乘的那班公交车还没到,她放慢脚步,跟李知行行说:“我要回学校了。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
去往学校方向的公交车很是频繁,李知行没再开口,目视着差上了公交车后,转身离开。
周日的宿舍很空,能离开的基本上都离开了,只到下少数几位和唐宓一样是外县的人。她开了门收好钥匙,却发现,居然还有一个人——关薇正趴在桌子上。
开门声让关薇猛然抬起头来,看向门口。
“你回来了。”
目光落在关薇脸上:“她发红的眼眶、微肿的脸颊和屋上上的两道红印让唐宓黯然了一瞬。
关薇眼眶发红,低声说:“被我爸打了耳光”
唐宓放下书包,转身去了卫生间,片刻后拿着热毛巾出来递给她。
“你敷一下脸。”
关薇默默拿过毛巾,先擦了擦眼睛才敷到脸上。
关薇的家庭不算幸福,父母吵闹不止,动辄舞刀弄枪,这导致她高一时坚持住校,周末根本也不愿意回家,和唐宓一起待在学校里。关薇的性格较唐宓更外向一些,周末在学校的时候,两人跟着羽毛球运动员出身的体育老师学习打羽毛球,因此拉近了不少距离。
沉默了很久之后,关薇轻声说:“我爸妈在闹离婚,在打架,我去劝架,反而被爸打了一巴掌。”
唐宓无言:“她没有父母,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现在他们根本不瞒着我了。”关薇继续说下去,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骂,家务做多做少也要骂……真可笑啊,我爸居然还是老师,他还有什么脸为人师表?”
唐宓沉默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人生是自己的,不是父母的。我们已经高三了,有些事情,可以自己做决定。”
“自己做决定……”
关薇垂着头,半晌后她又说:“唐宓,你觉得我喜欢李知行,是让人嘲笑的事情?”
“我不这么想。”
唐宓确实不觉得关薇有配不上李知行的地方。然而,世界上有着势利眼的人实在非常多,哪怕在中学都已经很普遍了。
关薇用毛巾捂着脸,看着她好一会儿:“你这段时间和李知行走得很近,你知不知道其他女生怎么说你?”
“随便她们怎么说。”唐宓说。
“那些话很难听。”
“也许吧。”
前不久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她是听到过同年级的女生在背后骂她,那些话相当恶毒,女生恨不得扒皮拆骨一样骂她,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从群女生身边路过,反而吓得她们噤了声。如果她要去在意别人的言论,还不如早点儿去自杀来得好。
关薇仰头看着她:“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