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见到柳盼娣“衣衫不整”地回来,徐娇娘在的时候,她只干自己的活,不在的时候,她要干所有的活儿。
“磨蹭什么?猪喂了吗?猪圈清了吗?”
“鸡喂了吗?看看这院子,还没扫!”
“爹娘和初吉都快回来了,你灶上的火还没生那?”
“就是就是,菜摘了么?洗了么?”
……
诸如此类,都是炮灰两姐妹在她面前指指点点、没完没了。
柳紫印觉得自己都快成佛了,若不是如此,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忍着这两个小她十岁的臭丫头!
几次三番,她都忍着那些喋喋不休,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
可是能怎么办?
人生地不熟的,某七还是乱码,这俩傻妞又是被柳盼娣当枪使,人家大姐不露面,也不对她指手画脚,她就是想动着脑筋发难,都难。
“啊呀!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这发呆?找打是不是?”柳招娣见大姐不管她,更加变本加厉,打算和她新仇旧恨一起算。
“我不是……”柳紫印下意识想说自己刚喂完猪。
“啪——”惊心的一巴掌直接招呼在她的脸上。
“你还敢犟嘴?你以为你是谁?竟也敢在我面前狐假虎威?”柳招娣见她被自己打愣了,更是得意。
柳紫印是有些意外,外加怒火中烧还没表现出来,她一手紧紧地攥着扫帚,心下暗骂:行啊柳二楞,敢动手、还单为我发奋学了成语,我敬你是条汉子!不过,打人不打脸,去你大爷的!老娘忍不下去了!
想着,她就想直接抡起扫帚,管他有没有立足之地,活与死,先打这炮灰一顿再做打算。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她和土圆肥那大猪头的账还没算完呢!
大不了冒点险,万一就着这个机会能回去,她豁出去“饭碗”丢了,也要每天送土圆肥一个限量版“大猪头”!
言出必行!
“二姐!你干啥呢?”关键时刻,初吉从院外跑进来。
不知为何,柳紫印听见初吉的声音,心里的火就像被人浇了一盆冰水,熄的透透儿的。
可是她心有不甘,因为这动手的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要是她一味这么忍着,总不是个办法。特别是,对待像柳招娣这种愣头愣脑没什么心肝的丫头。
细碎的脚步声很快就奔至她的身边,兴许是见她的手还没有松动,初吉从后面扯了扯她的后襟。
“呦!这不是我家弟弟么?你怎么总是向着这个死丫头?知道的,你是娘的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的儿子呐!”
柳招娣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她虽然有点愣,但屡次三番下来,也是看得出初吉每次都有意无意地护着柳紫印。
闻言,初吉原本绷着的小脸忽然一变,不过不是更生气,而是突然笑了。
见到初吉笑了,柳紫印就挪动了脚步,从他身边走开,向猪圈。
多日来,柳紫印是很了解初吉的,要是他一本正经地和对方说个没完,说明他对这事底气并不足。不过现在他不怒反笑,她便心里有数。
小人参这是憋坏呢!这回柳二楞惨了!很惨那种!
“二姐你咋乱说话?”
“嘿!你个混小子!我说屈你了?你哪次不护着她?看着架势,你就像她的儿子!哪里像娘的儿子!”
“你瞎说!”
“给我闪一边去,少和我咋咋呼呼的,我不吃你那套!”
柳招娣说完缀长的那番话,就见初吉气呼呼地扑向她,她楞,也怕初吉再生出什么事来,不由伸出双手扶着他,不让他近自己的身。
“哎呦!”顺着柳招娣的双手,初吉一下子坐在地上。
听着他身下闷响一下,柳紫印都替孩子觉得疼。不过初吉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孩子可人疼。将进猪圈时,她脚步忽然就定住了。
为何?为了柳招娣刚才那句话!她说什么来着?她说初吉,长得不像徐娇娘,像真紫印?
这时候,她的脑海里便将真紫印和初吉的样貌进行比对,真别说,虽称不上十成的像,四五分,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中一震,两步就踱进猪圈里:真紫印说她有不能死的理由,而初吉这孩子,才三岁就知道护着她?是不是…是不是说?
“呜哇——”她正要往下想时,思路就被猪圈外孩子嚎啕大哭给打断,徐娇娘的话音紧随而来。
“遭天瘟的死丫头,你干啥呢?”
“娘…我没干啥!”
初吉素来乖巧,即便是哭,也从不大声哭。徐娇娘从地里回家,还没走到近前,就听见儿子这么哭,急着往家跑,连鞋跑丢了一只,都不曾发觉。
她一进院,就见到初吉坐在地上,还见到对面站着柳招娣,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初吉,哎呀我初吉,你咋了,咋坐地上?”
“呜…娘…娘,二姐…推…我……”
徐娇娘赶紧跑到儿子身边,把孩子扶起,紧张地问。初吉一边哭得直抽抽,一边趴在她怀里,委屈极了。
“柳二丫!谁给了你熊心豹子胆,敢和你弟动手?”
“娘…不是我…不是我,初吉撒谎!明明是他要撞我……”
“撞你?初吉为啥撞你?再说了,他豆大点,撞你一下能掉块肉不?哎呦,我的儿子。”
“是我说死丫头……”
“呜哇——娘,我好疼!好疼!”
柳招娣的话还没说完,初吉又大哭起来。他一哭,徐娇娘心里又是疼又是乱,不由得没心思听柳招娣的话,还剜了她一眼。
“好儿子,不哭不哭!”
“娘——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明明就是因为死丫头!初吉说不过我,就撞我,我没推他,我就是…就是……”
便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柳招娣虽楞,但气急了,也不含糊,一口气全捅出来了。
平时瞧见自己瞪她大气都不敢出的孩子忽然这般辩驳,徐娇娘将初吉拉出怀抱,重新寻思了一下,郑重地看着柳初吉。
即便徐娇娘心疼儿子,也不希望一切像柳招娣说得那样:“初吉,你和娘说,这到底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