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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夫人轻叹,“有我儿这话就够了。”她稍稍想了想,又道,“或许铃铃也是这样,平时听下人说,饿的时候也能喝下两碗清粥的,这次却只喝了一点,娘还以为是你的缘故,原来是娘失误了。明天开始就不要给她吃这些油腻的东西了,改明儿娘问问铃铃,想吃什么,再让厨子做。”
    沈来宝笑道,“娘当真是很关心铃铃。”
    “自己的儿媳,还怀着我的孙子,能不急吗?”
    沈老爷见他们母子两人感情更加深厚般,将他冷落在一旁。本来就觉得说教错了人很尴尬,这会被撇在一边,板着脸道,“还不快点回去洗漱歇息,明早你还要出门办事吧?”
    沈夫人不满道,“儿子才刚回来,这都累成什么样了。”
    沈老爷更不悦,哼声,“你嫁我时,我也这样日日操劳来着。”
    沈夫人笑道,“好好,你最辛苦。”
    沈老爷的面色这才好些。
    沈来宝也笑笑,退了出去。
    在明州城内,以后要想做点坏事,可不是容易事呀。
    他感慨着,直接去了洗澡房,没有回屋去洗,免得吵醒她。等她回来,花铃已经睡得香甜。见她贴着墙睡,怕墙冷着她。他俯身将她慢慢“捞”了出来,又往她背后垫了个枕头,这样一来就不会贴墙了。
    梦中人面色平静,瞧了她好一会,沈来宝才睡下。
    第二天他一早醒来,花铃仍没醒。等他洗漱完了,许是轻微的水声惊动了她,花铃这才睁眼,仍是一脸困意。
    她醒来后第一件事就问道,“昨晚爹找你做什么?听下人语气很是严重。”
    “说是有下人看见我去寻欢作乐,爹娘觉得你要受委屈,所以找我过去训话。不过已经解释清楚,没有受责罚。”
    花铃微顿,“来宝哥哥知道是哪个下人说的么?”
    “没有问。”沈来宝洗漱完了,过来和她说话,见她寝衣微敞,许是有身孕,那两抹酥白更是挺立圆润,他忍了忍焦躁,替她拢好衣襟,说道,“我现在得出门,早饭不能陪你吃了。”
    花铃笑笑,“快去吧,忙完了早点回来。”
    沈来宝点头,拿了东西出门。花铃也随后起身洗漱,去和公婆一起用早饭。奇怪的是今早竟然没见到什么油腻的肉和汤汁,倒是吃得清淡。
    沈夫人见她比平时多吃了一些,心下高兴,“要不是来宝提醒,我都要忘了,有身子的人哪里吃得下那么多油腻的东西,是娘疏忽了。你也是,不喜欢怎么不说呢?以后想吃什么就让厨子做,娘就不动手了。”
    花铃心尖微动,难怪不见那些汤汁,原来是沈来宝提过了。她心中更是温暖,笑道,“娘做的东西铃铃也喜欢的,只是现在有身孕吃不了多少。等以后孩子出世,再好好品尝娘亲的手艺。”
    沈夫人面色顿时宽慰,“你喜欢就好。”
    婆媳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花铃吃饱后坐了小片刻,就去花园散步去了。沈家的庭院宽大,散步倒是舒服,而且也走不腻。唯有一点,装饰的东西太多了些,可见富贵,但跟他们花家素雅的装饰十分不同。
    花铃走了一遍回到房中,下人已泡好茶水,斟茶到面前也没有喝,直接说道,“去叫阿水进来,让伺候我们房的其他人将手上的事放放,也来房里。”
    阿水就是昨晚告诉花铃,看见沈来宝和别的姑娘喝茶的人。
    不过一会阿水就来了,进来看见花铃面上无笑,屋里还有不少下人。做了多年的下人,也知道这苗头不对,因此进去就跪下了,“小姐。”
    花铃扫了她一眼,开口就道,“昨天你同我说少爷外出的事,我记得我吩咐过你,这件事不可以告诉第二个人,可结果你转眼就跟人说了,有没有这种事?”
    阿水张了张嘴,见她目光灼灼,也知道这事瞒不过去,只能承认,“的确是说了……但只是告诉了一个人,没有告诉别人了。”
    “你告诉一个人,那个人再告诉其他人,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这沈家的人就全都知道了。”
    阿水说道,“小姐……这件事我没做错……小的知道后立刻就告诉您了。”
    “对,你跟我说这事并没有错,我也喜欢你的忠心。但是我明明叮嘱过你,不要跟任何人说,也不要外传,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可你呢……”花铃说到这,不由叹了一口气,“你转头就跟别人说了,而且你说的那人,跟你并不是姐妹,也不是父母,只是一同做事的下人。你这样,不过是藏不住秘密,要寻人共鸣罢了。”
    阿水一听,已经无可反驳,听话里的意思是要惩治她,她立刻慌了,急得两眼通红,“小姐,我错了,您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嚼舌根,说胡话。您让我往东,我就一定往东,就算那东边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听您的!”
    花铃轻轻摇头,“晚了。”
    阿水愣神,随即大哭,“小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哭声凄厉,引得屋内的下人竖耳,可又不敢往那看,只能用余光打量。再看那少奶奶,虽在叹气,可却好像并没有打算原谅她,心下更明白一件事——这少奶奶看起来像是个天真小姑娘,可实则是个当家主母的范,行事果断而迅速,是不能招惹的人。
    想到这,众人连腰骨都挺直了些,就怕做错了事,被她发现。
    花铃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只是她有她的行事准则,如果越界,那就决不能留了。她说道,“你去账房那领三个月的工钱,走吧。”
    阿水一愣,又哭得更是大声,连连求饶。几个资格老的嬷嬷想劝,被花铃察觉,眉眼轻抬,只是略微一扫,几人就收住了步子收住了嘴,不敢求情了。
    花铃又道,“我不责罚你,但也留不得你。在我身边伺候的人,我不求别的,只要两点——忠心,勤快。只要你们安守本分,我就不会为难你们,也不会打骂。但如果做不到这两点,那就留不得你们了。”
    阿水听她已经将这话说给满屋子的人听,知道再没有回旋的余地。又想好歹有三个月的工钱,倒也没亏待她,没有乱棍打一顿,也是她的运气了。再哭,指不定她烦了,又得挨板子又没了钱,何必这样。
    她渐渐收了哭声,伏地叩头同她道谢、告辞,这才离开房间,去账房那领钱去了。
    花铃默了片刻才道,“我给她三个月的工钱,不是代表以后离开沈家的人也会有这种好事,而是因为我知晓她有一对儿女要养。这三个月的钱,足够撑到下个月她寻了新东家拿到工钱的时候。只是我想,无论如何,沈家给下人的吃喝用度不会比别家差。拿三个月的工钱,倒不如在这里做三十年,你们自己想吧,要是觉得我这里不好,只管去别的房,我去跟母亲说。”
    下人面面相觑,没人站出来说话。
    明明是个十六七岁的娇俏人,怎么行事这样雷厉风行……还带着满满的人情味。但仔细想想,做下人哪里有在沈家好。
    “明天上午如果没人来我这里说这事,那我就默认你们全都是打算对我们忠心,而且会勤快做事,少说闲话。”
    屋内气氛一阵沉默,许久才有胆大的出来说道,“都听少爷、少奶奶的。”
    一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叩头应声。
    花铃要说的话也说完了,大着肚子做这些事,不得不说实在是很累人。她精神不济,摆手让下人退下。
    葛嬷嬷过去将门关上,回来托着她的手送她回床上躺着。她走得很慢,视线落在旁人身上,颇觉感慨。她看着长大的人儿,如今,终于是长大了,能独当一面。她本来还担心沈家人多,她要压不住这气场,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想着想着,总觉欣慰又舍不得,为自己再不能站在这小小人儿面前为她遮风挡雨而舍不得。
    花铃躺下身,只觉腰骨舒服极了,还没长长吁一口松缓的气出来,就见葛嬷嬷红了眼,忙问道,“嬷嬷你怎么了?”
    “唉,高兴。”葛嬷嬷淡淡笑道,“看见我家小姐没被人欺负,嬷嬷高兴。”
    花铃不解,笑道,“喜极而泣呀?这还是小事,嬷嬷就红了眼。等以后我办了大事,嬷嬷就要水漫荷塘了。”
    葛嬷嬷笑笑,擦了擦泪说道,“小姐要办什么大事?”
    “跟来宝哥哥一起打理生意呀,比起官场来,我还是更喜欢做买卖的。”
    葛嬷嬷被她逗得都哭不出来了,“姑爷哪里肯,万一您将他的风头压了怎么办?”
    “才不会。”花铃撇嘴,有些不满,“来宝哥哥比我聪明多了,没有压风头,只有肩并肩。”
    葛嬷嬷已经完全哭不了,反而笑得不能停下,“好好好,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是嬷嬷的错,不该看轻姑爷。姑爷是小姐的心头肉,天下无双,说不得。”
    花铃这才展颜,“嗯!”
    她的来宝哥哥,是天下最厉害的人,谁也比不上,皇帝也不行。
    ——当然,最后那句话,只能一直摆在心底了。
    临近中秋,花家又收到幺儿来信,说中秋将回。收到信的花平生颇觉奇怪,说了不回,现在又说回,许是儿子身在军营,略觉不安。倒是廖氏听见儿子要回来,干脆也不去长子那了,幺儿少归,他们又不能去军营探望,长子那倒是想去就去。
    花铃知道二哥要回来,也甚是欢喜,夜里跟沈来宝附耳低声,“盘子肯定也会跟着回来,也不知道现在她跟我二哥说明白了没有。”
    “我想肯定没有。”
    “为什么?”
    “如果说了,你二哥定会将我们骂个狗血淋头,说我们瞒着他。”
    花铃立刻觉得心虚,“也对哦……”她枕在他的胳膊上,因圆滚滚的肚子问题,不能贴近他,整个人在床上就躺成了斜线,“那我娘该着急了。”
    沈来宝偏头,“着急?”
    “是呀,以盘子的性格,如果二哥不娶她,她肯定不会让二哥娶别人。但是如果真要娶她,也真得等我二哥变成权倾朝野的大将军才行,可是那得多少年?我二哥的年纪也不小了,大哥的婚事是娘亲的心头刺,二哥又……”
    说着她就叹气了,身为女儿更觉母亲怀胎十月有多不容易,也就更因两个哥哥的事心疼母亲。沈来宝偏身抱着她,说道,“别想太多,这种事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有空多陪陪。对了,中秋约了一起去吃蟹吧。”
    “嗯。”花铃挪了挪位置,察觉到他又往外动了动,她说道,“早上娘跟我提了,要我们分房睡。”
    “这么早?”沈来宝当真觉得家里很紧要这孩子,他睡觉也算是老实的,根本不会踢着她。而且他也知道她根本不想分,否则也不会还往他身上贴近。更何况一分房,他就是去隔壁房,让他一个人睡在这么大的房间里么?
    “我婉拒了,说夜里一个人睡不舒服。”花铃笑道,“等七八个月的时候再说吧。”
    沈来宝应了声,也想多陪陪她,本来他白天都不常在家,只有晚上尽力早点回来,陪她去走走,时间就所剩不多了。说话最多的,就是在床上,没有成群的下人跟着。
    想着,他又往外挪了挪,花铃笑笑,“来宝哥哥,要不明天你找工匠,做个更大的床吧。而且以后孩子出世,睡在我们两人中间,也才够大。”
    “这也好。”沈来宝也不想留她孤零零在这睡,他又道,“还有,等你肚子大到没办法翻身的时候,我还能帮你翻身。”
    “……”花铃顿觉自己像个大胖子,要人帮忙转身。她哼声,“不理你了!”
    沈来宝莫名,他又哪里说错话了?!
    中秋前一天,花朗才回来。早就被廖氏派去望风的下人每日都守在城门口,这会在前头迎着马车回来,跑进去禀告花平生和廖氏。
    廖氏笑道,“回来就好,快让少爷进来,说我们都在这等他。”
    下人神色迟疑,低声,“少爷自己下不来,得喊两个护院。”
    花平生一愣,“受伤了?伤了哪里?”
    廖氏也大惊失色,起身就和他一起往外面小跑出去。刚出大门,就见儿子正由车夫随从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花朗面上气色全无,虽然能走,可从动作来看,好似腰背受了很重的伤,连走都走得不利索了。
    廖氏鼻子一酸,真想把他揍一顿,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朗儿。”
    花朗见了爹娘,笑得欢喜,“爹,娘。”
    第116章 红豆相思
    知道儿子要回来过中秋,廖氏高兴,可没想到儿子却是负伤归来。她看着他从马车上颤巍巍下来,还要人搀扶,脸都黑了,没有了欢喜,只想大骂他一顿。话到嘴边,又只剩满满的痛心。忙让高大有力气的下人扶他进去。
    花朗自知理亏,也不敢多看母亲,只能多笑笑,表明自己并没有大碍。
    只是伤得太重,人进了大厅在下人的搀扶下都快不能直起双腿了。看得廖氏心痛,只能叹道,“罢了,回屋躺着吧。管家,去请大夫来。”
    “娘,我没事,我就坐着陪您说话。”
    廖氏瞪眼,“回屋去,你娘眼不瞎。”
    花平生也道,“回屋吧,别让你娘担心。”
    花朗这才不强撑,随下人回房去了。廖氏直勾勾看着儿子的背影,都瘦成什么样了,还黑,还受伤了,军营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她回头就道,“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儿子留在家里,不要再让他回军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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