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柚已经昏昏欲睡,周霁燃低头看着她,轻声微叹。
***
姜曳昨夜等孙家瑜到深夜,今天又赶上了个早班,眼下发青地在三楼等电梯。
电梯门开了,姜曳忽略掉心中的几分惴惴不安,抬步迈了进去。
电梯里已经站了一个男人,身材高大匀称,模样周正。那人轻轻侧靠在轿厢壁上,重心落在一条长腿上,见她穿了一身护士服,便站直身体,礼貌地问:“去哪层?”
他明明没有笑,却因着天生上扬的唇角令人如沐春风。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姜曳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七楼,谢谢。”
男人按了键,电梯缓缓上升,静谧的空间只有两个人在,安静得让姜曳有些不自在。
姜曳感受到男人似有似无的目光飘过来,不用看她也能想象到男人的眼睛——如点墨般又黑又浓,眸光沉静。
顶灯忽地暗了,猛然一个震动后,电梯停了下来。
“别怕。”男人再次出声,跟方才别无二致的镇定,“电梯出了点小故障,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周霁燃借着昏暗的光线检查了一下,所有的按键都已经失灵,不知道他们到了几楼,他不敢轻举妄动。
姜曳茫然无措,水润润的眼眸转了转,视线落在周霁燃脸上。
周霁燃侧脸对着她,偶尔分过来一点眸光,那里面透出点坚毅来。
姜曳忽然就不怕了。
狭小的空间又安静了下来,姜曳焦急地等待着,没等到人来救援,倒是先等来了二次坠落。
一阵摩擦的声音从耳边掠过,姜曳感到身体的失重,一声尖叫出口,紧接着跌扑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周霁燃一手扣住门板,一手揽着姜曳的肩膀,微微用力,使她的身体和自己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姜曳受到这样的礼待,心下一动,一双秋水剪瞳抬起去看他。只是再次的震动让顶灯完全熄灭,她在黑暗中听到了男人沉稳的心跳,以及自己过速的频率。
“我们好像掉到底了。”落定之后,周霁燃第一时间松开姜曳,“你带手机了吗?”
他本来是想自己的老式手机没法用于照明,却忽然记起那个破旧的手机已经在小宾馆那一夜被他自己摔坏了。而昨天杨柚除了在他家里装了那“两大件”,还送了他一只触屏手机。
他不太懂这些,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杨柚不高兴,冷着脸告诉他,手机根本不贵,也不是流行的新款,爱要不要。
他早上出门时,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拿起盒子里的新手机装上了他的电话卡。
周霁燃打开了手电筒功能,让姜曳帮忙照亮,自己将指尖卡在电梯两扇门的中间,用力向两侧推开。
电梯门开了,光泄了进来,他们两个掉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电梯的位置不是很好,有一半在停车场的地面以下,靠姜曳自己根本爬不上去。
周霁燃小心翼翼地把新手机收进口袋里,转过头对眼睛湿漉漉的姜曳说:“我帮你上去。”
语毕,他双手叠起,示意姜曳踩上来。
姜曳面色微微发红,眼里透着犹豫。
周霁燃扫到她的护士装,轻咳了一声,道:“我闭上眼睛,你过来吧。”
姜曳轻轻点了点头,也顾不了那么多,双手搭住地面边缘,鞋子踏上周霁燃的手心。
她在发力之前忽然就想看一眼周霁燃,便这样做了——惨白的白炽灯光下,周霁燃紧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平整地铺在眼下。
无论是方才刻意与她的身体保持距离,还是现在说到做到的非礼勿视,这个男人的行动,都是君子所为。
姜曳眼眸渐渐湿润,匆匆踩着他的手掌爬了上去。
姜曳上去之后,抹了抹眼眶,整理好裙子,转过跪在地上的身体,对周霁燃伸出手。
“我都弄好了,我拉你上来。”
闻言,周霁燃睁开眼睛,姜曳的视线对上那双清黑的双眸。
她像是陷了进去,鬼使神差说出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好像有人喜欢施哥哥啊?
ps:防盗做了一个星期,效果不错。
有时候晚上有事,有时候是晋江抽了不让修改,替换时间不会那么精确,还在想办法改进。
我会尽力控制在正负一个小时以内,尽量贴近说好的7点半,希望大家多多包容!
☆、第25章 防盗已换
此言一出,两人俱是尴尬,姜曳是觉得自己这话像是赤丨裸裸的搭讪,因此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眼神闪烁。
周霁燃是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他虽然没见过她,但是这张脸早就见过无数次了吧?
他笑了笑,说:“我自己能出来,你退到一旁,冲力大,别撞伤你。”
姜曳听话地不挡路,周霁燃退到退无可退,背后贴着冰凉的铁皮,深吸一口气,身体猛然绷紧,像一只敏捷的豹子助跑两步,双手撑地,一跃而起,收着腿从地上滑出半米。
周霁燃呼吸重了些,边喘气边从地上爬起来。
姜曳从未见过这样有力量的男人,仿佛那双肌肉紧实的手臂就能撑起一片天一样。
周霁燃亦看向姜曳,视线直勾勾看着自己的那张脸。
周霁燃一眼就认出来姜曳,那张和杨柚一模一样,却又婉约得多的脸。
气质是很奇妙的东西,同样的长相,姜曳清淡如莲,杨柚娇艳似火。
杨柚倒是从不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神色。
杨柚是倔强的,张扬的,她似一团火在燃烧,不把自己燃尽不罢休。
姜曳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眼底泛着笑意,语调轻柔地说:“谢谢你。”
“是我该谢谢你。”周霁燃淡淡地笑,对她伸出一只在裤子上擦干净的手,“我是周雨燃的哥哥周霁燃,多谢你照顾她。”
姜曳轻轻啊了一声,紧接着就想起自己曾经对眼前男人有过的不满,瞬时涨红了脸。她有些窘迫地握上那只手,手心触感粗糙,还有些细微的擦伤。
“小雨……小雨经常提起你。”姜曳紧张得连讲话都有些磕绊,好在周霁燃颔首微笑,触着她的手指,握住后稍微紧了紧。
仿佛只有一瞬,他便松开了她,姜曳不自觉地有些失落。等她体会到这种情绪,便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周霁燃。
周霁燃提议道:“我们上去吧。”
姜曳心有余悸,两个人换了逃生楼梯,周霁燃人高腿长地走在前面,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脚步。
到了一楼,姜曳说什么都要拉着周霁燃处理身上的伤。
周霁燃知道她与周雨燃的交情,一直对她礼遇有加,便随着她去了急诊。
姜曳和值班医生打了声招呼,带着周霁燃找了一张暂时空闲的病床,拉过一旁的推车,就开始为周霁燃消毒。
除了一些不严重的擦伤,就是肘部的一块红肿,应该是姜曳扑过来时撞到了轿厢壁上。
周霁燃对这种程度的伤势完全不在乎,姜曳知道这里很快将会变为淤青,连声说了好多次对不起。
周霁燃不善于应付这种性格的女人,也就跟着说了许多遍没关系。直到值班医生看不下去了,才敲了敲柜面,笑了姜曳几句。
姜曳这才停了下来,不自觉地偷瞄周霁燃。
只见他眉眼含笑,不由得心底涌上几分异样的情绪。
除了歉意,还混杂了几分别的东西在里面。
***
周霁燃回了家,才发现杨柚送他的手机屏幕被撞出了一道裂痕。
像是想要抹去这个痕迹一样,他用拇指摩挲了几下,结果只是徒劳。
他不禁有些懊恼。
杨柚送了他一件礼物,不管是用了谁的钱,他收下了,就代表他认证了杨柚的心意。
可是这才不到半天,这份礼物就不再是完美无缺的样子。
周霁燃抿着唇,从自己那一沓纸币里数出两张,拿起手机默默出了门。
周霁燃住在这里很久,附近有什么都一清二楚。他径直找到一家维修手机的铺子,熟稔地打招呼:“顾哥。”
顾哥忙着给顾客修手机,一抬头就看见他,惊喜道:“霁燃,你怎么来了?”
这位顾哥住在周霁燃的隔壁楼,因为修车也去过几次修车厂,跟周霁燃也算交情不错。
“顾哥,我手机屏幕裂了一块,帮我换个屏吧。”
顾哥接过去一看,是个崭新的触屏手机,去年流行过一阵,屏幕上有几道裂痕。
顾哥为人和善,乐呵呵笑了两声:“霁燃,换手机了?”
周霁燃也笑:“朋友送的。”
顾哥一点头,暧昧地说:“女朋友吧?”
周霁燃嘴角噙笑,也没否认。
顾哥又问:“前两天你嫂子看见有个姑娘从你那屋出来,就是她?”
周霁燃再次默认,顾哥笑了笑:“那姑娘真是好福气。”
周霁燃摆摆手,顾哥就问他:“摔得不严重,裂痕也不在中间,不耽误你用,还换吗?”
他这样问是深知周霁燃需要用钱的地方多,能帮他省点是点。
一贯凑合的周霁燃这次却摇了摇头:“还是换吧。”
他是这样想的,哪怕是重新换了个屏幕,也比有裂痕的强。
“行。”顾哥让他在一旁坐着等,自己拿了工具,埋头干了起来。
工序并不复杂,很快就光洁如新,周霁燃拿到手机,在手里反复地看了看,确认无误后,这才放进了口袋。
周霁燃从裤兜里掏钱,顾哥连忙摆手推却:“不用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