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伺候的宫女一个个地退了出去,只剩下面对面的两人。
“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好久。”玉妃扑上前去,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肢。
楚越玄勾勾唇角,“等我作甚,你如今怀上了父皇的孩子,该是等父皇才是。”
“你明明知晓,我爱的人,只有你。你作何这样说?”
“沉溺于儿女情长,终究成不了大事。”他慢慢地推开了怀中的她,“玉儿,你要明白,只有我得到皇位,我们才能在一起。”右手捏住她的下巴,使她的眼里印出他的影子,“你,为了将来我们能够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玉儿,你要帮我。”
玉妃点点头,有些触动,“我该怎么做?”
楚越玄拉她在椅子上坐下,“二弟醉心江湖,不足为惧;四妹不必担忧;五弟做事冲动,我自有办法应对;只这三弟楚越霖,从小就受父皇宠爱,原本有一人能击败他,只可惜不知被谁给劫走了。玉儿,如今你怀上龙种,正是一个大好机会!”
“你……打算让我怎么做?”玉妃有些惶惶,右手不由自主摸摸小腹。这个孩子她不喜欢,却是与她牵连最深的人。
“孩子,以后我们会有,不差这么一个。”
“你让用这个孩子陷害三殿下?!”玉妃惊呼,原本绯红的脸瞬间惨白,哆嗦地抓住他的手,“可不可以不要害死这个孩子,太医说……”
楚越玄不悦地甩开她的手,“哼!这就是你说的爱我?在你眼里,还是父皇比我重要吧!”
“玄!不是的,是……”
“不必说了,今日就当我没有来过!玉妃娘娘!告辞!”楚越玄拂袖而去,铁青着脸看不到她的婉求。
玉妃嘤嘤地哭了起来,空荡荡的,是压抑的繁荣和冷清。
九年前她为了陷害五殿下落过一次胎,九年间,无论她吃了多少偏方补药,都未能怀上。如今再次怀上孩子,实在是太难得,太医有说,若是这次再出意外,怕是这辈子都怀不上。她已经三十了,比不过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妖精,没了孩子,将来她还有什么可以依靠?她不喜欢这个孩子,因为他不是玄的,但,却是她的。如今,她到底该怎么办?
***
子虚殿。
“玉妃的孩子,怕是又生不了。前世,我们可没有七弟七妹。三哥,你说是不是?”
楚越霖揉着她的脸颊,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这期待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你想保护玉妃,然后让那孩子顺利出生吧。”
“三哥你真了解我。”
他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头,带着几分得意,“我看了你两辈子。”
小青子打了个寒战,“我说正经的。我一直在想,若是历史在某一个点发生了偏移,那么后面的事是不是也顺理成章地改变?”
楚越霖似笑非笑,“孩子是否能保住,只看玉妃是否还想陷害人了。她得庆幸怀的是父皇的孩子,不然,怕是没命活到现在,父皇近些年身子虽不大好,但却一点也不糊涂。”
“三殿下,四公主来了。”守门的宫女走了过来。
小青子不悦地皱紧了眉头,“她怎么又来了。”对于这令如倾,她恨得牙痒痒,这几日时不时地黏着三哥不说,上次一来就说要处置秦瑶,当真是太令人厌恶。为了安抚令如倾,秦瑶已经被调到了后院做事。
“乖,你去找秦瑶吧。”他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发,“令如倾的事,你不必介意伤了身子。她如今占了你的位置,将来注定要为你去死。”
“我都明白的,只是……”她欲言又止,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来,“不许让她钻你怀里,不许让她亲你,不许用你的手去摸她的头,不许……你笑什么?”
“那我是不是要用绳子套住她的脖子牵着她出去溜?”
“如果你这样做我不阻止。”看着他无奈的表情,小青子妥协地说道,“好吧,许你牵她的手,不过不能太久。”
楚越霖闷闷地笑了起来,“知道了,夫人。”
“嘁,谁是你夫人……”小青子絮絮叨叨地往后院跑了去。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转角,楚越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在阴郁的眼神里。
令如倾……呵呵……
***
一步三回头地往后院走,令如倾会做什么,三哥又怎么应对,三哥是不是会对着令如倾笑?正纠结着,突然心口一阵剧痛,她忍受不住,两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
“子卿!子卿!子卿……”娘亲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呢喃,她嘤咛一声,胸口的疼痛随着她慢慢睁眼一点点复苏。
眼前,不是娘亲,而是秦瑶焦急的脸。秦瑶说不出话,只一味地晃着她的肩膀。
“瑶瑶,我没事了。”小青子安抚地笑笑,暗暗咽下口中涌上来的鲜血。
秦瑶见她醒来,这才稍稍展眉,拿起身旁的纸笔,写道,“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叫太医。”
“别去!”小青子一把拉住她的手,“我没事的,刚才只是早膳没吃饱,饿的。三哥近些日子很忙,你不要告诉他,会让他担心的。”
秦瑶还有些不放心,“真的,没事?”
“那是!”小青子强忍着不适,站起身来,在她的面前故作轻快地转了一个圈,“刚才我真是饿的,瑶瑶,你去给我准备些吃食,好不好?”
看她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秦瑶这才笑了起来,伸手嗔怪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转身往膳房的方向走了去。
小青子这才虚弱地靠着柱子坐了下来,她已经按照之前的记录收集了不少解药,但之前她所中的毒有些却是无解的,除却她自己的血液能解其他根本就没办法。莫非要她自己喝自己的血?想想也是不可能,同类相溶,不过与水一般。而之前的方法,用毒来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效果似乎也越来越不明显,这还没到半个月,身体里的平衡又紊乱了。她,到底还能活多久?
不觉中,呜咽出声,第一次,她是这么地惧怕死亡。
她有好多事没去做,可不可以再多给她一些时间?上辈子已经错过,这辈子可不可以让她弥补?
***
夜里,小青子出乎意外地主动,楚越霖心中隐隐地不安,喘息着推开她,“子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一直活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又能瞒你什么?”小青子勾住他的脖子,重重地吻在他的唇瓣。
他还想说什么,奈何她抢在了他的前头,暧昧的声音充斥耳畔,她说,“三哥,我爱你。”
他唇角轻扬,再顾不得其他,伸手,拥住他的宝贝。
红烛帐暖,一夜贪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开始终于没有讲座课了t0t
小妖,谢谢你!我不会说昨天晚上听到你说那些话感动哭了。
☆、提前
“二殿下,三殿下求见。”
楚越然依旧一身简单的雪色长袍,对于楚越霖的到访很是惊讶,搁下手里喂鸽子的活儿,柔声道,“请。”
……
楚越霖大步走了进来,“二哥,近来可好?”
“唉~”楚越然叹气,“困于皇宫这一方土地里,能好到哪儿去?”
“二哥心系江湖,我都是明白的,父皇让你留在皇宫,自然有他的原因。二哥便莫要再抱怨了。”楚越霖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我明白的。”楚越然苦涩一笑,“话说,你这次来是为何事?若说是只为看我,我可是不信的,你这大忙人可是被父皇看紧了的。”
“我就没想过瞒你。”楚越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脸上的笑容慢慢化作凝重,“这次去齐国,重阳偶然遇到一个人,她在去世前千叮万嘱,一定要把这封信交给二哥府里的一个叫做陆容的人。”
楚越然接过信,眉头不经意地挑了挑,“是什么人?”
“我也是不知。事情已经办妥,二哥,我便先回去了。”
“好,三弟慢走。”
看着楚越霖离开,他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了,一手撕开了信:
容弟:
见信如唔。多年不见,可好?
昔日皆尝离别苦,得知弟仍存活于世,吾甚慰。望七月七日,城外云亭一会,一解九年相思苦。
落款是兄:修。
陆修?楚越然立于原处。陆修此人,他偶从陆容口中说过,但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又突然出现?一点一点地撕碎了信。陆容知晓即将会发生什么,是他的眼睛,他绝对,绝对不能因为任何人而破坏他的计划。
快步走至案几前,落笔:计划提前。
将写好的字条绑在鸽子腿上,推窗,就放了出去。
***
子虚殿。楚越霖刚回来,就见小青子静静地躺在葡萄架下休憩。他蹑手蹑脚地靠近,看着她安静的睡容,不忍心打搅。轻轻地捻去落在她颊边的碎发。
落阳关的凶险,让他一度胆战心惊。还好,她还好好地活着。
小青子眼睫颤了颤,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对于眼前突然出现的脸,她也不吃惊,“三哥,那信你送去了吗?”
“恩。”楚越霖点头。
她扶着柱子慢慢坐了起来,“三哥,你知道落阳关时,‘陆修’临死前对我说的什么吗?”
“什么?”
“一直以来,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我虽不明白他为什么瞒了我那么久,最后却突然告诉了我真相。但细细想来,其实很多事都给过我们提示。”
“陆修死前说过什么?”楚越霖好奇。当时落阳关处,万箭齐发,陆修却从马上滚了下来,带着子卿滚进了山涧中。后来,陆修真死了,子卿假死了。
小青子抬头,对上他疑惑的眼睛,沉声道,“他说,他才是陆容。”
面对着楚越霖纠结的眉头,小青子继续解释说,“时间过了很久,不知三哥可还记得,九年前在客栈里第一次遇见陆修之时,陆修其实眼睛有疾,根本就不能视物。而在齐国遇见的那人,虽然和陆修很像,但,他的眼睛却是好的。我们从一开始就被二哥处的陆容给误导了。”
“你是说,二哥那里的陆容其实是九年前我们遇见的陆修,而那个死了的陆修才是陆容。”
“恩。”小青子点头,“只是,从瞎眼的陆修那里得知,陆容似乎并不是重生的,但在齐国,我们接触过,似乎了解的并不比陆修少。也许,陆容也是同陆修一样,只是陆修并不知晓。”
“陆修如此欺瞒众人到底是为何?”
“这个我也是不知。”
楚越霖轻轻地将她揽进怀里,“莫要想了,这件小事,不知便不知吧,我不信,就这样,便会破坏我们的全盘计划。”
小青子心中郁郁。
陆修就好比是二哥的眼睛,若是七月初七陆修并没有去云亭,那便表示二哥确如猜测中般不是表面看的那般醉心江湖。这样一来,陆修便不能留。那么一个灵秀的少年,当年园中雪见,惊鸿一瞥,如今还深入脑海。她不想杀他,但有很多事容不得她的喜好。
“子卿,我领你去见一个人。”
“是谁?”
楚越霖笑笑,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