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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敬,你俩怎么搭着那……啥的船回来的?”方妈妈满脸疑问,“你们昨天不是开着根叔的船出去的吗?”
    “出了点事。”反正根叔的船肯定是要赔的,早一分钟晚一分钟没多大的区别,但老妈就不一样了,要是现在不安抚好,可以预见地以后他别想再出海了。
    “什么事?”方妈妈立刻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抓着方敬的手都有点抖,“你们俩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是海警送你们回来的?你们的船呢?”
    当年方爸爸的事情实在让这个普通的渔家女人吓破了胆。
    “妈,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方敬看着方妈妈的脸色,努力考虑着措辞,怎么才能不吓到他那紧张得简直有点神经质的妈。
    “我和岑九都没事,你看我们好好的,就是船上我多带了两桶油,然后不知道怎么烧起来了,我们最后只好弃船跳海,正好当时一艘海警船跑过,他们见到我们的船起火,把我们救了上来,我们在海警船上住了一晚,今早就送我们回来了。”
    “好好的船怎么会起火,你这孩子为什么就是不听话?让你就在近海随便转两圈,你还带那么多油干什么?不知道海上危险吗?”刚才看到那艘快艇的时候,方妈妈的心简直要蹦出来了,这下子放松下来,把方敬当成个孩子似的,对着他又拍又打的。
    “以后不许你再出海了,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好了。”最后,方妈妈恶狠狠地下了通碟。
    方敬的脸都皱了起来。
    他怎么可能不出海?
    单单是这两次出海,赚的钱比他在博物馆工作一辈子的工资还要多,他正雄心壮志,充满信心地梦想征服星辰大海呢,不出海怎么行。
    “妈,我们这不是没事吗?你就别担心了,我心里有数的。”
    “你有数个鬼啊!你跟你爸一样,一点也不省心,你这是要气死我。”方妈妈想要像方敬小时候调皮不听话那样,狠狠地揍他一顿,揍到听话为止,可是看着那张长得跟自己年轻时有几分相像的脸,到底没舍得揍下来,改为在他胳膊上拍打了几下。
    再怎么不听话,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何况方敬之所以会出海,还不是为了想方设法弄点钱贴补一下家里,就更打不下手了。
    这孩子千好万好,就是太好了。她宁愿他自私一点,顾着自己一点,也总好过这样让她担惊受怕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你别难过了,你没看你老公都想要揍我了吗?”方敬给方妈妈抹了下眼泪,哄她高兴,“别皱眉了,再皱眉头都要夹死苍蝇了。”
    方妈妈总算被他哄得高兴了一点,拍了他一眼,怒道:“你妈我有那么老吗?!”
    说完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方爸爸冲着方敬摇头,叹了口气:“儿子,你说我把你生得这么聪明,可你怎么就这么不会哄人呢?”
    方爸爸是真愁,愣成这样,以后怎么交得到女朋友哦。
    老头子推着轮椅去追老太太,方敬被方爸方妈训得一愣一愣的,纳闷地道:“我怎么就不会哄人了?”
    他连话都不用说两句,就能把岑九哄得服服贴贴的,堂堂大齐暗卫都吃了,他觉得自己可会哄人了。
    岑九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说话。
    安抚完自家老妈,还有一个苦主根叔需要交待,用的依然是刚才对付方妈妈的借口。
    听到渔船烧了,根叔沉默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也更多了。
    “这艘渔船开了这么多年,都旧了,其实早就该处理了,你婶子都劝过我好多次,只是我心里实在舍不得,跟了我那么年的老伙计。”根叔摸出一根烟,点燃了狠狠地吸了两口,说,“你家的情况我知道,根叔没能力,又废了一条腿,人也老了,你爸这么多年我都没帮上什么忙,船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什么时候你有能力了,多照顾照顾你宝哥。”
    宝哥就是根叔的独生子,三年前结了婚,两口了都去外地打工了,今年过年都没有回来。
    也没提赔偿的事,根叔说完这句,转身就走了,只是那背影看上去更驼了,腿也更跛得厉害,好像船没了,这个强硬了一辈子的老渔民整个人连精气神都没了。
    方敬心里有点不好受。
    人心就是这么复杂,有像方二叔那样凉薄忘恩负义的骨肉至亲,也有像根叔这样重情重义的乡邻。
    方敬对自己道,只要把手里这回捞的沉船宝藏卖掉了,一定给根叔买条新船,就为了今天根叔的这一句船的事别放在心上。
    方妈妈因为生气,中午连午饭都没有做,还是方敬和岑九两个人随便了做了点吃的,一家人对付着吃了一点。
    方敬从昨天起精神就一直绷着,经历了刺激的一整天,回来后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吃过午饭,精神倦怠起来,想去补个觉。
    方爸爸雷打不动地看他的午间天气预报。
    穿着职业套装的气象先生正在播报近日的天气新状,屏幕底下有一条滚动的新闻。
    昨天傍晚七时,天朝海警局破获一起海盗私捞沉船案,据悉该团伙配备重型武器,海警局赶到的时候,该团伙正在堪测一艘古沉船,被海警局当场抓获,包括主犯杨某在内一共十三名海盗均落网。
    天朝国立博物馆表示近期会派考古专家前往海域调查沉船,并和有关部门协商沉船打捞工作。
    方敬看到这条新闻一愣,然后心里也松了口气。
    好吧,这下不用惦记那条沉船了。
    不过,这样也好。
    方敬看着外面碧蓝的海面,心情格外平静。
    渔村沉寂了这么多年,因为这条沉船,村民们说不定能走出另一条崭新的发展道路。
    第32章 年龄的秘密
    方妈妈是个闲不住的人,吃过饭,收拾了碗筷,也没有睡午觉的习惯,趁着中午的时候,拿了锄头收拾菜园子。
    渔村以前靠海吃饭,没有地,每家分了一大块宅基地。方妈妈把院子前头的那块地整了出来,种上小菜,一年到头自家吃的菜还是足够了,省得住在乡下还要去镇上买菜,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方爸爸往外头看了一眼,直到方妈妈出了院子后,才说:“你那船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敬笑笑:“不是跟你说了,船上载了油,温度太高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油燃了起来,把船给烧着了。”
    方爸爸看着他,声音都提高了两度:“还不说实话?!”
    “爸,我跟你说的就是实话啊。”方敬有点头疼。
    老头子平时气都不吭一声,但比老太太难哄多了。
    方爸爸气得一拍轮椅把手:“你当我跟你妈一样没见识?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遇上海盗了?!”
    “老方,你嚷嚷什么呢?小敬早上才回来,你让他歇会儿。”方爸爸的声音有点高,方妈妈在外头菜园子里都听到他的大嗓门,立即不乐意地道。
    方爸爸这才又把声音压了下去:“你老子我的腿是残废了,但是脑子可没废,你以为我跟你妈一样那么好骗?你老实说,是不是就是刚才新闻上说的海盗?你们撞上他们了?”
    看着方爸爸了然的眼神,方敬偏过头,没有说什么,方爸爸从他的态度和神情立刻就明白自己猜对了。
    “等小乐放完假,你就回海城去,以后也不准再出海了。”一向很支持方敬的方爸爸,这一次终于站在了方妈妈一边,“哪怕你不想在博物馆干了,随便找个工作都能养活自己,你别担心我和你妈妈,我们在家里好好的,有口饭吃就行了。”
    “爸,我心里有数,再说这次我不也没事吗?我跟你说,岑九的功夫可好了,一挑十都没问题,你别担心了。”
    “功夫再好能敌得过子弹吗?刚才新闻里都说了,那伙海盗配备了重型武器,要不是海警来得巧,我和你妈就要给你们俩收尸了。”方爸爸语重心长地道,“我和你妈都老了,我们也不盼着你们兄弟俩多有出息,只要平平安安的,我们就放心了。”
    “爸,我知道了。”方敬安慰了方爸爸两句,要推着他进屋去午睡。
    方爸爸知道他没有听进去,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你都这么大了,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我也管不到你,我只希望以后你做事之前,多想想家里,想想你妈,想想你弟就行了。”
    说完这句,方爸爸就沉默着推着轮椅回了房间。
    方敬心里也不好受,但要让他放弃出海是肯定不行的。
    岑九雷打不动地出去练功,方敬召出水泡泡,拿了一颗金珍珠出来,眯着眼睛放在阳光底下看。
    这颗珍珠不大,大约只有十毫米的样子,但是色泽饱满柔润,而且形状比较圆,阳光下一照,像笼了一层金光似的,格外漂亮。
    金珍珠由于产量稀少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尤其是近几年来,价格几乎是翻了几倍。九几年的时候这样一颗普通的小珍珠,还只有一百多不到两百美元一克,现在已经涨到五六百美元一颗了,如果是大颗的十五毫米以上形状又比较圆润的金珍珠更是有价无市,一珠难求。
    方敬把摸上来的金珍珠铺在床上,数了数,一共有六十八颗,而且大约当初是为了上贡,所以形状都比较规则,虽然有些因为年代久远,失去了光泽,但是完好的金珍珠依然有四十三颗。
    沉船已经被国家发现,想必靖城最近也会热闹起来,东庄作为离沉船发现地点最近的渔村,靖城政府一定不会白白浪费这么一个好资源。就算政府近期没有开发渔村的打算,他自己也会想办法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个安静又传统的渔村推向众人的视野。
    方敬有预感,东庄的春天就快来了,他要做的就是怎么赶在别人之前,抢占最好的时机。
    如果说之前陆教授和钱老他们的话只是让他隐隐有了这个念头,那么沉船的事,更加让他下定决心。
    机会不等人,错过这个村,就没有下个店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没钱!
    上次卖乌木卖了一百零四万,留了十五万出来给方小乐做教育基金,还有将近九十万,再加上他之前上班存下来的两万多块钱,一共不到一百万。
    一百万可能在村民眼里算是一笔大钱,然而对于方敬的计划来讲,不过是杯水车薪,连个零头都不够。
    好在这次沉船没打捞起来,但是沉船里的宝藏他却差不多都收进水泡泡里带了回来,那些首饰什么的因为太打眼,他不打算现在出手,这些金珍珠,他打算先卖掉一点,凑点钱把村子里空置下来的地都包下来,以后有钱了,再建个渡假渔村什么的。
    方敬没打算在靖城的珠宝店里卖金珍珠,因为太打眼了。他对在自己国家渔区内还碰上海盗的事还有点心有余悸,虽然海盗们最后都落网了,方敬的态度还是非常谨慎。
    岑九练完功进来,大约是刚冲完澡,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南洋珠?”他捏起一颗金珍珠看了看,“成色还不错。”
    方敬抬头:“你还会看珍珠?”
    岑九一脸奇怪的表情:“蒲甘使者每次进京朝贡,都会带一箱南洋珠,宫里的娘娘们都很喜欢。”
    浦甘使者?
    方敬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想明白是指缅甸。托岑九的福,方敬现在对周边国家的历史了解多了,就是有时候一下子转不过来,还要换算一下。
    既然岑九都说成色不错,那这几十颗金珍珠一定能卖不少钱,方敬对岑九的眼光有信心极了。
    为了安方妈妈的心,方敬老老实实在家里休息了两天,除了一早一晚陪方爸爸去外面散步,其他时间连门都不出。当了几天孵蛋的老母鸡,最后方妈妈终于松口,肯让他出门了——方小乐考完试放暑假,指名要让哥哥去学校接他。
    当然这其中跟方敬头天晚上偷偷给方小乐打的那通电话也有不小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太后开恩,方敬总算能出门了。
    学校门外停了一溜的私家车,都是来接学生的家长。方敬和岑九两个高高帅帅的年轻帅哥从公交车上走下来的时候,还吸引了不少不算年轻的妈妈们的眼光。
    方敬来之前就给方小乐打了电话,让他在宿舍等着。两人到了宿舍,方小乐果然在里面,床上的东西已经打包好了。
    “哥,你好慢!”方小乐看见他哥,高兴得不行,嘴上在埋怨,整个人却像小火车一样朝着方敬冲了过去。
    方敬两手托着他的腋下,勉强把人举了起来,说:“我说小祖宗,你怎么又重了?我都抱不动你了。”
    方小乐嘿嘿笑了起来:“我正在长身体嘛,吃得多。”
    方敬把他放下来,摸了摸他的头:“东西都收好了吗?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因为下学期不在学校读,宿舍的东西都要带回去。
    “都在这里了。”方小乐指了指凳子上一个超级大的书包,还有一只大皮箱,“只有垫的被子了。”
    这个简单,岑九二话不说,上前把被子叠吧叠吧卷在一起,然后拿床单一裹,利落地打了一个包袱。
    他把那个奇大无比的包袱背在肩上,一只提着方小乐的书包,一手拖着大皮箱,看着两兄弟:“能走了吗?”
    方敬:“……”
    方小乐:“……”
    出了宿舍,方小乐还满脸羡慕地看着岑九,偷偷跟他哥咬耳朵:“哥,你说我以后长大了,也会像九哥一样有那么大力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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