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对策
张培青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大堂中坐满了看客,都是郢都城中的贵族世家子弟,一个个镶金戴银贵气横生,瞅着高台上的歌姬,翘着二郎腿轻轻摇晃,惬意自得。
她挑了一处较为不错的位置坐下,王衡跟着坐在旁边。
他也是头一次来着这种地界,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四下看。
张培青见此不由得好笑,在她看来王衡这傻小子眼中好像根本没什么美色的概念,上次秦国美女都勾引到他跟前了,愣是没反应。
“看的如此出神,可是这舞姬风姿撩人?”她打趣道。
王衡认真地盯着扭动的舞姬看了好久,又看了看她,嘿嘿笑了。他觉得先生是最好看的人。
瞅他蠢乎乎的模样,张培青嫌弃地咂舌两声,托着下巴继续欣赏美人。
旁边坐着的是个年轻的世家子弟,直勾勾盯着她看了老半晌,终于轻轻地试探性开口:“可是张培青张大谏?”
她望过去,上下一打量。
年轻人穿着绣彩衣,头上飞花宝珠发冠,唇红齿白,风骚的不得了。
“正是在下,阁下是……”
“不敢不敢。”那世家子立即行礼,“我是郢都蒋家的,家父时任令尹。”
“原来是蒋令尹家的公子,失敬失敬。”张培青回了个礼节。
令尹相当于丞相,君王之下百官之首。
“大谏直呼我禹辰便可,我本来只是揣测,没想到真是大谏你。”蒋禹辰满眼喜悦,挤眉弄眼,“没想到大谏也爱好这一口?”
他本来就打扮的风骚,又这么一个媚眼抛过来,叫张培青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叫我也爱好这一口,我就是纯粹的来看看歌舞好吗?
“风花雪月谁不爱,今朝有酒今朝醉。”
蒋禹辰听了崇拜不已:“大谏果然是文采斐然,关于大谏的事迹我早就听说了许多,这般年少有为真叫人羡慕。只不过……最近诸国之中关于大谏的言论似乎不怎么好。”
他眼中略有不满和担忧,“我们在谈话之时也经常提起你,都以你为表率,你可是这郢都中最受欢迎的人,然而最近言论着实狂热的很,好似不止是楚国,连其他国家也有。”
“天下流言诸多,一时风浪不是什么稀罕事。”张培青含蓄道。
被有心人推动就是不一样,这破消息都快传到外太空了。
“大谏难道不担忧?”他睁大了眼睛。
那模样一瞬间有点像赵拓疆。张培青道:“担忧只能让自己更加焦虑,没有一点用处,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开心一点。”
蒋禹辰眼睛亮起来,刚要开口,一道声音抢先说话了。
“张先生心真是宽的很。”
那道音色平静淡漠,带着震动的磁性,好听极了。
蒋禹辰下意识看过去,正对上一双玻璃色的深沉眼眸。那人扫了他一眼,径直走到张培青另一端,王衡赶紧站起来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他,一边还担忧着太子尊贵的屁股会不会坐自己坐过的凳子。
直到楚荆大马金刀的坐上去,他才松了一口气。
蒋禹辰一眼就认出这是谁了,惊讶的嘴巴合不拢,待到猛地反应过来之时赶紧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此时张培青也同他一样行礼,只不过她在心头却是翻了翻白眼,“太子怎会来这个地方?”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这“种”地方。难道楚荆性情大变开始喜欢女人了?还是说……纯粹没事儿找事找她茬来。
不好的预感升起,只听见楚荆说:“孤是来找你的。”
张培青瞬间头疼牙疼肺疼。
蒋禹辰诧异地看看张培青,殿下和张大谏难道商量好了来这种地方谈国家大事吗?
“孤因为张大谏的事情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张大谏却在此处笙歌曼舞,孤十分不忿,于是打算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你。”
瞥了眼高台上婀娜的舞姬,冷哼一声:“便是这种货色?”
“殿下赏遍秀色自是看不上,然臣凡夫俗子,这般已然可以。”
挑剔地扫过她,认同地点头,“的确是凡夫俗子。”
小透明的蒋禹辰瞅瞅这个瞅瞅那个,考虑自己这抹空气要不要找个机会遁了,万一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被太子一怒之下弄死咋办。
乔装打扮过的宫正在旁边从随身的小香囊中,一个挨着一个的掏出精致的茶碗和茶具,然后就着小火炉上的沸水烫茶具。
楚荆有一搭没一搭和张培青说两句,待宫正小心翼翼地精心布置好之后,随手接过他终于酿成的香茶杯子抿了一口,“诸国协制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有对策了?”
看见张培青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楚荆不悦道:“不许糊弄孤,否则孤就下令你到这台上和舞姬同舞。”
“……”你够毒。
她只得老老实实回答:“办法的确是有一个,至于凑不凑效就另当别论了。”
浓密的睫毛半垂着,楚荆眸中冷光闪烁,唇角锋利如钩:“你只要拿出来,孤就敢试一试。齐王那老不死的真以为孤的人是好欺负的。”
孤的人……
这话真是霸气的叫人心醉。
听到这里蒋禹辰几乎哭出来。他只是一个纨绔子弟,不想被听见这么多秘密。接下来张大谏会不会就把具体的对策说出来了?
楚太子显然也注意到了碍事的他,皱了皱眉头。刘禹辰心肝肝一颤,立即有颜色地道:”太子殿下,我忽觉腹中疼痛,不知可否先行离去?”
“嗯。”
“多谢太子殿下!”他欢喜地说完立马撩着衣裳一溜烟窜没影了。看个舞都能遇见那个基本上不出门的张先生,还有太子殿下,真是太惊喜了。
这一圈四周基本上没什么人了,张培青这才开始说自己的对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遇到了特别特别特别不开心的事情,实在是写不下去,明天多写点补回来┭┮﹏┭┮
☆、第95章 懵逼
“这件事情既然齐国可以领头拿来对付我们楚国,楚国自然可以原样反击回去。”
“怎么个反击法子?”
张培青被他冷艳的眸子斜睨着挑了一下,只觉得整颗心脏都颤了颤。楚荆这厮真是天生的妖孽。
咳两声清清嗓子:“齐国打算用天下诸国来给楚国施压,可是这诸国本来就是人心离散的,只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汇聚到一起。只要我们重新将其打回原形,一盘散沙自然成不了什么气候。”
楚荆眸光闪了一下,“接着说。”
她摊开手掌,用五指和掌心比作现今六国,一一指着说:“燕国贪婪且目光短浅,只要让燕王知道这件事情燕国瓜分不到什么好处,再许给他一定的利益,燕国自然会退出。
韩国刚刚元气大伤,此时不宜出兵,加上韩国百里仲华……他那边也会退出。”
中间这一段说的含糊,楚荆眸中深色转动,却是没吭声。
张培青偷偷看了看他的神色,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头,继续道:“魏国虽说曾经把江州二城给赵国,但是江州二城他们是早晚都要交出来的,如果不是我路过,魏国不但要交城池还要死无数的人,因此我于魏国有恩情,他们不会不清楚。
魏国人重情分,只要我修书一封,再许给他们一定的利益,他们也会退出。宋国不过是一个小国,且宋国曾经在宋燕战事中受我恩惠,有宋国大臣私下与我交好,只要让他在宋国朝中说上几句话,再许点利益便可散之。”
此时她摊开的五指已经扳下去三个了,张培青指着秦国:“秦国野心勃勃,这种时候很有可能背后捅刀,但是只要告诉秦国,如果没有了能和齐国消磨的楚国,彼时齐国作为天下霸主,一定会争占他国地域开拓疆土。
作为现今六国中实力仅次于齐楚的国家,齐国为了一绝后患,秦国就是下一个被开膛破肚的。只要没了秦国,其他小国于齐国不过是割麦般信手而来,到时候齐国一统天下,受万民供奉,谁还记得昔日的秦国是个什么样?”
她还有最后一个小拇指没有扳下来,楚荆望着那截小巧的手指,忽然发觉张培青的手似乎比正常男人小很多,有些疑惑地仔细瞅了瞅。
不过现在毕竟在谈论正事,他只是扫过一眼便问道:“陈国和楚国积怨最深,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
“陈国最简单不过了。”她缓缓露出笑容,透着几分狡黠:“陈国怯懦,只要把诸国和楚国私底下的通信凭证送他们一份,陈国人攻不自退。”
楚荆深深望着她,“不愧是我楚国的大谏,三言两语便将这难解的死局划开。”
天下闹得轰轰烈烈的格外壮观,好似不弄死张培青就不成活似的,一旦这个计划出来,到时候齐国就成了寡头。
没有诸国最为后盾,齐国不敢轻易对楚国动手。
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手中雕工精美的青铜茶杯,楚荆笑眯眯地道:“既然张大谏这么有本事,不放顺便把齐国灭了?”
张培青:“……”
大哥,你当齐国是你家的茅房说灭就灭吗?
“怎么,有难度?”
瞅见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张培青就知道他是在逗弄她,内心呵呵两声,如实回答,“近几年不可能。”
楚荆毫不在意,“哦”了一声,忽然转移话题:“听说你是秦国人?”
每次他越是散漫就代表越是危险,张培青不由得挺直了脊梁骨,“然也。”
“孤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初你可是亲口告诉孤,你是陈国人。你莫不是糊弄孤?”他问的心平气和,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甚至还朝着张培青微笑。
她讪笑两声,“太子殿下精明过人,臣怎么可能糊弄的过您,臣生于陈国,自然算是半个陈国人。”
她的母亲本是陈国世家贵女,随着陈国公主嫁到秦王宫为夫人,两人关系甚笃,相互扶持。只是母亲尤为能揣度人心,加上容貌绝秀,又生下长公子秦厚诚,深受秦王宠爱,由此引得当时秦王后嫉恨,暗中陷害母子二人。
不得已之下,已然怀有身孕的母亲只能带着两岁的哥哥前往母家陈国,也是在那里生下她的,可是陈国母家唾弃她被秦王遗弃,将她扫地出门,她一个妇人在那颠簸的乱世,只得带着年幼的两个孩子,辗转来到秦国边疆业凉。
幸亏中途认识了当时四处漂泊的剑客孤竹无堪,他见他们孤儿寡母的可怜,心怀同情帮助,否则单凭母亲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乱世活下来。
依照母亲要强的性子,自然不会甘心,于是在孤竹无堪的帮助下,暗中和陈国公主联系,利用长公子的身份和秦王对她的眷恋,硬是又回到了秦王宫。
在秦王后对她下手之前,蛊惑姐妹陈国公主先下手杀了王后,又在秦王大怒之时推出陈国公主,这才一路扶摇。
秦王大概到死都没有想到,他一直认为柔弱无助的女子,一直因为长子病逝而心怀愧疚百般包容的女子,才是这盘局背后的掌控人。
张培青甚至怀疑,当初秦王暴毙和她也有关。
说来……自己好像和那个便宜父亲,从来没见过面呢。
思绪辗转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可没忘记旁边还坐着一只狼。
“你说的含含糊糊,孤当初可是费心了好一阵子呢。”他似笑非笑。这个费心,自然是跑到陈国查她的背景身世。
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