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沉着脸目送杜子聿进了卧室,不甘心地捏了捏翡翠珠子,想起时来说的那句“人不如妖”,自己脑子里跟着冒出一个新词——妖不如狼。
杜子聿喂过小狼,趁沈石还在洗澡的功夫,便打开电脑,插上秦牧之给的u盘,不出所料,这是一份单先生的资料。
单先生1954年出生在缅北掸邦的村寨里,父亲是汉族人,母亲是掸族人,坦沙是他的缅甸名字。他没读过书,只是小时候在庙里当小和尚时受过一点教育,后来碍于家里贫苦去做了雇佣兵,不仅学会了军事技能还有种植鸦片的技术。
退伍之后的单先生在掸邦组织民兵,控制了大片土地作为鸦片生产地,随着民兵势力的扩大,他利用民族情绪,号召掸族革命,搞起独立军,在人力和物力的支持下,单先生的事业迅速崛起,不仅做鸦片买卖,他还率领革命军走私翡翠、宝石、贩卖军火,短短几年之间,便成为“金三角”一带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几年,单先生迫于缅甸政府的压力,渐渐从毒品市场中隐退,转而活跃在玉石翡翠买卖上,但缅甸政府却从未停止过对他的缉捕,有传闻说,单先生在瑞士银行有一个秘密账户,他正企图将自己所有的资产转移过去,移民安享晚年。
杜子聿关闭了文档,文字却依然在脑子里堆砌罗列,他想不通,像单先生这种枭雄似的人物,怎么会对他这个小人物如此执着?杜子聿不相信,单先生真的是看中了他的眼力,请他帮忙赚钱。他更愿意去推测,单先生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但他到底看中了自己的什么……这份资料并没有给他答案。
——
秦牧之赠了门票的画展就开在两天后,杜子聿自以为这是秦牧之隐晦的邀约,他带着沈石兴冲冲地去赴约,却发现,秦牧之真的是只送他门票陶冶情操而已。
这场画展的主角李可染是位近代画家,以山水和人物绘画见长,虽说杜子聿不熟识他,来看画展的人却不在少数,杜子聿翻看着画家简介的宣传册,正琢磨着秦牧之会不会在这里给他留了什么讯息,就听见有人喊自己,一扭头发现竟然是三姐。
“你小子,什么时候对高雅艺术感兴趣了?”三姐戳了一下杜子聿的脑门,瞥见他手里的小册子,立刻笑得心知肚明。
“闻见铜臭味了呗!”杜子聿环视着展厅:“你都来了,说明这个李可染的画挺值钱的啊……”
“书画收藏的价值涨跌全靠市场,最近李可染的画有看涨的势头,我也是随便逛逛,李老先生画牛特别好,这不想着弄一幅给杜老爷子拜寿么!”
杜子聿点点头,心想莫不是秦牧之在提醒自己收藏李可染的画赚钱?
“我说你们俩人也回来了,沈石该回我那上班了吧?这小子眼尖好学,我那好几个客座的鉴定专家都特喜欢他,这俩月你们不在,几个老头儿念叨的我耳朵都疼了!”三姐笑眯眯地看着沈石:“尤其是那个老陈,都惦着把你挖走给他当徒弟去了!”
“陈老师说要教我汝窑和官窑的鉴别。”沈石点点头。
“诶诶诶,别瞎动心思啊!杜子聿早把你许给我了,你就在三姐这老实坐镇,哪都不许去!”三姐威胁地瞪瞪眼:“以前这几个倔老头,我请都请不来,现在一个个不请自来的,把我这儿当茶馆了!我看再过过,我专家费都不用给了,还能收茶水钱!”
“冯老师还会来吗?”
“冯教授啊,他上周五飞伦敦了,有个会,等下周差不多就能过来一趟……”
这边三姐和沈石说得热闹,杜子聿在一旁看着,竟然插不上话了,他一时有些意外。当初沈石说要去三姐那里,自己并没设想过这小子会有什么变化,他了解三姐的性子,护犊子护到骨子里,只冲着沈石在她那吃不了亏,便放任了去。却不曾想,短短几个月,沈石在几个专家的指教之下,貔貅的灵性竟比在自己身边时,发挥得更好。沈石很聪明,只要有人教,迟早能悟出好货怎么个好法,价值几何。杜子聿忽然间就发现,自己一直努力庇护、不谙世事的傻貔貅,长大了。
从展馆出来,三姐收获了一幅牧牛图,心情大好地请杜子聿他们吃了顿饭。吃好饭,三姐回拍卖行,杜子聿则是带着沈石去时来推荐的那家纹身店穿耳洞,正赶上店长有客人,杜子聿又执意让店长给沈石穿,只好坐在一边等。
店长正在给一个男人纹花背,杜子聿眯着眼看他背上的花纹,好像是特别俗气的那种青龙,沈石这时候忽然说了句:“这个人,好像是去年挟持我们的司机。”他说着,指了指男人脖子上的皮绳:“吊坠是黑曜石,我记得这个味道。”
杜子聿立刻皱起眉,刚巧这会儿店长纹好了,男人坐起来一抬眼正看见杜子聿在打量自己,他愣了愣,因为当时在高速路上被沈石打得太惨,他一眼就认出沈石,下一秒猛地起身,拿着衣服就往外跑。
“诶!没给钱呢!”店长愣了愣,跟着起身去追,但沈石比他更快,像小狼狗似的窜出去,猛地把人扑倒在地,单手按头把他按在地上,顺势骑在他身上,男人背上还都是伤口,疼得直叫唤。
“我报警了。”杜子聿拿着电话走上前,冷冷盯着这个男人,也认出他就是那个伪装的代驾司机。
“啊,不用报警吧?”店长一时跟不上思路,愣在那,就听杜子聿问地上那个客人:“去年的事,你打算跟我说还是跟警察说?”
“艹!我也是拿钱办事的,不是我要找你们的事啊!”男人挣扎两下,感觉身上压了个千斤顶似的,立刻服了软,苦着脸道:“老大你别报警,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杜子聿沉默了一下,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蹲下给这个男人看:“这张合影里,哪个是你认识的?”
“对对对!”男人想点头,奈何被沈石狠狠扣在地上,只能用眼神确认:“就是他!左数第二个男人!当时挟持你们的都是他的人,我就是个开车的!”
杜子聿的眼神因为男人的答案变得晦涩难辨,他抓紧了手机,一股怒火在心里烧起来。
这张照片是在内比都公盘展厅前的合影,左数第二个人,是老罗。
说什么让自己为他办事?杜子聿冷笑了一下,这个老罗,别有用心地接近自己,他的目的原来是沈石!
第66章 杜家
杜子聿坐在新房里,书桌上摊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关键词:
老罗、福禄寿喜石、史迪威公路、16:47:33。
杜子聿皱眉在福禄寿喜石上画了个圈,笔尖点着,思路一点点捋清……
“我们先假设,你以前是老罗的人,老罗雇凶试探过我们一次,但碰了钉子,于是决定不硬来,通过接近我打探你的情况。同时,他因为某种原因,在黑市发现福禄寿喜石,却没动那块石头,也许是他没把握稳稳赌赢,也许是他在黑市发现那块石头只是沧海一粟,黑市给了他更大的野心……”杜子聿语气平静地分析着,沈石就坐在他对面,这一次他没打算隐瞒:“先不管我们因为何老的事闯入黑市是不是纯粹的偶然,但可以肯定,老罗让我替他赌石是一个阴谋,他在用福禄寿喜石引我上钩。”
而这之后,单先生便表现出对自己的浓厚兴趣,说是看中了自己的眼力……杜子聿忽然沉默下来,笔尖在“福禄寿喜石”五个字下划了一条线,总觉得这块石头是一切的导火线,不只是牵扯到缅甸国宝走私这么简单。
“怎么不说了?”沈石的声音让杜子聿回神,他便回到刚刚的思路上,继续分析道:“沈石,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推测……老罗的目的已经从福禄寿喜石转移到了你身上。”杜子聿不放心地看着沈石,叹了口气:“可能,他发现了你这副身体里藏着比福禄寿喜石更值钱的线索,也可能……”杜子聿皱皱眉,并不想让后面这个假设成立:“他发现,现在的你更有价值?”
杜子聿低下头,起笔在纸上又写下了“单先生”,在这三个字底下划了几道线,拉了一条双箭头,指向“老罗”,又在箭头线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那么老罗和这个单先生,到底是一伙儿人,还是“各自为政”呢?
“沈石,你说我们是不是太招摇了?”杜子聿放弃去思考那两人错综复杂的关系,转而看着沈石,目光有些犹疑。他忽然有些后悔在黑市上的肆无忌惮,当时他为了解决缅甸原石的事,的确着急了些,忘了谨慎……
“三姐那,你表现的低调点。”杜子聿攥紧笔,指尖发凉,一时间心里很难过。
他的貔貅长大了,锋芒毕露,羡煞旁人。但作为神兽的主人,他却不够强大,只能让自己的貔貅收敛天性,掩藏光芒。
沈石嗯了一声,也不知这话里的意思懂了几分,他忽然走近杜子聿,拉了拉他的手臂:“小狼在挠门。”
杜子聿愣了愣,仔细一听,果然门外传来爪子抓挠的声音,刚刚低沉的情绪一瞬间就被打散,杜子聿无奈一笑,走去开门,只见一只圆绒球蠕动进来,蹭着他的脚边绕来绕去。
“你能不能有点神兽的样子啊!”杜子聿蹲下去,戳着小狼软乎乎的身子,笑起来。
沈石站在书桌前看了他们一会儿,一侧目,视线便落在桌面这张纸上,“老罗”和“单先生”两个名字被画了好几道圈圈,他伸手去摸,因为划得太用力,纸面上都能感觉到陷进去的痕迹。沈石皱起眉,本来清澈干净的眼底第一次染上一层晦暗的敌意。
——
眼看杜老爷子生日要到了,在外的杜家人纷纷往回赶,杜子聿和李戊也把进货的事往后安排,这段时间除了照料古董店,杜子聿便跟着李戊四处应酬,维护好赌石协会里几个大客户。
“杜少,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这些应酬吗?最近挺积极的啊!开窍啦?”李戊觉着杜子聿最近有些古怪,虽说他觉得多认识些人对杜子聿没坏处,但这个杜家小少爷一向我行我素惯了,难免让人担心,这样会不会太勉强:“我这肝是早就没救了,你可悠着点!今天晚上我老丈人就回来了,客户你这边就甭操心了,这几天替我陪好他!”
杜子聿点点头:“这次姐夫也一起回来。”杜父做海运生意,公司在s市保税区里,大姐和姐夫安家在那边,姐夫常驻在公司,港里事情很忙他很少回来,这次过来是为了给杜老爷子庆祝八十九岁的大寿。
杜父和大姐一家是当天傍晚到的老宅,正赶上吃晚饭,梅姨特意加了菜,这个季节t市的河鲜肥美,梅姨便煮了一锅的河蟹和皮皮虾给大家解馋,只是分到大姐那里,姐夫却笑着跟梅姨摆手:“梅姨,她就不吃了,太寒。”
梅姨愣了一下,一桌子大男人没反应过来,三姐倒是看出来了,扭头笑眯眯地看着大姐,挑起眉:“呦!我家大姐,难道有情况了?”
大姐嗯了一声,她性子直爽利落,心里搁不住话,便干脆挑明了:“啊,刚三个月。”说完,姐夫就接过话来:“这次回来,就让她在老宅住下,别回s市折腾了,好好养胎。”大姐也三十多岁了,因为忙工作一直没要孩子,现在成了高龄孕妇,做丈夫的显然比妻子更紧张。
“老大,怀上了?”杜老爷子拿着酒盅的手一哆嗦,笑容立刻爬满整张脸:“哈哈!好事儿,好事儿啊!”
“那喝一个吧?等什么呢!”三姐也乐了,端着酒杯招呼,全家人高高兴兴地碰起杯,一时间喜气洋洋。
杜子聿也很高兴,一口喝干酒,扭头低声给沈石解释:“我大姐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我要当舅舅了。”
杜家有了喜事,杜老爷子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拉着孙女婿说个没完,梅姨早就跑去大姐身边坐着,不停地给她讲孕妇要注意什么,杜子聿吃得差不多了,也想凑过去跟大姐聊两句,杜父却拉了拉他:“跟我来趟书房。”
杜子聿只愣一下便懂了父亲的意思,他拍拍沈石让他等着,跟着杜父走进书房。
“你姐怀孕了。”杜父示意杜子聿进来带上门:“我准备让你姐夫负责华北这带的业务,也方便多陪陪你姐。”他说着,目光沉沉看着杜子聿:“这样一来,公司那边,我就少个自己人。儿子,你还是一点也不想接杜家这个摊子?”
“爸,你是不是觉着你儿子的古董店特别的不赚钱啊?”杜子聿笑起来,拉把椅子坐下:“我还以为你支持我创业呢?”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说正事呢!”杜父皱了一下眉:“你的事儿,老三都给我说过,我知道你小子最近生意做的不错。”他说着,叹了口气:“但你大姐,到底是个女人,又有了孩子,我不想她像我这么天南地北的跑,家也不像个家的……你是我儿子,三代单传,杜家的产业,早晚都是你的。你不想接这摊子,等我干不动了,我这个位置,你让我交给个外人吗?”
“爸,你跟我说这个话,跟大姐都商量好了?”杜子聿看着父亲默认的表情,问道:“所以,这次回来,你想说服我跟你回s市,帮你打理公司?”
“你手里的生意,可以先交给李戊。”杜父点点头:“这段时间,你先来公司做做看。”
“这是死命令吗?”杜子聿皱起眉。
杜父看着他这样子,只好叹了口气:“你先考虑两天。”
“不用考虑了,我去公司。”杜子聿忽然爽快答应,反而是杜父皱眉了,不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杜父张了张嘴,还是忍住没问,只是点了点头,嗯了声:“定死了?”
“定死了。”杜子聿笑笑,一脸心甘情愿的,知子莫若父,杜父便更肯定这小子是有所图,但整个公司未来都是他的,只要杜子聿肯接,杜父自然不在乎他图什么。
“行了,出去吧,陪你大姐说说话。”杜父站起身,把门打开,算是结束了这次谈话。
定下去s市的事,时间立刻紧张得不够用,等杜老爷子过完生日,又足足用了一周,杜子聿才把古董店和平洲玉料厂的事情,给李戊交待得七七八八。大姐怀孕肯定要休息个一年半载,他这一去s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走之前,杜子聿约着时来吃了顿饭,跟他说了自己要离开t市的事。
“嗨!早晚的事!你爸也不容易,杜伯父那种传统老派的脾气,要不是被你逼的没辙没辙,能肯让你姐夫帮他打理公司?”时来倒比杜子聿看得通透:“你好好跟着你爸干吧,我看这跟你倒腾翡翠不冲突,买卖和物流,一条龙么!我要是你啊,含着这么个金汤勺,肯定喂什么吃什么,哪管那些喜欢不喜欢的,先撑死自己再说!”
“滚!”杜子聿白了时来一眼,其实这些他也明白,可他终究还是衷爱玉石翡翠,这一行也做得顺手顺意。如果没有老罗这件事,他恐怕不会这么早接手杜家的产业。
第67章 十八子
杜子聿去s市,沈石自然是要跟着的,不管三姐怎么挽留,沈石最终还是毫无留恋地和杜子聿一道上了飞机。s市的杜宅是一栋三层别墅,一层是客厅和佣人房,二层是大姐的房间和客房,杜父收拾出一间给杜子聿和沈石,他的房间则是在三楼,挨着书房。
刚到这边的第一晚,南方城市特有的潮闷让杜子聿有些失眠,明天一早他就要和杜父去公司报道,而沈石却只能留在别墅里,这种不再“夫唱妇随”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杜子聿多少担心些,而这种状况,恐怕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要不要在公司给你也安排个岗位?”杜子聿躺在床上,扭头去看身边的沈石,他的确很认真地在考虑这个问题。
“不用,”沈石摇了摇头:“我可以去上课。”
“上什么课?”杜子聿愣了愣。
“你三姐介绍的教授,说他的玉石鉴赏课,我可以去旁听。”
“我三姐到挺关照你小子……”杜子聿笑笑,又详细问了问哪个大学,什么教授之类的,才安下心来,点点头:“到时候让司机送你过去。”说完,还是没什么睡意,干脆顺手抓起沈石的手,捏着他厚实的掌心,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彼此平稳的呼吸声。
杜子聿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总之再醒来已经是早晨,跟随父亲到公司报道,他便像上紧了弦似的忙起来。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尤其是刚开始这一个月,每天早出晚归,回来不过是睡个觉,往往躺在床上,上一秒还在和沈石说话,下一秒便睡死过去。杜父一向严苛,不像杜家几个姐姐宠着他,直到杜子聿通过“试用期”,才肯给他放一天的假。
习惯了早起,杜子聿六点多就醒了,他动了动,浑身都叫嚣着疲倦,沈石的手臂疏忽收紧,杜子聿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小子怀里。
“要起了?”沈石微微撑起身子,去看床头的闹钟,杜子聿被他禁锢在怀里,摇了摇头:“今天休息。”
沈石嗯声,再次躺下来,伸手理了理杜子聿的头发,低声问他:“再睡一会儿?”
这小子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子慵懒,杜子聿眨了眨眼,倦意再次袭来,他低低嗯了一声,下意识地把头埋在沈石怀里,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沈石的手掌抚触着杜子聿的背,手心底下的骨头有些硌人,他不悦地皱起眉,顺着脊柱轻轻摸到肩膀,缓和着力道帮他揉了揉。床单发出被爪子捯挠的窸窣声,沈石一扭头就看见小狼托着圆滚滚的身子企图往床上爬,他便伸手扯着它一只爪子,把它拎上来,小狼蠕动到他和杜子聿之间,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趴下,紧贴着杜子聿,闭上眼很快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你也想他了?
沈石表情柔和下来,视线从小狼转到杜子聿身上,便没再移开。
杜子聿这一觉直睡到快中午才醒,他坐起来时脑袋嗡嗡的,还没完全清醒,一只灰绒球就扑上来,直把他重新扑倒在床上,撒欢儿地舔着他的脸和脖子。
“小狼……”杜子聿哭笑不得地皱起眉,忽然“毛球”被拎起来,不情愿地嗷嗷叫唤,杜子聿看见沈石的脸,还没来得及说话,这小子也扑上来,狠狠亲了他一口,然后鼻尖在他侧颈和颈窝那里亲昵地蹭,他好像还听见沉闷的一声“咚”,大概是这小混蛋把小狼丢下床了……
“臭小子!”杜子聿安抚地拍了拍沈石的背,这小子细碎的吻落在他的耳根和鬓角,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沈石耳垂上那只翡翠耳钉,泛着一层柔光,便忍不住伸手连着耳垂捏了捏,沈石这才撑起身子,垂眸盯着他看。
“起开,我去洗澡了。”杜子聿笑着推开他,一下地,小狼便抱着他的脚脖子不松开,刚走两步,沈石又一次拎起小狼,他这才得以顺利地进入浴室,刚要关门,沈石却堵在门口:“我帮你洗?”
“滚!”杜子聿拍了一下这混小子的脑门。
杜子聿被放了假,杜父却还要忙工作,他和沈石下楼时,阿姨只备了两人份的午餐。虽然在这个杜家,他和沈石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但休息日就在卧室里腻到中午才出来,总怪不得阿姨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