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咬住了……
牙齿和嘴唇的动作很轻,带着来自他身体里的温度,暖得让人心尖发颤。
黎霜下意识的想将手抽出去,但是咬住她手指的牙却是一个用力,将她的动作止住,不痛,也不轻。
他没将她松开。
黎霜转眼一看,晋安竟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却已睁开了眼睛,他静静躺在她腿上,就这样暧昧至极的咬着她的手指,专注的凝视着她。
四目相接,地牢里夹杂着暧昧难解的气息,一时沉默。
“晋安……”黎霜找回理智,她轻咳一声,挪开了目光,“松开了。”
晋安口齿微微一松,让黎霜手指重获自由,黎霜刚松了一口气,便听晋安开口了:
“你喜欢触摸我吗?”
……好直接!
如果晋安是个小孩的话,其实黎霜不会太尴尬,就算知道他内心是个大人,但模样还小,黎霜就不会带入这么多的情绪。但现在这么一个男人,还长得挺符合她的审美……他就这么躺在她的腿上,在这么近的距离里,问出这样一句话,黎霜竟觉得这一瞬间自己有点脸红了。
她又咳了一声,还没答话,晋安又道:“我想吻你。”
“……”黎霜愣了一会儿,“啊?”
晋安从善如流的又说了一遍:“我可以吻你吗?”
黎霜愕然:“你……”
“他说他想亲你。啾啾啾的那种。”地牢外忽然传来巫引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我都听到啦。”
黎霜尴尬过后,恼羞成怒,微一咬牙:“你怎么还在这儿?”
不等巫引答话,晋安从黎霜腿上坐了起来,目露杀气:“我杀了他。”
黎霜连忙将他手拉住,外面也传来巫引不知将什么东西放在地上的声音:“哎哟,不识好人心呀,我在这儿守了一下午,刚去给你俩拿了饭食来,你俩就要杀我。没天理了。”
黎霜也站了起来,可是睡得太久,血脉不通,黎霜起身的一瞬间便觉腿麻不已,犹如万蚁噬肉,她一歪,晋安连忙将她扶住。方才还杀气流转的眼眸里,登时流露出了几分担忧与……惧怕,像小孩面对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样,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黎霜摆了摆手安抚道:“腿麻而已,没事。”
她让晋安扶着她到了门边:“今夜便让晋安出去吧。”
这下轮到外面的巫引沉默了一瞬:“外面现在还趟了一地呢,我医婆也七老八十了,可跑不动路。”
黎霜知道巫引的顾虑,她相信晋安,不问为什么,只是相信他。但别人不行:“你拿副手铐来,将我与晋安拷在一起,这样可妥?他需要不是囚犯,不该被关在这里。”
晋安眸光一动,他垂眸看了眼黎霜脖子上的伤,还有她纤细的手腕,虽然她在别人眼里是率领千军万马可上阵杀敌的女将军,但是在晋安眼里,他只想将黎霜藏在身后,让她待在最隐秘安全的地方。
“我待在这里就行。”晋安道,“你也不是囚犯,不用因我而被束缚。”
黎霜转眼看他。沉默之际,只听“咔”的一声,是外面的地牢牢门打开。
巫引站在外面,神色无奈中带着些许好笑的盯着他们:“行了行了,我都快被你俩酸死了,走吧走吧,我让人给你们安排一个房间。玉蚕蛊人与主人待在一起的时候,理当不会出什么差错。”
他端了地上的饭食:“出去吃吧。”
一路往上走,黎霜都牵着晋安的手,直至快走到地牢门口之时,外面月光铺洒与地,久未见月光的晋安忽然顿住脚步。
黎霜的手不慎滑落,她转头看他:“怎么了?”
晋安不答。
黎霜便也没有催促,只将手静静的伸出去,放在晋安身前:“不要怕,跟我走。”
黎霜站的地方,恰有清凉月光薄薄透洒与地,晃眼看去,便似她身上有光一样。
“我不会伤害你。”他说,像发誓一样,“我也不会伤害你不想让我伤害的任何人。”
“我知道。”黎霜温柔却坚定,“我相信你。”
晋安将手放到了她的掌心,两人的手都是如热火一般灼热,相互温暖,彼此依赖。
“黎霜。”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呼唤她的名字,“你会是我余生的唯一。”
黎霜张了张嘴,她想回答他,不管回答什么,只是要给他正面的肯定,她很高兴的,很激动能听到他说这样的话。
但在着一瞬间,她却听到了那么遥远的来自山下的军号声,是将士们回营休息的号令。黎霜便倏地被喉咙的伤撕碎了胸腔里的所有话语。
她想到了将军府,想到了塞外的长风营,想到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有她从帝王那里,用自己的下半生讨来的大军。
她救了他,可是她的余生里,却不会是他的唯一。
作者有话要说: 有糖!
☆、第37章 v章
离开山洞,天上明月郎朗,晋安仰头望了一眼明月,眼睛被光芒刺痛得有些酸胀,可清风伴着明月光,让他难得的感觉内心安静,尤其是还牵着黎霜的手……
忽然,乒里乓啷一阵响打破了夜的宁静,晋安转头一看,在他与黎霜身前,有个女子摔碎了手里的陶罐。捡也不敢捡,只呆呆的愣在原地,眸带惧怕的望着晋安。
晋安向前一步,她便抖抖索索的往旁边退一步。
目光往旁边一扫,不止是她,所有五灵门的人皆是如此,望着他的眼神充满按捺不发的恐惧与惊惶。妇人抱住自己的孩子,丈夫将妻子拦在背后。
晋安耳力好,能听到周围草屋里传来的人们痛苦的呻|吟,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是一个凶手,一个可怕的怪物。
他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黎霜便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晋安看着黎霜,不出意外的在黎霜眼瞳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她在安抚他,她在关心他的情绪,体贴他的感受。晋安柔了目光,其实他并没有那么脆弱,他能够承担自己犯下的所有罪恶,可以抵御外人的所有怀疑猜忌和敌意,而黎霜的关心则让他即便身处寒冰地狱,也能心间开百花。
“好了好了。”巫引在一旁拍了拍手,“我族玉蚕蛊人已完全认主,情绪也已稳定,诸位且自安心。”他开了口,目光还带着怀疑的人虽还有防备,可敌意要轻了许多。
巫引着人去通知几个长老待会儿到他屋里去开会,这方领着黎霜与晋安去了稍偏一些的地方,给了他们一间木屋:“五灵门里条件就这样了,族人生活时与普通山里人没什么两样,黎将军身份尊贵,可也只有委屈下了。”
这里条件再差也没有行军打仗时候来得差,黎霜是不挑这些的,只是……
“一间房?”
“对呀。”
黎霜踏进去,扫了一眼,也没有屏风隔断,就摆了个桌子,一个柜子,一张床。
黎霜:“一张床?”她转头看巫引。
巫引点头:“对呀,屋子那么小,能摆这么大张床不错了,别的屋族人都是睡小床的。”
“那……”
“你不会还打算和玉蚕蛊人分开睡吧?”巫引抢了黎霜的话,这么直接干脆自然而然的一个问题倒问得黎霜有点愣神了。而他的问题也让晋安直勾勾的盯着她,那眼神简直像在重复巫引的话——你不会还打算和我分开睡吧?
怎么……难道不应该分开睡吗?搞得像她要分开睡是个很不合理的要求一样?
“玉蚕蛊这才安静下来,最好是和主人一直有接触才好,主人身体里的气息是给他最好的安抚。”巫引解释,“依我看,咱们这玉蚕蛊人……”
“他叫晋安。”黎霜打断巫引的话。
巫引点头:“好好好,依我看,我们晋安啊,之所以会变成这白天小孩晚上大人的模样,多半是因为身体和玉蚕蛊还没有完全融合。主人的气息能让玉蚕蛊和蛊人融合更快,待完全融合之后,就不会出现变大变小的情况了。”巫引摸着下巴咂摸着,“其实抱一抱,亲一亲,最好是有那啥接触更为妙……”
“你可以走了。”黎霜下了逐客令。
巫引笑了两声:“可别急着赶我,待会儿我可是要和几个老头子商量你们的事情的。”巫引道,“将军你可是打算什么时候带晋安离开咱们五灵门啊?之后有打算如何安排他?虽然我之前是答应你了允许你将玉蚕带走,可是玉蚕最终还是要回到我五灵门的,在玉蚕还在他身体里的时候,我们五灵门需要知道他的去向,以便保护。”
保护还有监视。
黎霜明白他们的目的,这其实可以理解,但黎霜却没办法现在立刻给出答案,因为她也不知道之后能带晋安去哪儿。
让他离开自己?好像暂时是不行的,那带他回京城?然后呢?到京城之后又该如何安置他?不久后她恐怕是要嫁入宫城的。别说司马扬,便是满朝大臣,整个将军府也不会允许她带着晋安去宫里。更遑论晋安如今还身世沉迷,白日夜里体型变换如此难以解释。
“明日我会写信去山下军营,着一部分部队先行回京,我会在五灵门呆上三日,三日后观晋安情况,再做打算。”
“也好。”巫引点头,“这三日时间也可让我好好研究一下玉蚕蛊人,看有没有办法解开他这变大变小的问题。”巫引转身要走,黎霜却倏尔想起一事。
“你别动,在这里等我。”她留下这话,松开晋安的手,便出了门去。
晋安看着黎霜放手离开,他愣了一瞬,下意识的想将黎霜拉回来,但又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便强忍了心头那股跟上去的冲动,握紧了手,目光紧盯着黎霜的背影,直至她与巫引转了弯,身影再也看不见,他也没有动一丝一毫。
而这方,黎霜追上巫引,特意与他走得远了些,直到确认晋安不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了,才问道:“你们玉蚕蛊,历来入了那人身体之后,就会剥夺那人过去的记忆吗?有没有办法能把他的记忆找回来?”
黎霜想,若是能知道晋安的身世,待以后晋安的身体与这玉蚕蛊不再冲突,他的情绪能长时间的稳定下来,他或许可以回到他的故乡,在故乡继续他以前的生活。
巫引困惑:“咦?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了吗?”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巫引沉思,“历代玉蚕蛊入了人体,使人变成玉蚕蛊人后,并不会剥夺那人的记忆,只是对玉蚕蛊人来说,最重要的再不是过去,而是现在的主人,他们不会忘了过去,只是没有怀念而已。晋安如果记不得……大概也因为玉蚕蛊和他身体融合出了差错导致的对记忆的误伤?”
黎霜沉凝:“如此说来……”
“你和他交合一下说不定就好了。”
巫引直白的吐了这么一句话出来,险些没将黎霜气死:“胡闹!说什么荒唐话!”
“将军,冤枉!我可说的是最便捷直接生效快的法子。”他道,“你没发现吗,日落日出时分照理说是他身体变换的时刻,但只要你在他身边,越是亲密,他保持状态的时间就会越长。你要是和他在男子状态的时候交合,搞不好第一次就直接让他定型了。”
巫引的话说得直接,没有半点隐晦,听得黎霜心头又恼又气,还羞得一脸的红,偏偏愣是没办法驳斥巫引什么。
最后只得咬咬牙,丢下一句:“你给我想想别的法子。”就转身走了。
回到小木屋门前,晋安还保持着她刚才离开的姿势,半分没动。
他红色的眼瞳静静的看着她,像是忍了很久,直到黎霜走到了他身前,他才用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拉起了黎霜的手,慢慢的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轻轻触碰她的后背,将她慢慢拉近自己怀里,确定黎霜没有反感之后才放心的将她圈住:
“我一点都没有动。”晋安道,“下次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一句话,将黎霜的心都问软了。
如果说方才在巫引那里听到的那些话是一桶烟花,将她炸得头晕目眩,那在晋安这里听到的这些话,便像是一盏随波而来的花灯,摇摇曳曳,不徐不疾,顺着心里流水,慢慢温暖了她心里每一个苦寒的,尖锐的角落。
“好。”
得到黎霜的回答,晋安像是松了很大一口气一样,紧绷的肌肉都松了下来,静静的依偎了黎霜一会儿,他问她:“你不想和我睡在一起吗?”
提到这事,黎霜微微推开了晋安,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不是……也是……咱们不能睡在一起。”
“为什么?先前地牢不是也睡在一起吗?”
“这……”黎霜有点不知道如何作答,“虽然先前地牢里是那样,但那是环境所致……”
“以前不在地牢的时候也睡在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