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何苏点点头,把手机给他。
“她说什么?”
何苏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她让你......明天别忘了把结婚证一起带过去。”
唐昭理放在“裴泠泠”名字上的手指猛地一顿,刚刚才有的轻松瞬间不见了,他冷笑一声,“难为她还记得!”把手机彻底收起来了。
他这番情绪波动何苏看在眼里,想到他们之前的争执,何苏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明天......还真要去啊。”
唐昭理嘴唇抿得死死的,像是在平稳心绪,过了一阵,他才无奈地笑了一声,叹道,“再看吧。”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咄咄逼人了。
他说完,有些挫败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自嘲似的坐下来说道,“我跟她啊......”说是在抱怨,但何苏却从里面听出了淡淡的宠溺,“也算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了。这个冤家......哈......”他摇了摇头,才像是想起身边还有个何苏一样,对她说道,“她爱使小性儿,今天晚上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何苏勉强扯了扯嘴角,心道,都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言行无状,还叫使小性儿呢。这从小被人宠爱长大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她心里不可抑制地升起浓重的妒忌来,如果没有裴泠泠,如今享受到唐昭理种种宠爱的人就是她。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带着唐麟,还要遭到刘娟子的冷眉冷眼。她和唐昭理,明明还有回旋的余地,却因为他大哥和裴泠泠,硬生生地把他们两个人隔开,想见却不能相守。
她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泠泠是个......心直口快的,没事。”
她这话说得言不由衷,裴泠泠那种人精要是都能称得上心直口快,那天底下其他人恐怕都不会说话了。她一向有恃无恐,唐昭理就是想来挫她的锐气,可惜这么久了好像并没有好转。裴泠泠依然嚣张跋扈,他们两人的隔阂却是越来越深。
今天晚上的事情,不仅伤害了自己,更伤害了何苏,唐昭理十分抱歉地看着她,代替裴泠泠跟她道歉,“她不懂事,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我会好好约束她,不让她再像今天这样了。”
何苏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素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轻轻开口,“以前小时候,我和我弟弟在一起,我是懂事的那个,他是不懂事的那个。我总要让着他,就因为我‘懂事’。”她抬起头看向唐昭理,“其实你不知道我多讨厌这个词,但是......不行。我是姐姐,又是女孩子,我家重男轻女,要是连‘懂事’都没有了,我在那个家,也就什么价值都没有了。”
她看向唐昭理,“我其实......也很想不懂事一次,可惜没人愿意纵着我,于是只能一年又一年地懂事下去了。”
唐昭理默然片刻,方才淡淡说道,“没有人能够一直不懂事下去,自己不懂事,必然要别人承担很多。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他像是有心结束这个话题,但是何苏好不容易才提起,如何甘心就这么轻易放开?她眼睛在唐昭理身上幽幽一转,带了几分哀怨和缠绵,对他说道,“你当真觉得,我现在这样,也挺好吗?”不等唐昭理回答,她侧头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沉沉睡去的唐麟,“我曾经暗自发誓,说将来我自己的孩子再也不能跟我过同样的日子,却没想到,阿麟还是跟我一样。有的时候我看到他那么懂事听话,都觉得心酸。”
唐麟这孩子,有些时候的确是懂事听话的让人怜惜。
“都是命。”何苏轻声说道,“我当初跟你分开是命,后来嫁给你大哥是命,你大哥离开、阿麟生病,这些通通都是命。”她淡淡笑了笑,不尽哀伤,“要怨,也只能怨我命不好。明明当初有......”她看着唐昭理,后面的话最终没有说出来,被她自己给硬生生地止住了。就好像他们当年那段戛然而止的感情一样,突然就被画上了句号。
何苏自知失言,不想再说下去,然而唐昭理却不肯给她这个机会,问道,“明明当初有什么?”见她闭口不语,又连忙问道,“你为什么不肯把话说完?”他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连声音都抬高了几分,“你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有话,却不肯跟我说明,非要我们两个......”像是发现后面的话不适合再说了,唐昭理倏地住了口。
“你说我不肯把话说完,你又何尝不是?”何苏笑容浅淡,仔细看来,居然带了几分嗔怪。
像是要跟她置气一样,唐昭理把话说完,“非要我们两个,一次又一次地错过了,都不肯一开始跟我把话说明白。”
这话一出口,何苏突然一怔,唐昭理也意识到这句话不适合出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他猛地低下头,避开何苏蒲苇般的目光,心里有些懊恼也有些挫败。好像不管过了多少年,只要在何苏面前,他都还是当初那个莽撞单纯的少年,在她那里,自己从来不曾长大,青葱岁月,一刻都未曾远离。
“说清楚又能怎么样呢?”何苏半晌之后才轻轻开口,“难道我们还能......”她顿了顿,像是后面的话需要她很大的勇气一样,努力积攒了一下力量她才继续说道,“还能回到以前吗?”
她的话像是一根针,瞬间刺痛了唐昭理的心,他猛地抬头看了一眼何苏,嗫嚅了几番,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是啊,他们现在,使君有妇罗敷有夫,虽然一个离婚一个丧偶,但是真的能回到从前吗?
何苏眼睛里的光芒最终黯淡了下去,她自嘲地笑了一声,“太晚了,你早点儿休息吧。”然后逃一般地转身出去了。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裴泠泠当天晚上自然是一夜无眠的,她等了一晚上唐昭理的电话,然而除了各种推送,什么都没有。她不禁有些怀疑,感觉自己是上当了,也许唐昭理早就在等着这一天,等着她腾位子给何苏,只要她一走,他跟何苏之间最大的障碍也就清除了。唐家现在只剩下他一个孩子,只要他坚持,不愁将来不能说动唐渭和刘娟子。
那她呢,她又算什么?当人家老婆几年,没想到败给一个从来看不上的女人,怎么想她怎么觉得憋屈啊。
然而憋屈也没什么办法,既然唐昭理不肯退步,她今天只能起来去离婚。
裴泠泠往脸上扑了好几层粉底,眼睛底下那明晃晃的眼袋还是没什么好转,果然啊,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熬不起夜了,晚上睡眠稍微差点儿,再贵的护肤品都没用。
她临走之前去看了一眼啵啵,她还在睡,裴泠泠过去亲了她一下,低声说道,“今天过去之后,我就跟你爸爸分道扬镳了。”说完之后突然住了嘴,后面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裴泠泠深深看了一眼睡得正安恬的啵啵,带着一脸落寞出去了。
早高峰时候的路况简直能让人分分钟生出路怒症来,裴泠泠看了一眼前面已经堵成长龙的车队,百无聊奈地玩起了手机。美到裴泠泠这种程度了,放哪儿都是耀眼的,更何况还是开着豪车、浑身上下全是名牌,车子停在路边,过了不多时就有人不长眼睛上来搭讪,一个开着房车的男人摇下车窗,冲裴泠泠吹了一下口哨,“美女,前面车祸,估计还有好一会儿呢,要喝咖啡吗?”
裴泠泠从手机游戏当中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嗯,勉强称得上周正。没想到人长得不怎么样,搭讪的能力也不怎么样,果然人丑天生就要比好看的差些技能。裴泠泠冲他勾了勾嘴角,“谢谢,不用了,有事呢。”
那人却不肯罢休,“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裴泠泠冲他一笑,露出一口细碎森白的牙齿,“离婚。”
周围的一群男司机立刻发出一阵口哨声,裴泠泠听这种起哄听惯了,根本不放在心上,正好前面车流松动了,裴泠泠一踩油门儿,趁空开了出去。
车祸么?她觉得这个借口可以,正好旁边来了一辆大卡车,裴泠泠想也没想,直接开着车子朝路旁边的花坛冲了过去。
安全气囊弹出来,裴泠泠第一个反应是护住脸,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有短暂的晕眩,清醒之后,脑子里面升起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幸好今天为了膈应唐昭理,她开的是辆招摇无比的跑车。这下就算唐昭理怀疑她苦肉计不想离婚,也找不到证据吧?嗯,看上去还不是太丢脸。
在一片兵荒马乱的惋惜声中,裴泠泠倒是十分冷静,坐在原地安安静静等着救护车过来。中途还跟没有来得及走的交管部门工作人员商量了一下赔偿问题。
她那一撞,撞得十分有技术含量,受的伤不重,但足以让她有理由推迟今天的离婚。只要不去查视频,应该不会被发现。退一步来讲,就算是要去查,她完全可以说是她太久没开车,没注意,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认,谁能把她有什么办法?她几百万的车子还报废了呢,有几个人能那么丧心病狂,为了不离婚,给自己找台阶下,肯撞废一辆车子?
在唐昭理终于忍不住,给裴泠泠打了两次电话之后,秉着“事不过三”的原则,裴泠泠终于把电话接了起来,不等唐昭理讥笑她,她自己就先开了口,“我今天没办法到民政局。”就在她觉得唐昭理一定在等着看她笑话的时候,裴泠泠轻描淡写地丢出剩下的话,“我出车祸了。”
她心满意足地听见唐昭理声音都变了,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裴泠泠报出自己的地址,然后收了电话,一边等着护士小姐给她上药,一边等着唐昭理过来。
她身上的伤不算重,那么好的车安全性能还是可以的,除了几处擦伤,就是右手手臂脱臼了,唐昭理来的时候,医生正在给她做复位,她不知道唐昭理在外面,那么痛,硬是咬着牙吭都没吭一声。
裴泠泠这个人,很会审时度势,知道撒娇没用,就一声不吭。现在不是在家里,没人会怜惜她,除了增添噪音,叫也没用。
医生进去拿东西去了,她神情冷漠地坐在椅子上,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倦意。突然间,身前感到一阵压迫,还没等她抬头看是谁,已经有一只微凉的手握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了过来。
她刚才吃痛,嘴唇都被咬出了浅浅的伤口,那只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往下,把她的嘴唇从牙齿下面解救了出来。裴泠泠一抬头,就看见唐昭理正垂眸看着她。
他的目光移到裴泠泠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那上面已经上过药了,有些还用医用纱布包了一下,青青紫紫的好几片,手臂身上腿上都有,看上去十分狼狈。看到唐昭理,她像是有些意外,眼神有一瞬间的委屈,但马上下意识地挺直了背,摆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把自己的下巴从唐昭理手上拿了下来,“动手动脚地干什么?”
“我看看我老婆,谁能说什么?”唐昭理有些意外,印象中的裴泠泠这个时候应该抓紧时间装可怜才对,没想到这次她居然没有,看样子之前是把她气得不轻。唐昭理来的路上还以为她是在用车祸当苦肉计,借口给自己台阶下,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她脸上还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刚才又吃了一番苦,唐昭理昨天对她的埋怨已经烟消云散了,如今大好台阶摆在面前,不踩才是白瞎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声音不由得放柔了几分,“有没有做全身检查?”
“谁是你老婆?”看见唐昭理跟她低头,想把昨天的事情揭过去,裴泠泠又不舒服了,非要在嘴上跟他争个所以然出来,“我来了这里就忙着拍片接手臂,哪有那么多时间?”
唐昭理把她前面那句话给自动忽略了,低声说道,“等下再去做个检查吧,万一哪里没有注意到呢?”他说着伸手动了动裴泠泠的胸膛,“这里拍过片子了没有?”
“没,还没来得及。”裴泠泠刚刚说完,正好医生拿着绷带和硬木板出来,裴泠泠看到那东西就觉得大事不妙,“不会吧?你要我把这玩意儿带在身上?”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身奢侈品衣服,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东西不太符合她的一贯形象。
“别嫌弃。知道这东西不好看,开车的时候怎么不小心点儿?”医生斜了她一眼,手上不停,不由分手要过来拉她的手臂,“这东西损害不了你的形象,你这手臂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复原,这次不弄好,下次可就很容易就脱臼了。”
“我不!”裴泠泠把手往身后一别,“我宁愿脱臼也不弄这玩意儿!”她几乎是用悲愤的语气喊出来的,早知道要在她脖子上吊这么个玩意儿,她宁愿离婚十次也不撞上去。
医生是不懂裴泠泠这种穷讲究的,看了一眼在旁边看着的病人家属,十分不满地说道,“我说你这个病人家属也起点儿作用行不行?你老婆闹成这样子,能不能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唐昭理躺着也中枪,不敢惹医生,连忙上来跟裴泠泠好言好语地商量。但是要说动裴泠泠把硬木板这么有损形象的东西挂在身上,那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情啊!唐昭理努力了半天,裴泠泠都是油盐不进。她现在仗着自己是病号,大把大把刷唐昭理的忍耐力,难得的是他居然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走人,最后见实在没办法了,唐昭理充满挫败地看向医生,“有没有稍微好看点儿的?”他只能努力到这里了。
医生坐在旁边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要不要我让香奈儿给你们订做一个?”不等裴泠泠回答,他就冷笑一声,“我要是有这样的能耐,还能在这儿受你们磋磨?”他把木板放到裴泠泠和唐昭理面前,“再不加固,你手臂可又脱臼了啊。”
唐昭理看了一眼裴泠泠身上的伤,最好对医生说道,“吊上吧。”末了顿了顿,“也给我吊一个。”
裴泠泠有些诧异地看向唐昭理想,唐昭理跟她臭美自恋程度差不多,她倒是因为手臂脱臼了没办法,没想到唐昭理居然为了她能乖乖吊木板,手臂没问题居然也愿意吊这奇丑无比的木板,她心里立刻甜滋滋的,却还是板着一张脸,不肯露出半分喜悦。
唐昭理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头看向她,“这下你总满意了吧?”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宠爱,像是真的把她放在了心尖尖上了一样。
裴泠泠终于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再起提离婚的事情,原本以为唐昭理会带她回他们的住处,没想到他把裴泠泠送到了裴家。她还没有来得及生气,唐昭理就已经极为难得地跟她解释道,“我这段时间都在医院,没时间照顾你,你父母家里人多,你更方便一些。”
裴泠泠连忙收好自己脸上的那份期盼,不冷不淡地哼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从唐昭理车上下来了。
他去裴家小坐了一会儿,又陪啵啵玩儿了一下,中午在裴家吃了饭才去了医院。裴泠泠忙着自己的事情,现在才发现没有看到她妹妹,一问裴爽,她才知道詹甜甜这段时间打着出去采风的旗号,不知道跑到哪里浪去了。她能出去走走这是最好的,起码比她一直待在家里长蘑菇要好。如果能认识新的男生,转移一下寄托在付岩身上的感情,那就更好了。
裴泠泠因为手臂受伤,不肯吊着出去丢人现眼,这几天难得没去公司,把工作搬到了家里。饶是如此,唐昭理怕她阳奉阴违,不肯向一直吊着,还每天不顾麻烦,吊着手臂过来查岗。
认真算起来,这还是他们认识以来,最相安无事的一段时间。在蜜月期的时候都没有像这样平和过。
说起蜜月期,她跟唐昭理谈恋爱开始就一直吵,蜜月期更是。两个人蜜月在日本,原本是相当静谧平稳的地方,他们也能一言不合就直接拍桌子走人。唐昭理因为裴泠泠撒娇不想走路,干脆直接把她扔在京都街头,丝毫不管她面子不面子。这样比起来,如今这个能心甘情愿陪她一起吊手臂的唐昭理,不知道比才结婚的时候好多少。
裴泠泠就带着这样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在家里养起了伤,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快成仙了呢。
她这段时间经常在啵啵面前晃,啵啵现在正是认人的时候,越发粘她。倒是女孩子相对来讲更喜欢的爸爸,因为在她面前的时间不多,反而让大脑迅速发育的啵啵抛到了脑后。
周末她不用去上班,陪着啵啵游完泳把她带回室内给她穿衣服。她现在正是长牙的时候,看见什么都要去咬一咬,裴泠泠一边把游泳玩儿的塑料鸭子从她嘴里拿出来,一边给她穿衣服,明明都是秋天了,还是热出了她一身汗。
“砰”地一声,卧室大门被人猛地推开,啵啵吓得一抖,裴泠泠赶紧抱住她,转头看向来人,见是许久不见的詹甜甜,她没好气地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毛手毛脚的?”
“我什么时候可能都学不会你那么冷血吧?”裴泠泠话音刚落,詹甜甜就像是吃了火药一样,直接冲了上来。
裴泠泠不知道她这莫名其妙的火气从哪里来,这个妹妹,从小在她的光环下长大,看上去温温顺顺,跟裴爽的性格如出一辙,从来没有见她生这么大的气过。当然了,裴泠泠也从来没有莫名其妙挨人家这样一顿训,但想着对面站着的人是她亲妹妹,她还是耐着性子问道,“詹甜甜你吃火药啦?你不声不响跑出去这么多天,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我撒泼吗?”
啵啵是个性格很乐天的小姑娘,经过刚才的惊吓,她已经飞快地平静下来,把手拿进嘴里,边吃边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妈妈和小姨。
詹甜甜估计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一再挑衅裴泠泠,“你倒打一耙的本事越来越高了。裴泠泠我问你,你还想把我蒙在鼓里多久?”
她才是被蒙在鼓里那个人好吧?从詹甜甜进来到现在,她说的是什么事情,裴泠泠压根儿就不知道,所以,让她回答什么?
眼看着詹甜甜的火力把在下面做蛋糕的裴爽给吸引了上来,裴泠泠将啵啵往裴爽手上一扔,把她和保姆赶下去,好整以暇地问詹甜甜,“你如果还是这么含糊其辞,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想可能你一辈子都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詹甜甜被她一噎,马上像炮仗一样地开口,“我问你,你是不是去调查过付岩,是不是你把他弄到那个画廊里面的?你的那些鬼魅伎俩,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一点儿?你这样对他,却要我来背黑锅,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我的?!”
裴泠泠一听就笑了,“詹甜甜,当初是谁跑到我办公室里来哭天抢地地要我帮她的?现在被人责怪了,就说我的手段是鬼魅伎俩,你正大光明那你自己去啊,当初找我干什么?”她冷哼一声,“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把他故意弄到那个画廊里面来了?他这么告诉你的?”
詹甜甜却一副“我不会上当”的表情,梗直了脖子说道,“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说你不是故意把他弄到那个画廊,那这么说起来,你确实查过他了?”
她现在提取关键信息的能力倒是一流。裴泠泠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回答道,“他能有什么好查的?一个大学生,履历一张纸就能写完,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你别避重就轻。”詹甜甜不依不饶,“这么说你确实查过他了?”
“我那能叫查人吗?不过是让个朋友打听了一下他现在的近况,那叫查吗?你也太小看我了。”裴泠泠不太想跟她废话,“再说了,他就那么见不得人?这么怕我查他?”
大概是没有想到裴泠泠居然这么无耻,詹甜甜气得瞬间说不出话来,顿了一下才说道,“就算没有查到什么但那也是别人的事情,你怎么可以这样呢?难怪,难怪付岩说你喜欢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你就是想把人调查清楚,好对人下手吧!”
“我对他下什么手?”听她这么胡言乱语,裴泠泠也有些生气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大学生,只能骗骗你这样的猪脑子,我用得着对他下手吗?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是,你聪明你能干,我是猪脑子。”詹甜甜直接被她这句话气哭了,“他是一穷二白的大学生,我们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裴大小姐费心,那往后,还请你不要管我们,你的心机拿去对付你老公你情敌最好。”
如果刚才只是有点儿生气,现在裴泠泠是真的生气了,她脸一沉,看着捂脸痛哭的詹甜甜,喝道,“詹甜甜,我看在你是我亲妹妹的份上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你这么大个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应该有个概念!要管我跟唐昭理的事情,还是先把你自己的事情弄清楚了再来。”
回应她的是詹甜甜的大哭声,裴泠泠完全不知道她哭的点在哪儿。她重话没一句,反倒是詹甜甜,仗着自己比她小,言行无状,字字句句都冲着裴泠泠的心窝子来,她还是真是觉得都是家人,不怕将来对她生出嫌隙啊?为个男人跑来质问亲姐姐,她还真长进了!
她哭还不忘跟裴泠泠叫板,“有什么说不得的,你心机重,难怪唐昭理不喜欢你......呜呜,感情的事情,感情的事情要是全都被人算计得一清二楚,那就不叫感情了.......”她打了个哭嗝,抖了两下,“我自己的事情,哪里没有弄清楚?都是你在中间乱搞,弄得付岩,付岩误会我。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心机重掌控yu强,什么事情都要去cha上一脚。就是因为这样,唐昭理才讨厌你才不喜欢你的!”说到后面,詹甜甜完全是在高声尖叫了,“唐昭理不喜欢你就算了,你还连累他不喜欢啵啵,人家宁愿跟在他侄子面前鞍前马后,都不愿意来看你。你也不看看你的面目有多可憎,人美心丑,活该!”
够了!这个人头猪脑、被人拿来当枪使的蠢货!裴泠泠一点儿不想承认她是自己妹妹。付岩明明是不想理会她,故意找个借口,一边是想摆脱她,把所有错都栽在她身上,好洗白自己,一边是想看她们姐妹的笑话。没有什么比她们姐妹俩为个男人反目成仇更能让人看笑话的了,付岩已经厌恶她到了如此程度,裴泠泠根本不知道她还留恋那个男人干什么。她再呆在这里,将来也要跟詹甜甜一起变成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