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力刚的语气很严肃,不管是什么技艺,要么是家学渊源,家传大多是传男不传女,要么是师徒传承,师徒讲的是个缘份,也大多是收男弟子,所以女子要拜师学艺,是极不容易的,他想要女儿明白学艺这事不可强求,不能惹了师傅的厌烦。
“女儿懂的。”宋知夏乖巧的应道。
宋力刚的神情又柔和了:“真是父亲的乖女儿,好,这事我和贾青说,你就等着吧。”
“多谢父亲。”宋知夏挂上了甜美的笑。
对于多教一个附带的女弟子,贾青没有异议,宋力刚一开口他就同意了。
于是小操场上多了一个宋知夏。
于是宋勇毅的干劲又回来了。
于是棍子再一次落到了宋勇毅的大腿上。
“站稳了,看你扎的什么马,歪歪扭扭的。”贾青喝斥宋勇毅,指了指边上,“还不如你妹妹。”
宋勇毅咬牙忍耐腿上的酸痛,眼角偷偷瞄向不远处的宋知夏,宋知夏果然站的稳稳的。
真是,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来练什么武,硬撑什么,非要扎的比兄长好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回去练你该练的针线么?
宋勇毅有一肚子的不爽。
宋知夏刚来的时候,宋勇毅还以为可以看她的笑话呢,在他想来,就妹妹那娇生惯养的样,能吃得了习武的苦?
就什么都不练,光站着晒一天,回去后看到自己的脸被晒黑了,估计都能让她哭着不出门了吧。
哼,到时候看她还怎么有脸来笑话我,有了她这个配衬,师父也能知道我是个多好的徒儿,我挨了那么多棍,半点都没退缩过。
宋勇毅心里想的很美,但是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一起练了几天,宋勇毅反而成了那个配衬,衬得宋知夏越发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贾青看着宋知夏,是越看心越美,这个徒弟收的倒是比宋勇毅省心多了。
因着宋知夏是女娃,况且又不是正经徒弟,贾青对她的期望一开始就不高,要求也宽松的多,并没有让她练体,而是直接让她练扎马,扎马这功夫不会让人长硬肉块,但力气、韧劲、忍耐都能得到大大的提升,只要能熬过前头的苦,后面练起来就顺利多了。
宋知夏扎的很好,很稳,半点没喊苦。
贾青极满意。
其实扎马这功夫宋知夏根本没练过,虽然她做过几次重回当年的梦,在梦里找师傅练过武,但那些梦都是跳着做的,她前边刚找了师傅,后面就直接跳到她学成了功夫,舞刀弄剑了,中间吃苦受累的过程她一点也没梦到过,所以她第一天练的时候完全没有防备,扎完马后是被碧珠背回去的。
但宋知夏到底不是小女娃,她心志坚定,也经历过风雨,在第一天累趴后,她没有退缩,第二天继续来小操场扎马,第三天,第四天,到了第五天,她已经可以承受下来了。
宋知夏的坚持和进度让贾青对她越发另眼相看。
而有了宋知夏做对比,贾青对宋勇毅就很不满意了。
还是练的不够啊。
第25章 家主的责任
“你看看你妹妹,她比你小,比你弱,还是个女娃,都能扎的比你稳当比你长久,你作为兄长,作为男人,难道不应该扎的更好吗?”贾青拿着棍子拍直宋勇毅的腰背、大腿,口里不停地训斥着,“挺直,放平,再难受也能得给我咬牙撑下去,打熬打熬,重的就是熬,不熬怎么能练出一副好身体。”
宋勇毅的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光裸的上身油亮亮的,真正的汗出如浆,他不敢说话,生怕泄了气,只能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忍耐着,眼光直直的盯着那柱烧着的香。
宋知夏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脸上有细细的汗珠,背上的衣料已经湿透,紧紧的贴合在身上,又湿又凉的,分外的不舒服。
宋知夏的半柱香已经烧完了,贾青开口让宋知夏下去休息,宋知夏已经没有力气了,碧珠和另一个丫鬟赶紧上来搀扶着她下去。
宋勇毅羡慕地看着小妹下去休息,他的香还有半柱呢。
瘫坐在宽大的靠背椅子上,宋知夏努力用颤抖着的双手捧着茶杯慢慢喝,原本碧珠是想捧茶喂小姐喝的,可是宋知夏拒绝了,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习什么武。
心疼的碧珠只能拿了帕子在旁边给小姐擦拭汗珠,擦了一遍又一遍,汗珠还在不停地冒出来。
喝水喘气,待身上又有了力气后,宋知夏一个人绕着小操场一圈一圈地走起来。
从一开始的四分之一香到现在的半柱香,宋知夏只用了十天,她希望能早点达到一柱香的要求,这样她就可以进入下一个训练关卡了。
宋知夏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梦会做的这么仔细,每一天都要梦到,原先她的梦都是跳着进行的,唯有这一次是例外,不过这点改变在宋知夏看来是好事,虽然过程痛苦了许多,她却实实在在的学到了东西,等梦醒了,她完全可以自己照着练,不用再请师傅了,说不定等到她武艺大成的那一天,她可以飞檐走壁逃出冷宫,用自己的刀剑杀了那个狗皇帝,不只要杀了他,她还要让他断子绝孙。
有了奋进的信念,宋知夏习武的干劲非常足,肯吃苦的弟子总是能让师父多上心两分的,贾青对宋知夏的观感越来越好,不再只是拿她当附带的外门弟子来看待了,而是有了几分真心的为师之心。
贾青天天教导着两个弟子,也观察着两个弟子,他看得出宋勇毅对宋知夏的不满,也看得出宋知夏对宋勇毅的反感,之前他只是家将,并不想掺和太多,但是现在他已经是宋勇毅和宋知夏的师父了,身为师父,贾青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立场,化解两个弟子之间的矛盾。
贾青并不知道宋知夏为何对宋勇毅反感的真实原因,在他想来,不过就是因为之前宋勇毅逼她出家一事而心怀怨忿而已。
既然宋知夏对宋勇毅反感,来源于宋勇毅对宋知夏的不满,那么要解开两人的矛盾,就先要解决宋勇毅的心结。
宋知夏因为不是正式弟子,加上她是女娃,不能把身子练得*的,所以她不需要练太久,每日例行的功课做完后,贾青便让她回院子休息去了。
而宋勇毅则需要好好打熬,一年后他就得入军营了,不抓紧练功,入了军营可就要吃亏了。
宋勇毅倒吊在树下,眼睁睁地看着宋知夏回去了,心中实在是羡慕忌妒。
一双皂色硬布靴停驻在宋勇毅面前,贾青的声音响起:“继续练,别停。”
宋勇毅咬着牙,继续用双拳抵地,做着艰难的倒吊俯撑。
此时的宋勇毅整个人悬空倒吊在树下,他的双腿被一根麻绳绑缚在一起,麻绳上端绕过树枝,以垂直的牵力牵引着底下的宋勇毅,让他保持倒立而悬的状态,而他全身上下唯有一双戴着拳套的拳头与地面相触,他要凭借着这双拳头,做足一百下的挺立俯撑。
“记住,身体是你最大的本钱,没有一副好身体,你再有才华再有能耐也当不了将军。”贾青冷静的目光上下巡视着宋勇毅的肌肉,哪里动到了,哪里没动到,肌肉不会骗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宋勇毅咬着牙俯撑,根本没力气回话,只能哼哼两声表示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