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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婳被关在了一间漆黑的屋子里,没有灯烛,月光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能朦胧看出一个轮廓。
    她身上疼痛难忍,却连□□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趴在地上,她脑子里面一片嗡嗡作响,之前发生的事情如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回放,心中的不甘和嫉妒叫嚣着嘶吼着。她觉得胸闷气短,勉力抬手捶了捶胸口,然后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而这口淤血吐出,也让她忽然平静了下来,大约是吐血的时候觉得心灰,又或者是这安静漆黑的地方让她无力再去想之前的事情。她抬头去看那片月光,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为什么会这样?她沉默地想着。
    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她明明应该是理智的,明明应该是沉得住气的,明明知道是在宫里面,为什么会这样丧心病狂起来?
    沈玉婳用手捂着眼睛,终于清醒了起来。
    但事已至此,她被关在这样一个地方,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未知的恐惧笼罩着她的全身,她努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点点站直了身子,趴在窗户上看外面。
    寂静宫室,外面连一个人都没有。
    .
    沈玉婳在自我悔恨的时候,沈玉娇则跟在了赵曦身后,在京城的灯会上看着五颜六色姿态各异的花灯。
    大周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意,于是灯会上不仅有官家派人来扎的花灯,还有许多是百姓自发地摆出了许多模样新奇的灯来:有动物模样的,譬如鸟兽;有花草形状的,譬如芍药牡丹;还有一些瓜果灯,西瓜苹果,看起啦都十分可爱。
    赵曦拉着沈玉娇的手,买了一个兔子灯送给了她,笑道:“我送给你那套兔子的首饰,你怎么不戴呀?”
    “太隆重了些。”沈玉娇笑着接过了那兔子灯,“你这么喜欢兔子,是为什么?”
    “因为我属兔呀!”赵曦骄傲地挺胸,“你比我小对不对,我知道你属马。”
    “唔,那你应该给我买个走马灯才对。”沈玉娇抿着嘴笑。
    赵曦认真笑道:“我才不,给你买小兔子,你就记得我就是小兔子!”一边说着,他握紧了沈玉娇的手,又道,“今天你的那个姐姐,为什么那么疯癫?是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不和我说?”
    沈玉娇道:“些微小事,不值得说。”
    赵曦停下了脚步,认真地看着沈玉娇,道:“你的事都不是小事,我希望你遇到事情就说给我听——哪怕你自己能解决,可我也是会担心的呀!”
    沈玉娇抬头看着赵曦,点了头,道:“下次……下次一定都说给你听……”
    赵曦不满意,道:“怎么能等下次,你现在就应该把你家那乱七八糟的事情说给我知道呀!”
    “也不是什么大事。”沈玉娇笑着抬手捏了捏赵曦的脸颊,却被他把她的手握在了手中,“就是嫉妒呗!我这么好运能嫁给你,她们就不高兴了。”
    赵曦道:“就这么点儿?”
    沈玉娇点头:“真就这么点事情,其他的诸如我大姐已经与周家有婚约,二姐也有婚约,这种事情就不必说给你知道了吧?”
    赵曦道:“唔,听起来好像也真挺简单……但你大姐都有婚约,为什么今天还……”
    “还能因为什么,不乐意嫁嘛!”沈玉娇道,“我能嫁给你……不知道她们有多嫉妒呢!”
    赵曦听着这话,有些得瑟地笑了笑,喜滋滋地拉着沈玉娇继续往前走,口中道:“那她们干嘛不嫉妒我,我还能娶你呢!”
    沈玉娇默默看了赵曦一眼,偷偷笑了起来,道:“她们本来就没法娶我……”
    “哈哈,所以我就能娶了!”赵曦也不在意,只是爽朗地笑了起来。
    这时,赵溥突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眼看到赵曦就抓着他不放了,口中道:“快快,帮我挡一挡,那边有个女人!”
    赵曦没留神就被赵溥拉得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好容易站稳,还没弄明白是什么情况,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艳丽女人正朝着他走过来。
    女人看也没看赵曦一眼,一伸手就把他身后的赵溥给拽了出来,口中娇嗔道:“这位郎君,既然方才喝了我的酒,就要入我的如意楼呀!”
    赵溥抓着赵曦不松手,道:“今日中秋,人那么多,你可以找别人上你的如意楼!”
    女人道:“这位郎君,若你不愿上如意楼,便赔了酒钱吧!”
    赵溥求救地看向了赵曦。
    赵曦皱了皱眉,转而问那女人:“那酒又是多少钱?”
    女人道:“一两黄金。”
    赵曦伸向荷包的手停在了半途,转而把赵溥推了出去,道:“叔叔,我身上怎么可能带着一两黄金?你还是跟着这位娘子上那什么如意楼吧!”
    女人笑了一笑,挽住了赵溥的胳膊,娇滴滴道:“正是这个理呀!来我们如意楼看看做一做,吟诗作赋也好,花前月下也罢,都是极好的呢!”
    赵溥被缠得没法子,赵曦又不愿施以援手,于是只好被那女人缠着,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沈玉娇沉默地看着这一幕,想起了上辈子在齐王府中的日子,一时间脸上笑容尽失。
    赵曦看着赵溥走远了,然后才看向沈玉娇,见她神色有异,以为她只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有些不高兴,于是解释道:“那是我小叔,他就是这么个风流性子,这次恐怕就是他不小心惹到了那个什么如意楼的人,又想风流快活,又怕被缠上,所以才这么匆忙逃窜呢!”
    沈玉娇看着赵曦,勉力笑了笑,没说话。
    赵曦急忙又道:“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是这种人,我肯定不会去这种地方的!”
    .
    逛到了子时,大街上的人渐渐稀少,赵曦便带着沈玉娇往宫里走了,到了宫门口还遇到了早早儿就结伴出来玩的八公主赵暖与九公主赵晓。
    赵暖和赵晓之前就见过沈玉娇,这会儿也不怎么意外。
    赵暖笑道:“娇娇这次要在宫里住多久呀?中秋一过我们就准备去狩猎啦!这次你是跟着我们一起,还是跟着你家一起呀?”
    沈玉娇上前见了礼,然后笑道:“这得听娘娘安排了。”
    赵暖已经听说了沈玉婳的事情,于是道:“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好了,反正你家里那大姐真不成样子——对了八哥,刚才我听说母后已经开口让娇娇的姐姐回去了。”
    赵曦道:“回去便回去了吧!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赵暖拉着沈玉娇的手,道:“说的也是,不过娇娇,你今天就跟着我回去吧!我和母后说一声就是了,上次你教我玩的那个翻花绳,那个花样我怎么都翻不好!你得教我!”
    沈玉娇下意识抬眼去看赵曦。
    赵曦笑道:“你看我做什么?”
    “看你,是让你去和母后说呀!”赵暖嬉笑着挽着沈玉娇的胳膊说道,“反正我不管那么多,娇娇我就带走啦!八哥,你也早些休息吧!”
    .
    .
    .
    第五十章 自救
    中秋之夜,阖家团圆,原本是一个欢乐喜庆的日子,但沈家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当中。
    沈玉婳被宫里的人送了回来。她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身上那皱巴巴的衣裳还有那显而易见的褐色血迹都昭示着她经历过了什么。
    沈淮亲自谢过了那些宫人,又塞了厚厚的红封给他们,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然后一回身,只让人把沈玉婳关了起来。
    没有人为着沈玉婳说哪怕一句话,大家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聚集在了侯府的正厅当中。
    沈淮先诚恳地对着沈湘说了抱歉,他道:“是大哥的不是,此番连累了三弟。”
    沈湘只摆了摆手,道:“事已至此,还是说说今后应该怎么办吧!”
    周贞娘忽然道:“五娘还在宫中没有回来呢!”
    沈淮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中有些不耐烦,只道:“你先回菖蒲园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
    周贞娘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沈淮的目光吓住,于是只好福了福身,然后退了出去。
    姚夫人笑了笑,向沈清道:“我带着媱媱先回去,李姨娘还不知道这边的事情,在浮莲园里还等着要过节呢!我得回去先吩咐一声。”
    沈清点了头,道:“也别对李氏说太多,就让她安心就行了。”
    姚夫人应了一声,然后便带着沈玉媱转身出去。
    沈湘也回头看向了庄夫人,关切问道:“这么晚了,你不如也先回绿桑园休息,等这边事情说完了,我就回去。”
    庄夫人闻言便起了身,温和道:“玉婳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指责也没什么用处,不如想想今后。我一介女流,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便不在这里多留了。”说完,她便带着沈玉婵出了正厅。
    很快,厅中便只剩下了沈淮兄弟三人。
    沈清道:“方才三弟妹说的是,这事情不如想想应该如何收场吧!”
    沈湘道:“按说今日宫里把玉婳也送了出来,想着应该不会多追究了。毕竟这事情往小了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静待两日,看看宫里面是如何态度吧!”
    “或者宫里会等着我们先表态。”沈清道,“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臣子家事,圣上和皇后娘娘多半也不会管臣子家事要如何处理——坏就坏在,玉婳是在宫里面坏了宫规,还冲撞了陈王殿下……”
    沈淮叹了一声,道:“明日我先让玉婳写忏悔书吧!”
    “单单一个忏悔书也是不够的。”沈清道,“或者我们也应该亲自去与陈王殿下道歉。”
    “陈王如今还未出宫建府,想见一面也难。”沈湘皱着眉头道,“若是出宫建府了,倒是比现在容易太多了。”
    “娇娇现在在宫里面应该会很容易见到陈王。”沈淮想了想,如此说道,“明日先让娇娇回来一趟,把这件事情了了吧!”
    沈清和沈湘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有些微妙的表情。
    沈清道:“今日五娘是被皇后娘娘留在宫里面的,要是娘娘不发话,她也不好出宫来的——再说了,玉婳本就是对着五娘发了疯,还伸手要打人,没有让玉婳给五娘道歉也就罢了,还让五娘为着她这事情去求陈王,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沈淮噎了一下,没能说出话来。
    沈湘也道:“说起来,娇娇也是受害者,若是娇娇这会儿在家里,得让玉婳来给她端茶认错才对!没有哪家的姐姐这么对妹妹的!”
    沈淮倒是真没想到这一层,在他看来,沈玉婳虽然做错了沈清,但得罪了陈王为主要,开罪沈玉娇并算不得什么大事。被沈清沈湘这么一说,他感到有些讪讪,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沈清道:“还是先给圣上请罪吧!毕竟宴席上发生的事情,最终也是驳了圣上与皇后娘娘的面子。这些细枝末节暂且放下,便先给圣上请罪为是。”
    沈淮点了点头,道:“我晚些时候就起折子,届时二弟三弟也帮我参详一二。”
    沈清与沈湘都应了下来:这虽然只是大房惹出来的事情,但总归都是沈家事,若是大房落不到好,他们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三人商定了结论,便出了正厅往沈淮的书房去了。
    .
    沈玉婳被关在了自己的院子里面,门口有健妇把守,她之前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们都被赶了出去,现在院中就只有她一人。
    对着镜子,她梳理了一番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却没有心思再去换衣服了,只草草在椅子上坐了,呆呆地看着外面。
    周贞娘回到菖蒲园之后,换了一身衣服便去了沈玉婳的院子,却被那健妇拦了下来。
    “老爷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去。”健妇一板一眼地说道。
    周贞娘皱了皱眉,道:“我进去看看我女儿,又有什么不可以?”
    健妇道:“太太莫要为难奴婢,这是老爷吩咐下来的,任何人都不许进去的。”
    周贞娘无奈,于是只好转了身,往沈玉媚的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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