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朵顿了顿,明白了对方意思,叫珊瑚进来扶着自己,随着男子从书房出来,廊下立着的贴身丫鬟立刻迎上来,含笑道:"爷,夫人叫奴婢在这里等您。"
"告诉夫人,我明日再去凝香院。"说完,大步朝前出了院落,丫鬟们打着灯笼在前面领路。
珊瑚趁机对那丫鬟道:"叫李夫人洗洗睡吧,爷肯定不会过去了。"
那丫鬟冷哼一声,拿着灯笼扭头走了出去。
萧玉朵回椒兰院进了内室,负责洞房的丫鬟嬷嬷们还在,看见萧玉朵他们进来了,忙请萧玉朵请到床前坐好,又请男子坐在萧玉朵身边,将他们的衣摆系在了一起,又递给沐云放喜秤。
整个过程安静的很。
男子并没有李姬挑盖头,而是对那些人道:"好了,下去领赏吧。"
之前那嬷嬷一看,忙将众人带了出去。
珊瑚和海棠又将床幔和月洞门的布幔放下来,不大的空间里就剩了萧玉朵和那男子。
萧玉朵忽然感觉出一点尴尬,虽然有了协定,对方对自己也没有兴趣,可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有些诡异。
忽然,喜秤伸到了她的面前,将盖头一点一点挑起来。
进入萧玉朵眼帘的是个一身喜服的明艳男子
玉色肌肤宛如细瓷,飞扬入鬓的烟月眉仿佛是上好的烟松熏染,带出一股张扬;狭长双眸黑白分明,海般深邃,荡着清幽冰澈的冷光,穿透力极强,仿佛可以洞察任何隐蔽的心;线条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闪出一种习惯性的嘲讽。
容颜清俊地不杂一丝尘埃,但浑身包裹的萧杀让他即使不说话,也散发出迫人的强大气场强大的让人几乎忽略了他异常出众的容颜。
此时男子也看向萧玉朵,同样大红的喜服,黑亮的发髻梳成妇人发髻,金灿灿的凤冠夺人眼目;肌肤如雪、柔嫩,俏丽的瓜子脸上春山淡淡而修长,凤眸黑白分明,清澈动人;那琼鼻下的樱桃小口,红润柔嫩,此时正勾着一抹浅笑看过来,小脸上闪出两个梨涡。
屋里似乎有一瞬很安静,两人就那么彼此看进彼此眼底。
☆、第4章 有人着急了
忽然,那男人勾了勾唇,轻声道:“好了,歇息吧……”
萧玉朵感觉对方的笑太过诡异,可是她又找不到原因所在,只好有些郁闷地解开衣摆,去摘凤冠。
男子本来习惯性地准备叫萧玉朵伺候自己宽衣,但看对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便转身将衣衫逐一脱去。
萧玉朵的凤冠已经摘取,此时一身雪白中衣,中裤,坐在梳妆台前梳理自己的长发,眼眸在屋里转了转,同时看着铜镜中的沐云放商量道:“爷,我们要怎么分配床铺?”
现在屋里只有一张床,别的没有,只能一人在床上,一人在地上。
男子眉头一皱:“自然是睡在床上,今夜元帕必须见红……”
“啊?”萧玉朵不由意外地啊了一声,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我只说帕上见红,没有说要和你怎样--我们之间桥归桥,路归路。”沐云放很冷淡地望了萧玉朵一眼,完全是居高临下的王者姿态。
萧玉朵恍然大悟:“那是自然,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好意思。”
男子只着中衣中裤,掀开百子被钻了进去。
萧玉朵此时也收拾好了,她狠狠心,吹灭红烛,放下床幔,掀开锦被躺了进去,将背留给对方,努力忽略对方的存在,硬着头皮开始酝酿睡意。
她的睡意刚开始浓烈,外面不知是谁哭喊道,似乎很着急。
“怎么回事?”沐云放和萧玉朵几乎同时问道。
珊瑚在月洞门外回道:“是柳夫人的丫鬟,说柳夫人今日受了风寒,现在忽然昏过去了。”
男子立刻起身道:“点蜡。”
说完,便下床穿衣,动作快速流畅。
萧玉朵懒得理会,只翻了个身,道:“好走不送。”
沐云放走到月洞门口,又回身低声道:“记得那元帕。”
然后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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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朵迷迷糊糊一觉到天亮,醒来一看时辰不早了,忙起身准备穿衣,等看到自己身下那雪白的锦帕,立刻拿过剪刀在手指扎了两下。
顿时,几滴血珠落在那方锦帕上。
少等了一下,萧玉朵提高声音道:“来人,我要沐浴。”
门开了,进来七八个丫鬟嬷嬷,春燕一马当先,搀扶萧玉朵下床去次间耳房沐浴,那几个嬷嬷便来到床前,看见元帕落红点点,都暗暗一笑,收起元帕。
萧玉朵沐浴完毕,刚出来,屋里等候的一个四十出头的嬷嬷,手持红漆描金海棠托盘,上面放着一只斗彩莲花瓷碗,走到萧玉朵跟前道:“奉了老夫人和大夫人之命,给世子妃送宜子养生粥,请您趁热慢用。”
世子妃?!萧玉朵一愣,不过只是一瞬,便马上恢复了正常,
所以她接过来还算优雅地用完,然后更衣上妆,开始打扮,一边打扮,一边很委婉地得知那渣男名叫沐云放,是平阳王世子,两年前一战成名,率领三万士兵,大破十五万北虏--怪不得浑身煞气那么重,原来如此!她不由暗暗腹诽。
打扮一新,萧玉朵也不等新郎官,便在珊瑚等人的簇拥下前往松鹤院--这家老夫人所在的院落请安。
☆、第5章 你怎么混进来的?
这个时候,沐家的主要人物应该都在松鹤院,今日认了大小再庙见,名字写进族谱,这婚礼仪式才算完成了。所以萧玉朵还是新妇装扮,只将凤冠去掉,插了两支金步摇,金手镯,金耳坠,金戒指,金色与红色交相辉映,直觉一片喜色与富贵。
萧玉朵没有想到,沐云放在松鹤院外等着她,不过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想必就是夫人柳絮儿。
果然人如其名,美丽又柔弱,像弱柳扶风,又像水莲花不胜娇羞。
看见萧玉朵出现了,柳絮儿的身子更往沐云放的身边靠了靠,一副娇怯的小鸟依人状,等萧玉朵给沐云放福身行礼后,她也袅袅婷婷给对方福身道:“真是抱歉,姐姐,昨夜我不小心昏过去,丫鬟们就害怕,跑去叫了世子爷过来,打扰了姐姐,妹妹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沐云放依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双手负后,像树一样站立--果然是军人,站如松。
萧玉朵看着对方小鸟依人,楚楚动人,便没心没肺地笑笑:“无妨,妹妹生了病,自然需要世子爷的看顾。我真的不介意,你不要放在心上,希望妹妹早日恢复才好……”
“进去吧,祖母已经在等着了。”沐云放不高不低地提醒了一句。
萧玉朵理理衣衫,对柳絮儿笑了笑,跟在沐云放身后往里走去。
柳絮儿没有想到萧玉朵会这样的大度,此时看着那挺拔的身影与萧玉朵靠那么近,她说不出的不舒服。但今日情况不同,她自然不能和沐云放并肩,所以只好努力掩住所有的不快,低头跟在后面。
萧玉朵进了堂屋,踏进门槛,刚绕过一座东雕花纹紫檀地坪,便感觉几十道目光耍耍地射了过来。
迎面摆放着一张紫檀木三屏罗汉床,深红色寿字纹锦缎座垫,上面一个五十开外的老妇正斜斜地靠在青底绣大丽花的锁子锦靠枕上,手搭在同色梭子锦引枕上,目光平静地望过来。此人正是沐家老夫人常氏。
就在这时,一个惊奇的女声响了起来:“你是谁?!”
话音刚落,一个三十对岁身着华服的女人疾步走到萧玉朵跟前,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出来了,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她。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一下疑惑又意外,看着屋子中间这对人。
萧玉朵一愣,正要说话,旁边沐云放不急不缓地回道:“二叔母可是眼花了?她难道不是您的表侄女么?!”
“她?她怎么会是我的表侄女?!”那夫人激动地失声喊了一嗓子,上前抓住萧玉朵衣襟质问道,“说,你是怎么混进来了,双儿呢?你将双儿弄哪里了?!”
见过激动的,可没见过这么激动的!
萧玉朵手指点着对方的胸口,示意对方将手拿开,一字一句道:“我不是混进来的,我是八抬大轿抬进来的,至于什么双儿,对不起,我没看见。叔母注意仪容……”
这时,沐云放眉头一皱:“会有这样的事?我娶得难道不是双儿妹妹?这可怎么是好,我们昨夜已经洞房了……”
二叔母一听,激动之下两眼一翻,华丽丽地昏了过去!
二叔沐棠立刻上前掐人中,捏虎口,才让二叔母苏醒过来。
这时屋里老夫人等人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忙叫丫鬟们扶着赵燕坐下。
就在这时,外面一个嬷嬷疾步进来,神色紧张禀告道:“老夫人,外面又来了一个新娘,说是……是赵家小姐双儿!”
☆、第6章 自己嫁错了?!
“什么?!”老夫人沐氏噌得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萧玉朵,视线又立刻转到那嬷嬷身上,沉声道,“叫那新娘进来。”
二夫人赵燕此时目光如刀,盯着萧玉朵,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你得罪的是谁?--平阳王府,你就是有一百颗头都不够砍!”
萧玉朵心里更是吃惊--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一传过来马不停蹄就入洞房,这刚过了一夜,立马又成冒牌了!
屋里的人神色不一,沐云放只紧蹙着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坐在老夫人下首的二叔沐棠视线几乎就没有离开过萧玉朵,似乎想要找出什么破绽,可萧玉朵一脸懵懂,疑惑,根本就是真心流露,哪有什么破绽?
那柳絮儿是沐云放的妾氏,按说今日这个场合她并没有资格来,但她身份特殊,是沐家大夫人既沐云放母亲的本家亲戚,所以在场。此时她脸上虽平静,脸上确实幸灾乐祸--这两个女人今日只怕都好不了,
萧玉朵心思百转间,外面呜呜哭泣声便传了进来,紧跟着一个一身喜服的女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抬头看见二叔母赵燕,如花的俏脸满是悲伤,痛喊一声:“姑母……”
二叔母一看着急上前扶住,并回身看向老夫人:“母亲这才是我的侄女呀……”
这时,老夫人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看向萧玉朵,冷声道:“说,你究竟是谁?”
萧玉朵耸耸肩:“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局面如何处理、我和赵家小姐怎么会换了出嫁对象,我们的身边都有那么多的侍从、丫鬟、嬷嬷,她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察觉?我声明我不会武功,更不会乾坤大挪移。”
最后一句可能学术性比较强,萧玉朵看到很多人眼里有了不解的目光。
“你的夫家是谁,你总该知道吧?”老夫人看萧玉朵并没有死乞白赖赖账的迹象,语气便和缓了一些,问道。
“这样吧,将我的丫鬟嬷嬷叫进来问问不就一切都清楚了么?我说了您也不一定信。”萧玉朵将皮球踢了回去,趁机,她也想听听关于自己的情况。
这时,那赵氏新娘含泪道:“她的丫鬟嬷嬷都跟着我,我的丫鬟嬷嬷都跟着她……”
老夫人一挥手,外面进来四个丫鬟和一个嬷嬷,看见萧玉朵悲喜交加,忙跑过来看萧玉朵神色正常,这才都抹着眼泪,强忍住情绪。
那嬷嬷红着眼睛,道:“姑娘,再见不到你,我也不想活了……”
“好了,你们先说说你们姓甚名谁,哪里人,要嫁何人,怎么会跑到我们平阳王府来?”二叔母厉声喝了一声。
萧玉朵示意那嬷嬷着实说。
“回老夫人的话,我家姑娘是京城商户萧家嫡女,名叫萧玉朵,这次出嫁要嫁的是平阳城西的穆家。我们一路精心护送,并没有出什么差错。可快进平阳城时,水土不服,我们病倒了,没办法便通知穆家带人来先接我家姑娘去拜堂,我们随后看了大夫,用了点药就跟了去,可谁知早上去看姑娘,才发现人弄错了!那穆家公子昨夜因贪杯,早上都没醒清楚,不然现在肯定过来接人了……”
二叔母一听,似乎放下了千斤重担,不由喜道:“双儿还是完璧之身,这就好了……”
就在此时,又有嬷嬷进来禀告说穆家二公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