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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儿先是一愣,满眼的不可置信,随即欣喜若狂:“多谢皇上!多谢大长公主!奴婢……不不,民妇感谢皇上与长公主的大恩大德,此生必定没齿难忘!”
    “这亲,本郡主不成了!”玲慧郡主却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般,气得浑身发颤,她将手中红绫狠狠往地上一甩,指着许长瑞道,“本郡主要与他和离!”
    那宦官脸色一沉,眼神不善地看向她:“大胆!靖安王府的郡主莫非是要抗旨不遵?”
    第029章 讽刺
    “你……你们……”玲慧郡主踉跄一步,目光从宣旨的宦官、沈桓、许长瑞、清儿以及王氏身上一一扫过,面若白纸般苍白,原本嫣红的唇也淡得几近没有血色,“是你们串通陷害本郡主的,对不对?!”
    这道突然而来的旨意,原来并不是什么荣耀,而是赤裸裸的羞辱!仿佛是在讽刺她,她也就只配跟一个贱婢共侍一夫了!
    难怪这道圣旨会由这秦王来传,他分明是为了苏琬出气而来!
    玲慧郡主瞪向沈桓,满脸怒容:“一定是你!上次在公主府,你便替苏……”
    沈桓挑眉,看似漫不经心地打断了她,道:“靖安王府郡主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道旨意,不是你们亲自向皇上求来的吗?”
    玲慧郡主喃喃道:“什么?”
    “半月之前,靖安王进宫向皇上言明郡主早已有了心仪之人,皇上念靖安王多年以来镇守边疆,便赐下这道圣旨,成人之美。”一顿,他拖长了语调,笑道,“再说,靖安王府的郡主与许家公子的确是天作之合,千万不要辜负了皇上一番美意才是。”
    好一个“天作之合”!沈桓刻意咬重的字音,字字句句宛如一把利刃,直插得玲慧郡主鲜血淋漓。
    玲慧郡主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目光转向了靖安王和靖安王世子,急切道:“父王!大哥!你们可要为我做主!”
    靖安王世子赶紧上前搀扶住玲慧郡主摇摇欲坠的身体,面色不虞道:“这位公公,你这般说是否太过份了?分明是许府骗婚在先,怎能算作抗旨不尊?若是皇上知道许府的所作所为……”
    宦官神色不改,依然淡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洒家只是为皇上传话。皇上为靖安王府的郡主与许公子赐婚,现在郡主当众悔婚,岂不是当众打皇上的脸?这不是抗旨不尊是什么?若世子有何不满,可直接进宫禀明皇上。”
    靖安王世子面色僵了僵,很快将目光从宦官身上移走,落到许尚书的身上,目带威胁道:“许尚书,我妹妹今日身体不适,成亲的仪式可否暂缓?”
    许尚书脸色难看极了:“这……”
    “靖安王府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说悔婚便悔婚。”沈桓冷笑数声,踱步到靖安王的面前,直视他的目光冰冷入骨,“连皇上的旨意也敢胆违抗,还是说,靖安王对皇上心生不满……怀有逆反之心?”
    一顶大帽子扣下,靖安王浑身一震,脸色变幻莫测。
    玲慧郡主从靖安王世子怀中挣脱出来,跑向了靖安王,急急唤了一声:“父王!”
    靖安王却是一掌扇了过去:“逆女!”
    啪!
    清脆的一声响,玲慧郡主难以置信捂住了脸:“父王,你打我?”
    靖安王世子亦不能相信地看向自家父王。
    “抱歉,小女不懂事,让各位见笑了。”靖安王目光转向前来观礼的宾客,从容大方地赔笑道,“仪式不会取消,靖安王府,也不会悔婚。”
    沈桓向许尚书瞥去一眼,淡道:“既然靖安王已经表了态,那许尚书,这亲你们还成不成?”
    不等许尚书开口,一旁的王氏已经抢先接话,她连连点头道:“这亲,自然要继续成的!自然要成的!”
    儿子娶了靖安王府的郡主为正妻,转眼间妾侍又因为长公主的缘故被圣上抬为平妻,往后儿子背后有着靖安王府,又有大长公主的荣宠,这对她来说,都不是亏本的买卖。
    王氏自然乐意至极。
    玲慧郡主脸色煞白地看向靖安王世子:“哥哥……”
    靖安王世子看了神色淡漠的父王一眼,又看向玲慧郡主,只能忍痛劝道:“妹妹,听话,先把亲成了,有什么问题,等礼成之后再说。”
    玲慧郡主瞪大眼睛,嘴唇翕动:“哥哥!为什么连你也……”
    她的怒气无处可发,只能将矛头对准清儿,一脚向她踹了过去:“你这贱人!”
    原本得意洋洋的清儿被踹到在地,尖叫一声。
    “啊!”她弯腰捂住了肚子,滴泪横流,“夫君,我的肚子痛……”
    王氏脸色一变,不由慌了起来,忙吩咐下人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许长瑞亦是神色一变,痛惜地将清儿护在怀中,心疼道:“郡主!清儿她怀着孩子,你怎么能这般对她?”
    “许长瑞!你明明与我说过,你后院这贱婢只是常安大长公主强塞给你,现在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玲慧郡主指着清儿的肚子,气得浑身发抖,“莫非是凭空而来?!”
    许长瑞眼神闪躲,只道:“我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男人三妻四妾纯属正常,即使有一两个侍妾通房,也正常不过。”
    “你——”
    这时,主持婚礼的礼官看向了靖安王:“吉时快过了,错过了吉时便不好了,王爷,您看——”
    靖安王沉默了片刻,最终道:“仪式继续吧。”
    沈桓淡淡地道:“既然圣旨已经宣了,那本王就不再作打搅了。”他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靖安王府的郡主与许家的公子,果真是……天作之合。”
    许尚书一愣,忙道:“王爷不留下喝完小儿这杯喜酒再走吗?”
    沈桓容色冷漠道:“免了,本王还有其他要事,尚书请自便。”
    “是是,恭送王爷,王爷慢走。”许尚书擦去额上的虚汗,目送着沈桓一行浩浩荡荡地离开,差点五体投地。
    “吉时到——”
    话音落下,玲慧郡主立刻被两名孔武有力的婆子压到了堂前,被强迫着盖上红盖头。
    “你们放开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玲慧郡主面如死灰,最终被两名婆子压着行完了礼,送入了新房。
    “他身为尚书之子,避免不了三妻四妾,到那时候,你就会发现他跟你有的甜言蜜语也会出现在他与别的女人之间。他会宠爱别人,他会冷落你,甚至渐渐地会不信任你。妹妹,难道你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吗?”与许府定亲之前,兄长劝诫自己的那番话还历历在耳。
    那满目喜庆的红色,百姓们赞美的话语,宾客们道贺的声音,什么天作之合、天偶佳成,统统成了莫大的讽刺。
    她原以为抢了苏琬的如意郎君,没想到抢来了一个这般的东西。
    是了,那苏琬呢?!
    为何今天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她一定是躲在暗处,偷偷看着自己的笑话!
    玲慧郡主攥紧了嫁衣一角,艳丽的面容扭曲得如同恶鬼一般。
    第030章 陈妃
    被人惦记着的苏琬,全然不知许尚书府发生了什么事。
    她今日并未去参加许长瑞与玲慧郡主的婚宴。靖安王府先前送来的婚宴请帖,早已被她塞到旮旯底下,不知忘到哪儿去了。
    此刻,她正在苏珩的指点下,调整射箭的姿势。
    咻——
    站稳了脚步后,苏琬利落放箭。羽箭稳当地定在箭靶红心中央,那巨大的力道撼得箭靶晃动了几下,险些往后倒去。
    “琬琬的箭术愈发出色了,都快要超越我了。”苏珩在旁看着她,不由笑着道。
    苏琬放下手中的弓箭,回头莞尔道:“是大哥教得好。”
    这时,墨衣脚步匆忙地从前院进来,带来了一个消息:“大公子,姑娘,宫里来人了。”她稍微缓了缓气,神色凝重道,“说是陈妃娘娘邀姑娘明日进宫赏花。”
    “陈妃?”
    苏琬与苏珩对望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之色。
    苏珩眉头轻皱,道:“陈妃是柳继后与卫王妃的表姐妹关系,我们苏家向来与她没有来往。琬琬,她为何突然要邀你进宫?”
    苏琬摇头,又看向墨衣:“墨衣,陈妃娘娘派来的人可有说,她还邀请了哪些人吗?”
    墨衣道:“那位宫人并没有说。”
    苏珩思索片刻,便作出了决定:“琬琬,明日我陪你一同进宫。”
    陈妃位列四妃之一,与柳继后是表姐妹的关系。她因生下九皇子沈禹与仗着柳继后荣宠的缘故,晋升妃位,在后宫亦占据一席之地。柳家破落,柳继后虽然失势,但并未牵及陈妃。后位悬空,她反而成为了皇后的热门人选之一。
    端郡王府与陈妃一方向来毫无交集,她突然传召苏琬入宫,只怕此行并不简单。
    墨衣忙道:“公子,可陈妃娘娘遣来的宫人说,娘娘只邀了姑娘一人,恐怕……”
    苏珩神色犹豫:“可……”
    “大哥,你不必担心。”苏琬劝慰道,“宫里这么多人看着,想必陈妃也不会对我说些什么。我前去邀约,也正好看看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一会我也会将此事告之娘亲,你就放心吧。”
    苏珩迟疑片刻,终是点点头,道:“那琬琬,你得小心。”
    秦王的马车长驱直入,最后停在了宫门之前。
    片刻之后,沈桓踏入宣正殿中,将一卷卷轴扔到了案桌上,面无表情道:“皇上十万火急宣召儿臣进宫,是所为何事?”
    案桌之后,面色萎靡的凌帝咳嗽几声,在内侍的搀扶下坐直了身。他看向沈桓,声音颇弱道::“桓儿,听说昨日你大闹了许尚书嫡幼子与靖安王府郡主的婚宴?”
    沈桓挑眉,反问道:“哦?可那道圣旨不是皇上半个月前亲手交到儿臣手上的吗?只是当时儿臣公务繁忙,一时忘了这事,昨日亡羊补牢,不正是给许尚书府与靖安王府喜上添喜么?”
    “你……”凌帝一时语塞,他叹一口气道,“靖安王府的事情,朕知道你心中有怨,但你也不必做得太过。”
    “皇上忌惮靖安王府的势力,既然用本王作为对付靖安王的幌子,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给自己找掩饰的藉口?”沈桓冷笑出声,“皇上打的如意算盘,可真是好。”
    凌帝僵着的脸露出苍白的病态,他道:“桓儿,朕没有这般想。咳咳,朕只是希望你能够……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看着他难受的模样,沈桓只是容色冷漠地背过身去,道:“既然没有什么要事,皇上还是好生歇着吧。”
    正要离开时,另一名内侍匆匆走了进来,行了一礼道:“皇上,户部尚书康经赋求见。门卫说康大人看着容色紧张,似乎有什么大事急于求见。”
    凌帝艰难地止住了咳嗽,轻声问道:“康大人既然急于求见,他就没透露发生了什么事情?”
    “康大人一个字都没说。”内侍的语气重点放在了“一个字”上面。
    凌帝听到了略作沉吟边说:“请康大人进来吧,只怕出了遮掩不了的大事。”
    内侍不再多问,亲自出门将户部尚书康经赋迎进门。户部中人平常有事情也最喜欢斤斤较量和磨牙,户部尚书康经赋自然是个中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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