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慎不语。
云和郡主带着几分怀念,道:“我想起那时候,你到长公主府提亲,可是被爹和娘狠狠刁难了一番,可是你却硬扛了下来。”
苏慎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到她的身上,温声道:“外面冷,我们还是进去吧。”
两人返回到屋内,约莫一盏茶后,苏玦却突然从屋里冒了出来,冲着苏琬喊道:“琬琬,进来吃元宵啦。”
苏琬受惊般与沈桓拉开了距离,回头望向苏玦。
却见他僵在原地,一脸瞠目结舌:“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说罢,不等两人有所回应,便一溜烟似的跑掉了。
冬去春来,大地春回,又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
苏琬的嫁妆已准备妥当。就连嫁衣,沈桓也早已替她准备好了,她并不需要费心。
只是听云和郡主的意思,她总要象征地绣些东西,讨个好彩头。
苏琬的绣工并不好,看着手中的手帕,不由发起愁来。思索许久,她还是在上面绣了一双中规中矩的鸳鸯。
快要完工时,苏玦过来看她。
看到苏琬那专注的模样,他下意识凑过头去。看了好一会儿,他好奇地问:“琬琬,你绣的是什么?鸭子吗?”
苏琬动作僵了僵,立刻恼羞地起身,把他赶了出去。
团子蹲在门前,万分好奇地看着苏玦抱头鼠窜。
苏琬气呼呼地回到屋中,盯着那块快完成的手帕看了半晌。
最后,她还是将线拆掉,按照团子的模样,绣了一只猫儿上去。
又过三月,在苏玦迎娶了沈恬之后,转眼便到了苏琬的出嫁之日。
吉时已到,苏珩将苏琬背上花轿。
八抬大轿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往着秦王府而去,鞭炮声、铜鼓唢呐声不绝于耳。
用万人空巷来形容今日的上京城并不为过。
红色的队伍仿佛延绵无尽,放眼看去,那真真是十里红妆。
沈昭也来了,只是苏琬被红盖头遮盖着,看不到他板着脸有模有样。
行完繁琐的仪式,苏琬被送入到新房中。
此时时候尚早,可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苏琬却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人走近,随即盖头被掀开,原应该在外面招待宾客的沈桓却出现在新房中。
苏琬看着他坐到自己身旁,惊讶地问:“你怎么这么快便进来了?”
“怕你等久了。”沈桓道,“有沈昭在,身为君王,这点小事,他自然能处理好的。更何况,他们哪有碗碗好看。”
他专注地看着她。此刻的苏琬身穿一袭红色纱裙,头带灿灿凤冠,乌黑的发丝盘整成好看的发髻。
听到他的话,苏琬忍不住低头抿嘴笑了。他这是又坑了沈昭一把。
任由沈桓替她将头顶的凤冠拿下来,这时,一团雪白从苏琬嫁衣里钻了出来。
团子今日也打扮得格外喜庆,头上顶着一个用红绸绑成的大大的蝴蝶结。
“喵。”
看到沈桓,它兴奋地朝他扑了过来,头顶上的结一晃一荡。
沈桓将它接入怀中,却站了起来。
“喵?”
团子抬头看向他,疑惑地叫了一声。
沈桓却抱着它朝房门走去,打开了门,面无表情地唤道:“宁泽。”
宁泽宛如鬼魅的身影立刻出现在门前,颇为不解:“王爷?”
沈桓不分由说将团子塞入了他的怀中,随后关上了门。
宁泽一愣,看向怀中时,团子已挣扎着从他手中跳下,冲到门前直叫:“喵喵喵!”
可叫了半晌,屋中也无人理会,团子简直气坏了。
苏琬的目光跟随着他移动:“你怎么把团子——”
“比起不相干的人和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修长的手落到她的颈上,慢慢下移,微凉的触感带起一阵奇异的感觉。
他抱住了她,共同倒在床榻上。
苏琬小脸一红,羞得说不出话来:“你……”
“碗碗……”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她并没有听清。
红烛摇曳,映出了一室的旖旎。
苏琬方才回笼的理智,似乎渐离渐远了。
夜色正浓,被翻红浪。
夜,还很长。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间又是一个新的年头。
新君继位已有一段日子,处理朝政的手法也日益娴熟。沈桓也开始放权,渐渐将朝中一些事情,交由沈昭自己决断。
宣正殿。
“温大人,你的意思,是让朕对付七皇兄?”听到温言斓大胆的进言,沈昭不由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正是如此。”温言斓毕恭毕敬地道,“皇上才是大盛的国君,怎么能让大权旁落到秦王的手中。秦王将大权控制在手中,让陛下依照他的指示行事,分明是将陛下当成了傀儡。大盛的江山是属于皇上的,怎能旁落他人手中?皇上莫非要这样一辈子都受秦王控制吗?还请皇上三思。”
沈昭眼眸微眯,似乎在思考着他的话。
内侍从外面进来,禀告道:“皇上,秦王求见。”
沈昭立刻道:“宣。”
温言斓抬眼,看向沈昭,急道:“皇上,臣刚刚说的话……”
“外公所言甚是,朕已经有所准备。”沈昭不动声色地道,“来人。”
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温言斓又低下头去,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容。
沈桓踏入殿中的那一刻,突然从殿外冲进一群禁卫军。
殿内寂静无声,却不见沈桓露出任何情绪变化。他只是朝温言斓投去冷冷的一瞥。
温言斓方才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却发现被禁卫军包围的人,竟是自己!他不仅大惊失色:“皇上,你——”
“外公,你也老了。”沈昭出声打断了他,“你为大盛朝辛劳了这么多年,也时候退下来,回归田园,去享受无忧无虑的天伦之乐。至于朝堂之事,应该将更多的机会留给年轻的一辈。”
温言斓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皇上……”
“请温大人回去吧。”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已被禁卫军堵住了嘴巴,强行拉走了。
宣正殿中转眼间只剩下沈桓和沈昭两人。
见殿中无人,沈昭立刻跑上前来,向沈桓邀功:“皇兄,我刚才做得怎样?”身后仿佛有一根尾巴在拼命摇动。
沈桓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方才不紧不慢地道:“既然如此,本王就放心将朝堂的事情全部交给你了。”
沈昭原本还在得意,听到此话,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他很快琢磨出沈桓的话的意思,顿时变了脸色:“皇兄,你、你说什么?难道你要离开?”
沈桓道:“本王答应了琬琬,要带她游山玩水。”
“皇兄,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能丢下我!”沈昭不顾形象,立刻抱住他,嘤嘤地哭,“没了你,我该怎么办?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那群老狐狸。”
沈桓丝毫不为所动:“可皇上刚刚不是做得很好吗?”
沈昭干嚎:“刚刚哪里一样!皇兄……啊,皇兄!你别走!”
沈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宣正殿。
看见他的身影,正在殿外等候的苏琬迎上前来。仿佛还能听见沈昭的哀嚎声,她回头看了身后重重的深宫一眼,笑着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他迟早也要面对这一切。而且,我所愿所求,你还不清楚吗?”沈桓握着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道,“愿守一人心,直到暮雪白头。”
第135章 番外
番外1
晨钟暮鼓,钟磬齐响。
在僧人的带领下,苏琬走入一间禅房,看向那名正端坐在蒲团上、身穿着七彩袈裟、蓄着白花的长胡子、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她微微一怔,开口道:“九厹大师?”
九厹大师睁开了眼,微微一笑:“苏施主。”他似乎对苏琬的到来并不意外。
果真是九厹大师。
苏琬敛起思绪,快步走了上前,问出心中藏了许久的疑惑:“大师先前为何要诈死?”
九厹大师缓缓摇了摇头,道:“阿弥陀佛,施主弄错了,老衲法号为九绝,并非施主口中的九厹大师。”
这番说辞,苏琬已听过好几回,这次再从九厹大师口中听到,她自然是不信的。只不过九厹大师不肯承认,她也不会勉强。
趁着两人谈话的时候,团子从苏琬怀里探出头。它好奇地左顾右盼,又偷偷地将爪子伸向了九厹大师的胡子。苏琬边它抱了回来,边说道:“无论是九玄还是九厹,不过是一个称号。只是我有一疑惑,望大师能替我解答。”
九厹大师依旧镇定地微笑道:“施主请说。”
“大师先前赠我的姻缘石,为何能够……让我遇到那些光怪离奇的事情?”苏琬迟疑地道。
九厹大师双手合十,平静地道:“阿弥陀佛,前世的因,今生的果,至于为什么能够遇到那些事情,那只是因为施主心中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