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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7月10日上午。
楚原大学。
楚原大学是一所市属大学,拜近年来院校合并和扩招所赐,在校生从原来的四五千人暴增至三万多人,校园面积也扩大了几倍,虽然学术水平暂时没有长进,生源质量不断下降,但学校人数和规模已经率先跻身世界一流高校之列。
楚原大学的校园庞大,除去高耸华丽的新建楼宇外,按照国际标准设计的体育场、宽敞平坦的校内马路、假山林立流水淙淙的公园,都彰显出它的新兴贵族气派。
刚发现的尸体就俯卧在校内公园的小树林里。
我第一眼见到尸体,心里就咯噔一下——在尸体脐部上方,赫然插着一根弩箭!
这使得案子的性质变得复杂起来——连环杀人!
死者很年轻,看模样不到二十岁,应该是一名学生。它披着一头长发,虽然五官因痛楚和恐惧已扭曲变形,但从脸部轮廓,依稀可以看出她生前的俏丽模样。它身长175厘米左右,身材比例很好,尤其是两条腿,修长笔直。整体来看,它在遇害前是一个相当出挑的年轻美女。
死者上身穿一件黑色薄纱罩衫,下身穿桃红色牛仔裤,蹬一双黑色皮凉鞋,露在外面的脚指甲上涂有桃红色。腕部戴一块镶碎钻的名牌女表,一部新款进口智能手机静静地躺在它的右手边。
曾经是个精致的女孩子,经济条件也不错。
它的死状和青年公园命案的死者非常相像。肤色青中带黑,眼皮微睁,露出一线白眼珠。嘴唇乌青,半张开,牙齿上沾有发黑的血迹,嘴角及脖颈处沾有呕吐物。它双手紧紧抓住心口的衣襟,表情扭曲,像是死前经历了巨大痛苦。
尸体的肚脐上方插着一把弩箭,插得很深,仅露出一小截尾巴,闪耀着寒光。这个位置也不足以致命,看来凶手的射箭准头不怎么样。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所以要借助毒药的力量。
尸体俯卧在校内公园的小树林里,距林外仅两米远,地面上有拖曳痕迹。这条沾有血迹的拖痕一直延至林外池塘边的座椅旁,死者应该是坐在这里中箭身亡的。
从尸体僵硬程度和尸斑判断,其死亡时间为昨晚9点至午夜之间,除腹部的利器创外,未发现其他外伤。而插入尸体的弩箭通体用不锈钢打造,箭头呈三角形。
作案时间、凶器、手段,与周天成遇害案完全一致,几乎可以肯定是同一凶手所为。
不同的是,青年公园命案现场被破坏得很严重,而这个现场因校内保卫处介入及时,得到了保护,我在地面上提取到几枚凶手留下的泥脚印。不过这几枚脚印的形状很奇怪,没有纹路,边缘模糊不清,呈不规则的圆形,到底是不是凶手的脚印,我都不太确定。
我在拓取脚印时,见脚印中的泥土里混杂着一些纤维,细如发丝,要仔细辨认才看得出。我用镊子夹起一根纤维,对着阳光细看,土黄色,粗糙,一时想不起是什么织物的纤维。
“是毛毡上的。”沈恕见状说,“现在这东西不常见了,几十年前可是老百姓保暖的好东西。做一双毛毡袜,多冷的天气也冻不到脚。不过出现在这里可对我们不利。凶手在鞋子外面裹了毛毡,现有的足迹分析理论就都不适用了,我们无法根据脚印判断凶手的性别、身高和体重。除了能得出凶手是有备而来、具有一定反侦查能力的结论,不大可能有更多收获。”
我略感沮丧地把那根土黄色纤维塞进证物袋。
沈恕接着说:“这个细节也是《让死者闭眼》那本书里描写的。”
我吃惊地追问一句:“什么细节?”
沈恕说:“你只读过那本书的梗概,我可是仔仔细细地读完了的,在那本书里描写的第二起谋杀案中,凶手作案时就在鞋子外套上一双毛毡袜,以避免在现场留下脚印。”
沈恕说这话时,树林里有一阵邪风吹过,我不禁打个寒战,心里一片冰凉。
可欣接过话头说:“不仅这个细节一样,被害人的身份、性别、年龄,以及案发地点、凶器、作案手段,都一模一样,甚至两起案子之间间隔五天,也没有差别。”
沈恕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像坠进冰窖:“按书里的描写,五天后,小说作者会被害死。”
楚原大学保卫处的工作很到位,不仅在现场外拉开警戒线,还驱散了围观师生,仅留下报案人和几名与死者有关人员,供警方录取口供。
报案的是两名大二男生,胆子都很大,外表镇定,说话也有条理。“早晨去教学楼上课,想抄近路,就从公园穿过去。他先看见的,说小树林里有个女的在地上躺着,我还不信,说谁会一大早就到小树林里去躺着?他就拽着我过去看,结果发现那女的早就死了。”报案的男生这样说。
艺术系辅导员张秋水证实:“死的这个女生是艺术系导演专业的大三学生,名字叫郝问,很有才华,已经参与过两部电视剧的拍摄。她的家庭条件也非常好,父亲是省国资委主任郝广德。这学生本来是个有前途的好苗子,可惜了。”
我心想这两起案子貌似随机杀人,凶手却有意无意地惹到有影响力的人物身上,给刑警队增添了许多压力。
沈恕看上去并未对被害人的家庭背景给予更多重视,问:“她在夜里10点来钟一个人出现在公园,是在等什么人?”
张秋水迟疑着说:“这个我说不准,郝问有个男朋友,是我校服装设计专业的大四学生,也许他知道一些情况。”
“我在这儿,”张秋水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郝问昨晚在公园里是在等我。”声音很含糊,带着哭腔。
我循声看过去,见一个高大的男生挤出人群,走到沈恕和张秋水面前。这名男生打扮得很时尚,染着黄色头发,穿一身色彩斑斓的衣服,好像还化了淡妆,眼睛下垂着两条黑色的泪痕。
那男生不等沈恕问话,主动说:“我叫冷峻,是郝问的男朋友。昨天晚上我和她约好10点钟在公园里见面,可是我到了约定地点没见到她,打手机也没人接,我坐在椅子上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既没见到她身影,也没听到电话,有些生气,就回寝室休息去了。谁能想到,她当时——就躺在离我几米远的小树林里。”
我想象当时的情景,有些毛骨悚然。
冷峻说得激动起来,双手掩面而泣。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行为举止有点女性化。
沈恕不解地问:“你们那么晚在公园里约会,就不考虑安全问题?”
冷峻抽噎着说:“在校园里,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我俩白天都很忙,除了上课,还有校外兼职,只能晚上抽出点时间见面,一年多来都是如此,偏偏昨天就——”
沈恕见他伤心欲狂的样子,不忍心问下去,就好言相劝,让他回寝室休息。
望着冷峻蹒跚而去的背影,我、沈恕和可欣三个人面面相觑,心中说不出地郁闷苦涩。这两起连环杀人案明明就是在模仿《让死者闭眼》中的情节,随机杀人,防不胜防。凶手如果模仿个十足,五天后,被害的将是小说作者刘晓晓,而凶手就是她的丈夫,于敏洪。
这可能吗?如果我们全力防范,凶手在预定时间内无法得手,与书中情节对不上号,他是不是就要被迫收手?还是要寻找机会继续谋害刘晓晓?
凶手就是于敏洪?简直荒唐。他难道疯狂到把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地步?在作案伊始就把警方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这是愚蠢还是过度自信?可是,这本来就是一起不能用常理忖度的案子,我们必须对于敏洪上刑侦手段,无论这听起来多么荒诞离奇,我们必须陪他把这血腥的游戏玩下去。
我们三个人都在揣摩心事,没人说话,却被一阵肆无忌惮的高谈阔论打破沉默。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不用看就知道是我的那个活宝表妹,省电视台《疑案追踪》栏目的记者、主持人、制片人程佳。
程佳尚未成家,却已经成了名,她的栏目收视率在全国同类电视节目中一直保持前三名的佳绩,她本人也成了省台的当家花旦。她手持公安厅颁发的特别通行证、全国记协的高级记者证,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意思。敢在这样严肃压抑的命案现场高声说话的记者,也非她莫属了。
沈恕却不买她的账,皱眉说:“程记者说话小声些,如果是摄像需要,你们就走远点录节目。”程佳吐吐舌头,伸出右手向沈恕比画一个顽皮的手势,然后双唇紧闭,以示不再作声。
我走到程佳面前,低声说:“你咋来了?这案子让沈队着急上火的,你在电视上播出去,不是更添乱吗?”
程佳也压低声音:“我的亲姐,还问我咋来了?这么曲折的案子你都不跟我通个气。好家伙,按照小说里的描写作案,那不是好莱坞大片里的剧情吗?第一起案子过去五天了我都不知道,好在没被别人抢了独家。”
我听见她这些话就没法高兴:“咋?有案子就得跟你汇报?你是公安厅长咋地?你就顾着自己节目的收视率,从来不考虑社会影响和对侦破工作造成的阻碍。这两起案子的社会危害性很大,被害人的身份又挺敏感,你在电视上一播出,刑警队的压力无形中又增加一倍。”
程佳扯着我衣服袖子撒娇卖萌:“我的亲姐,你就别批评了,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再说我配合公安工作也不遗余力,上次桃源县那起案子,我帮助公安破案,差点儿丢了小命,过后也没给我发个好市民奖啥的,你就支持一下我的工作好不好?”
我想说她的付出和收获不成比例,工作倒也算卖力,可是名利双收,回报特别丰厚,别人比她还要辛苦几倍,收获却只有她的一成。这话冲到嘴边又咽回来,不想让程佳以为我嫉妒她。我叹息着提醒她:“你的消息灵通,我们也不能粗暴干涉新闻自由,你报道时收敛些吧,尊重事实,别臆测,别误导,别添油加醋。”
程佳抱着我的胳膊:“亲姐,你这句话说得比我们台长的水平都高。”
10
沈恕离开现场后没顾得上回警队,直奔局长办公室,汇报情况后又赶去市委。这两起案子,因被害人的特殊身份而横生枝节,侦破工作像是被许多没有方向感却又无法忽视的臂膀牵扯着,使得警队的行动不能得心应手。
可欣和许天华带着人马在一线奔忙,苦心人天不负,两组各有收获。楚原大学校园命案案发二十四小时后,线索陆续反馈回来,扑朔迷离的案情渐渐露出曙光。
几乎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于敏洪。可欣组与蒋文荟经过两次正面接触,反复劝说引导,蒋文荟终于转变了态度,愿意配合公安工作。而蒋文荟吐露的情况使得于敏洪上升为第一嫌疑人。
蒋文荟和于敏洪并非情人关系,他们多次私下碰面,是因为于敏洪通过蒋文荟给刘晓晓购买了巨额人身保险!根据保险合同条款,一旦刘晓晓因意外死亡,受益人于敏洪将一次性获得两百万元的赔偿。
蒋文荟的本职工作是小学教师,业余兼职保险业务员赚点外快,担心负面影响,不愿被同事知道。而于敏洪给刘晓晓购买人身保险也是秘密进行。这使得两人的接触就显得有些神秘,在外人看来,难免误以为两人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于敏洪会不会为了两百万元的保险金而大开杀戒?对于身经百战的警队侦查员来说,这个动机完全成立。丧心病狂之徒可以为了抢劫两百元钱而杀人,何况两百万元巨款,这是普通人辛苦一辈子也赚不来的数目。
可欣组的调查揭开了于敏洪的潜在作案动机,而许天华组则寻找到于敏洪的作案工具。经过外围排查,于敏洪的一个同事向警方透露,她曾经亲眼看见于敏洪在公司附近的一家体育用品店购买弩箭。
这位积极为警方提供办案线索的仍是叶倩玉,也许她命中注定将成为于敏洪的克星。据叶倩玉回忆,两个月前的一天中午,她到银行去存公司货款,无意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一家体育用品商店,从背影判断,那是她的同事于敏洪。当时叶倩玉正对于敏洪和蒋文荟的关系十分好奇百般猜测,急欲一探究竟,就悄悄地躲在店外隔着窗玻璃窥视。她见于敏洪让店员拿了几把弩箭摆在柜台上,经过比对,于敏洪痛快地掏出钱买下了其中一把。叶倩玉虽然对于敏洪购买弩箭的行为微感奇怪,但她毕竟对男女私情更感兴趣,眼看窥探不到什么猛料,就趁于敏洪走出店门前匆匆离开。
这件事并未给叶倩玉留下深刻印象,她对弩箭也似懂非懂。经过侦查员的启发和演示,她才想起那天的经历,在辨认图片后,她确认当天于敏洪购买的就是一把弩箭。
侦查员赶到叶倩玉所说的那家体育用品商店求证。幸运的是商家还保存着两个月前的监控录像。调取的视频显示,购买弩箭的人是于敏洪无疑,而他所购买的弩箭,与两起命案中的凶器的型号完全一致。
沈恕在综合各方调查结果后,命令立即传唤于敏洪。
11
2013年7月12日上午。
楚原市刑警支队。
于敏洪依然是那副稀松而邋遢的模样,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态度。不知是他确实没做亏心事,还是心理素质非常强大,对警方的讯问并未表现出太多慌乱,回答问题时虽然难免有漏洞,但过后总能找到借口弥补,让警方无法揪住一个问题穷追猛打,更无法让他自行露出马脚。
事实上警方至今也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或者说没有一件铁证。于敏洪可能有作案时间,可是在妻子和孩子熟睡后,他溜出家门作案的可能性有多大?又要怎样轻手轻脚才能不吵醒妻子?理论上可行,但在实际操作中,却不是容易的事情。
于敏洪确实给刘晓晓购买了人身意外险,而且刘晓晓对此并不知情。这是一个重大疑点,却无法作为坚实的证据。毕竟刘晓晓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警方不能根据未来可能出现的犯罪来锁定嫌疑人,这简直荒唐。
于敏洪购买了弩箭倒是不假,可是目前市场上到处都充斥着同款弩箭,估计在楚原市有近万把,如果硬要说于敏洪手里的弩箭就是杀死周天成和郝问的凶器,显然过于武断。何况于敏洪主动上缴了他购买的弩箭,说他当时是出于兴趣买来的,过后没用过几次,一把弩,十支箭,有收据为证,一支箭没少。
这使得警方陷入被动境地。
最让警方难以索解的是,如果于敏洪真是凶手,而他最终目的是杀害刘晓晓骗取保险金,那么前面两个枉死的人就是他的障眼法,以转移警方视线,这样,他在最终害死刘晓晓时,就不会被警方怀疑。
但事实上,周天成和郝问之死,都与刘晓晓的作品高度吻合,这使得警方在侦破伊始就留意到于敏洪。这和他意欲瞒天过海的初衷互相矛盾。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如果凶手不是于敏洪,而是故布疑阵把警方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那么于敏洪的这些疑点重重的行为又如何解释?
一团乱麻。
二十四小时后,一无所获的刑警队释放了于敏洪。挫折感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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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7月13日。
楚原大学命案七十二小时后。
据知情人透露,被害人的父亲郝广德在这三天里几乎找遍了每一位和他有来往的省领导。他进门后不说话,先痛哭,哭到老泪纵横、声音嘶哑,让省领导深刻体会到他的丧女之痛,然后他才一宗一件地描述他和女儿之间的快乐往事,说到动情处,他天真得像个孩子,哭泣得也像个孩子。最后,他说,市刑警队工作不力,过了这么久还没破案,如果女儿的冤屈不能伸张,凶手不能得到严惩,他死也不瞑目。郝广德的表演起了巨大作用,多位省领导批示,必须不惜余力、快速地侦破青年公园和楚原大学的命案。
这份沉甸甸的压力让刑警队里乌云笼罩。沈恕办案子一向要求证据确凿、证据链完整,坚决反对刑讯逼供。否则在这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下,极少数好大喜功的公安人员可能会直接把于敏洪抓捕归案,安排叶倩玉和蒋文荟作为人证,他购买的弩箭作为物证,他出现在周天成案现场的行径作为“行为证据”,再“想方设法”取得于敏洪的口供,一件“铁案”就办成了。“上面”高兴,被害人家属满意,刑警队立功受奖,皆大欢喜。
可是这种“皆大欢喜”的结局从来不是沈恕想要的。如果说在某些领域里取得成功的人必须具有“偏执”的个性,那么沈恕对证据、真相、程序、正义的偏执程度,是我从警十几年里所仅见。
按照《让死者闭眼》里的情节,其作者刘晓晓将在四十八小时后遇害,而凶手就是于敏洪。
有周天成和郝问案的前车之鉴,如果再斥责这个猜想荒唐透顶而置之不理,那就是警方渎职。但是,刑警队又不能派出警力对刘晓晓进行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或者把于敏洪延期拘押,直到四十八小时期限过后再释放,这无法可依。
就在沈恕思考两全的办法时,程佳的电视节目给本就如同烟熏火燎般的办案刑警的屁股下面添了一把柴。
《疑案追踪》节目每周播出两期,程佳在录制完楚原大学命案后,并未在当天播出,而是如获至宝般,把案子捂在手里,在三天里东奔西走,采访了所有她能找到的涉案人员,制作了一期时长四十五分钟的特别节目。这期节目不仅把周天成案、郝问案和小说《让死者闭眼》串在一起,请来外地的法律专家、刑侦专家掰开揉碎地解析、评论、猜想,而且由专业演员再现了案发过程,全部实景拍摄,活灵活现。此外,周天成案的报案人李德存、郝问案的两名报案学生、艺术系辅导员张秋水和郝问的男朋友冷峻,都在节目中亮相。李德存手持宝剑,高谈阔论,滔滔不绝。张秋水则高瞻远瞩,畅谈新时期的学生心理素质和道德建设。冷峻在节目中从头到尾双眼含泪,愧悔不迭,煽情效果极佳。
节目播出以后,社会反响巨大,甚至超出我们的想象。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善于把握机会的人,有人在灾难中发财,有人在流血中夺权,有人在饥荒中中饱私囊,也有人把别人的苦难当成上升阶梯。而程佳无疑是这两起系列凶杀案中的最大赢家。《疑案追踪》节目不仅得到广告商的青睐,赚得盆满钵满,而且赢得市民的好评,众人交口称赞它是一个有良心和人文关怀的栏目,而公安机关,尤其是刑警队,却尸位素餐、无视民众疾苦和生命安全。
市民说什么想什么,我们无法干涉,更不能左右。刑警队能做的,就是不眠不休、殚精竭虑,透支自身生命去减少伤亡、预防犯罪、抓捕凶手。
《疑案追踪》的热播,导致《让死者闭眼》一书销量大涨。这本原来籍籍无名、漏洞百出、违背常理的三流侦探小说,在一夜间名声大噪,家喻户晓。尤其因为其中的凶杀情节被杀人魔用于实践,受到侦探迷的大力追捧,网络上建起帖吧、群组,讨论案情、猜测凶手、嘲笑警方无能。
网民、电视观众以及刑警队的上层领导,大都倾向于认为于敏洪就是真凶,对警方迟迟不能破案深表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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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7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