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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老板?呦呵,那可真是绝顶的姿色,可他到底是个男子,怎么……”
    “你懂些什么,有些人正好男子这一口呢。”
    “不过那季老板瞧着的确细皮嫩肉……若是我,”这话不等说完被人打断。
    “得了得了,可别乱说话了,一会儿叫平王的人听见,仔细你们的舌头!”
    众人被这一提醒,皆是警醒起来,看看周围,均收了声。
    陈江川站在边上的早点摊子前,一边付钱一边听路人掰扯。他已经好些时间没有见过季萧了,心中的不甘却没有少半分。他原以为那一车一车运来的美人会让季萧的命数发生变化,却不想他与身怀反而日渐亲密起来。
    季萧竟是半点不在意那些女人们的?
    陈江川握紧了手上的油纸包,转头慢慢往回走。
    虽说沈淮一早遣散了一群送来的女人,可要陈江川来说,他并不相信如今的现状能维持多久。自古以来,稍有些权势的男子,哪一个不是花心多情,更别说皇家子弟。不像皇帝似的三宫六院,怎么也要有个十几二十个陪衬吧?季萧一个男子,若真觉得自己能与平王长久,这倒成了个笑话。
    到时候季萧回头想想,总免不了要后悔的。
    陈江川心中思绪万千,转眼走到了自家门口。
    王婆子正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一见陈江川,她连忙将他拉进门里,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道季萧家那院子里,今天一早上做什么呢?我方才还看见阿元那小精怪在外头乱转,一脸虎气,专门追鸡,把两只鸡给追的掉进了河里,好一番折腾,瞧着便是一肚子坏水儿!”
    陈江川将手上的油纸包递给王婆子,沉声道,“今天他们是要搬出去的意思,你别多管。”
    王婆子跟着他的脚步往里屋走,一边走一边嘟囔,“我管这个做什么,还不怕吃排头的。”
    自打上回给今春阴测测的说了一顿,王婆子就收敛了不少,唯恐给真当面捅上几刀,去了自己的一条老命。
    小院门前,人进进出出,季萧站在门里头,让人将小酒馆的门关好。
    阿元追了一早上的鸡崽子,此时小脸红扑扑,喘着气,手上还抓着一根鸡毛,脚步稳健的往家里走。
    季萧见了他这样,立刻收了笑意,他往出走了一步,皱着眉头看着阿元,“阿元,我告诉你不好抓鸡,你又忘了?”
    阿元心虚,立刻扔了手上胜利的鸡毛,迎上去抱住季萧的腿,小意讨好道,“爹,好!”
    “我才不好,”季萧皱着眉头将他抱起来,伸手在他的屁股上落下一巴掌,他又抬头看向那小丫头,道,“下回不能再这么纵着他,阿元的脾气虽不好,可其实讲道理,若是纵着,反而要出了毛病。”
    那小丫头连忙点头,“是,是,奴婢知道了。”
    季萧便不再说什么,只抱着撅嘴的阿元返身回了屋里。
    门口站着的小丫头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幸好这话说的是季萧,若是赶上今春或是沈淮……那小丫头抖了抖,不敢再想下去。
    沈淮早上出去的早,这会儿赶回来是为了亲自陪着季萧去平王府。
    一进门,还没等扔下马鞭,就见阿元泪眼汪汪的趴在季萧的怀里,小身子一颤一颤的,显然是哭的急了。
    沈淮乐了,他随手将马鞭扔给一边的小厮,笑问,“这谁惹他哭了?”
    阿元眼瞧着一天天胆子大起来,能将他弄哭的事情,实在是少之又少。
    季萧无奈,“一大早就跑出去追鸡玩,将外头弄得鸡飞狗跳,我去问了,他们起先支支吾吾不肯说,后头问的紧了才知道,竟将两只鸡给追到了河里,还给一只拔了毛,我赔了银两,打了一顿屁股。”
    “你的那点儿手劲儿,”沈淮走过去握住季萧的手腕,轻轻地捏了捏,后便握在手里不肯放,他眼瞧着阿元露在外头的屁股,不见多少泛红,沈淮跟着正色道,“我来打一顿,他就记得住了。”
    他见这小兔崽子已经手痒了好一阵,正没有收拾他的借口呢。
    阿元本就不是因为痛才哭,给季萧打了两下,他哇哇大哭起来就怕季萧不再喜欢自己。这会儿沈淮说要打,他立刻全身绷紧了,来了怒气,瞪视着沈淮,厉声道,“坏!你!”
    季萧搂紧了阿元,也有些担心沈淮的手劲儿大,他推了推沈淮的手,为阿元求情,“诶,我打过了,他也哭了好一会儿,该记住了,若有下次,再你来吧。”
    “若还有下次,”沈淮直起身,舒活了手上的筋骨,他仿若万分怜爱的摸了摸阿元的脑袋,道,“阿萧实在是轻看了这小滑头,后头只怕有我千百次揍他的机会呢。”
    如今只是抓抓鸡,再长大些那就上房揭瓦。沈家子弟,哪个不是胆子大过天的?
    阿元抿着唇,伸出自己短胖的小手擦了擦自己的泪珠子,毫不畏惧的与沈淮对视。
    季萧没看出父子两个间的暗流涌动,他将阿元抱起来,亲了亲他的脸颊,“以后可要听话,知道吗?”
    “知,知,道,”阿元搂住季萧的脖颈,可怜兮兮的应了。
    这父子两,一个比一个能装。
    到底入了秋,天气转冷下去,好在马车里垫的厚,也不见得凉。
    阿元扶着窗沿站着,季萧一手放在他的腰间护着,沈淮坐在对面翻看下头呈上来的文书,虽没人开口说话,却只显得安静宁和。
    季萧垂着眼眸,心中思绪翻飞。
    此刻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平王府。高门府邸,门内门外便是两个世界。季萧清楚明白从前和此后的差别,他到底是有些怕,却又不舍得就这样将沈淮拱手让人。
    试着去拥有,总比怕的转头就走好。
    “面!爹,”阿元的声音打断季萧的思绪,外头路过了他平日里最爱吃的小馄饨摊。他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饿……”
    “哪儿会饿,出门前才吃过的,”季萧摸摸阿元的肚子,同他说话,“你看,阿元的肚子还是圆乎乎的。”
    阿元低头看看,有些无法反驳,怏怏的倒去季萧怀里,看着马车顶,满脑子的小馄饨乱飞却吃不到,他不免惆怅起来。
    城外,此刻,另一辆素不起眼的马车里。
    蔺羡仰躺在沈驰的怀里,拨弄着他垂到自己怀中的头发丝,懒懒的道,“也不知那小美人弄懂我的意思了没有,要我说,你们沈家兄弟,一个比一个耍滑。”
    沈驰皱眉,“你说阿淮也就算了,这关我什么事情?”
    蔺羡翻了个身,伸手点了点沈驰的胸膛,“嗬,现在又不关你的事了。”
    沈驰握住蔺羡的手,低头想亲她一口,却被蔺羡躲开,她叹了一口气,不无惋惜,“我看着那小美人挺好的,算起来,也是我的半个老乡不是?”
    “他要是还看不出阿淮在骗他,那实在蠢笨了些,”沈驰冷笑一声,“还进沈家的门做什么?”
    蔺羡坐直了,毫不犹豫的伸手推开沈驰,“你说破天了也没用,我看阿淮可喜欢他喜欢的紧,”
    沈驰抬手开窗,看了看外头的景致,“人是阿淮选的,我不说什么,”话还不等说完,一只利刃破空而入,斜斜的射进马车里。
    沈驰侧脸一躲,却还是让那箭身在脸皮上擦出一点儿血丝来。
    蔺羡动作利落跟着仰躺下去,又猛拉了一把沈驰,两人在马车底平躺着,面上不见慌乱只有气愤。
    她侧头过去看了看沈驰脸上的伤,咬牙切齿道,“好好一张脸,这会儿要落下疤来,我砍死外头那些渣滓。”蔺羡说着伸手摸摸沈驰的脸侧,惋惜万分,“我最喜欢的就是这张脸了!”
    沈驰一时无语,不知该喜该忧。
    外头的人埋伏已久,刻意守在平阳城外,为的就是若得手,沈驰的死大半便要归咎到沈淮头上。
    马身中了箭,长啸一声倒了下去。
    沈驰握紧了手中的剑,闭眼听着匆匆向自己跑来的脚步声。
    三个,五个,十个。
    正当那脚步停在马车前时,忽然又安静下去,好一会儿不见声响。
    “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安远的声音忽的响起,沈驰心头的那一根弦才算完整的松了下来。
    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摆,又倾身帮蔺羡提了提衣襟,这才从车里走出,抬了抬手道,“无碍,”
    虽然早有预料会有此一遭,沈驰却没想到那些人会心急成这样。他抬手抚了抚自己流血的面颊,眸光发冷。
    外头一地无头尸首,血流遍地。
    蔺羡居高临下的看着,嘟囔了一句,“也不知该剁了谁……”
    第53章 做梦
    那辆不起眼的马车外表看去给利箭扎成了个刺猬,摇摇晃晃好似下一刻就要散了架。这会儿这辆马车给人搬到了平王府的院子里。
    沈淮绕着那马车走了一圈,入眼的全是那打着他军队标记的箭尾。这后头的人抱着的是什么心思明显不已,若是沈驰此刻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嫌隙,沈淮以后便有可能是沈驰的心头刺。
    他的拳头跟着捏紧了,眼里闪过暴戾的神色。
    一边的蔺羡用棉布将沈驰脸上的血小心擦了,还有些抱怨,“你怎么就那么傻,不躲得远些,偏生是伤了脸。”
    季萧站在一边拿着药瓶,目光里也是忧心忡忡。
    沈驰的伤势不重,可那马车上的箭看着可实在吓人。晋和他,也是要日日防备着这些事情的吗?
    沈驰却好似浑不在意,他低头看着站在自己脚边的阿元,盯着他从一头晃荡到另外一头,虎里虎气的看着这院子里陌生的摆设。沈驰的唇边泄露出一丝笑意,他摆了摆手,“阿元,过来我这儿。”
    今天阿元穿了一身宝蓝色的小绸衣,衬得一张小脸越发白胖。他闻声扭过头来,双眸犹疑的在沈驰身上看了看,脚步却不动。
    沈淮从他身后大步经过,顺手将阿元给捞进了怀里,然后走到沈驰身边,将阿元递元宝一般给递了过去。
    阿元猛地给弄到了沈驰怀里,也不显得害怕,只握住沈驰的手臂,费力的仰头好奇的看着他。
    一旁的蔺羡实在受不了这小宝贝的白嫩,“让我亲一口来。”
    她说着俯身下去,红唇吻在阿元的脸颊上,将那软肉挤得扁到一边。
    亲吻的意思在阿元看来,是好的,正面的,带着夸奖意味的。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刚才被亲过的脸颊,抿唇笑了笑。蔺羡被那甜蜜的笑容弄得心花怒放,指着阿元同沈驰炫耀道,“你瞧,阿元喜欢我多一些呢。”
    沈驰皱眉,他伸手捏了捏阿元的脸颊,道,“你这小虫也太没骨气了些。”
    阿元给他的手捏的不高兴,一伸手推开沈驰的下巴,瞪的圆乎乎的眼睛写的明明白白,骨气是什么!
    沈淮也看不过眼自己儿子这二流子的模样,他接过季萧手上的药瓶,道,“哥,先把药上了,免得留下疤痕来。”
    一听留疤,蔺羡立刻夺过那药瓶,又将阿元抱起放在地下,抬手用力掰过沈驰的脸,念道,“不小心将这一茬给忘了,啧,你别动!”
    沈驰面色无奈,他谁都不怕,偏偏怕了自己的皇后,怕的没有底线,怕的甜甜蜜蜜。
    “这次动作左不过是试探,过些天秋猎都来了,我倒还能轻松些日子,”沈驰的指尖点在木椅扶手上,“等回京了那才是寸步难行。”
    “这么一说,我都不想和你回去了,”蔺羡合上药瓶,飞快的蹲下身抱住阿元,“就让我在这里陪着阿元生活吧!”
    “胡闹!”皇帝一把拉起自己的皇后,唯恐她真的来了劲儿要执意留在这里,他咬着牙提醒道,“家里的两个孩子,你都忘了?”
    蔺羡一愣,有些遗憾,叹了口气道,“唉,家里两个那么大了,实在无趣。”
    沈驰绷着脸,语气却是商量的,“再生一个?”
    蔺羡将手掌贴到他的脸上,推开,阴阳怪气道,“从你肚子里出来,我就喜欢。”
    阿元被这两个怪人搅合的有些烦,他后退两步抱住季萧的腿,满脸防备的看着他们。
    季萧也是前脚才到平王府,还不等熟悉环境便迎来了受伤的沈驰。因着知道沈驰的身份,他也明白皇帝遇刺是多么了不得,可此时见他们说话,却不见多要紧的样子。季萧伸手抚了抚阿元的脑袋,垂眸下去没有说话。
    到了平王府,比小院子里多了十数倍的仆役站着也略显空旷。只不过人显然是早早教导好的,来回之间井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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