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跑回姬家,偷偷跳进姬正扬钱晓婷的主卧室,想要找找她用的是什么□□,(其实更主要是想要把这坏女人的漂亮衣服给撕坏几件出气,但它没敢跟姬云这么说)再咬坏几双高跟鞋,还有几个包包!(说着说着就忘了这些也不能说了)
于是它一进房间就把钱晓婷放在梳妆台边的手提包扒开,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后来……
钱晓婷和福嫂看到小白叼着鸡腿跑出去了,就出去找它了,总要给左邻右舍一个印象,他们家的狗偷了鸡腿跑了嘛!她们还出来找来着。谁知道就跑丢了呢?
钱晓婷找了一圈没看到小白,心想,这样也好,过几天狗的尸体在小区里被人发现了,那更没人敢说是她下的手,谁知道它在外面吃了被毒死的老鼠还是什么呢,对吧?
一想到这讨厌的狗终于完蛋了,钱晓婷总算觉得心里的闷气出了一口,嘴角翘着回了家,一打开自己的房门——
天哪!
那只狗正坐在她的梳妆台前,两只前爪抓着一只口红,颤巍巍地对着镜子在自己的狗脸上画呢!
只见镜子里那狗一只睁不开的瞎眼眯缝着,另一只眼黑亮黑亮,狗嘴的四周白毛上弯弯曲曲都是口红!
钱晓婷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吓得愣在原地,喉咙里嘶嘶出气,牙齿咔咔打架,浑身颤抖,可说不出一个字。
那狗也终于发觉有人进来了,一回头,看到她,竟然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扭过头咧着嘴对她笑了一下!
钱晓婷这下终于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尖声大叫起来,抓起门后立着的木衣架就朝小白抡去,快两米长的乌木架子被她当成大棒抡的虎虎生风,砸坏了不少东西。
小白也给她这状若疯虎的架势吓得不轻,赶紧又从窗户跳了出去,随后,姬家大乱,尖叫嘶吼声响个不停,像是钱晓婷拖着衣架下了楼梯,又在客厅里砸了什么东西。
它躲在树篱下面,垂头丧气,把脸上涂的口红全用地上的沙土抹掉了,灰头土脸地呆在那里一直等到姬云来找它。
“对不起主人……”小白的小黑鼻子抽搐了几下,“我再也不涂口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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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
钱晓婷这次怎么也不肯回姬宅住了。
她一闭眼就是那只狗涂着口红转过脸对她笑的样子。
她确实是非常非常害怕,抱着姬正扬哭得声嘶力竭,可是又不敢告诉他她看到了什么。谁会相信呢?所有人只会把她当疯子看。
可她又无法解释为什么她会搞成这个样子,打了福嫂,把家里弄得一团乱,她也想不起来在姬正扬赶回家之后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所以,在醒来之后,她只能装傻,装得很疲劳很害怕一点也不想回忆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其实也根本不用装。她就是这种感受。
其实,她不说,姬正扬也知道了。
她不说,桂姐、福嫂会说啊!
姬正扬在她注射了镇静剂沉睡的时候已经听几位医生,神经科医生,心理医生和妇科医生讲了自己老婆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自从钱晓婷嫁给姬正扬之后,她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最近压力又增加了,可能是她学业也比较忙,或者婆婆的某些话给了她一些暗示,她认为,那只突然来到家中的狗是造成她所有烦恼的根源,在迫害她。
当到达压力极限之后,她崩溃了。
后续治疗说简单也很简单,不要再给她压力就行了。可是,医生们也知道,即使是普通人家,加上二婚、婆媳、继母继女这些元素,还不消停呢,何况是姬家这种豪门呢?
姬正扬第一任老婆可是何家大小姐,何家是什么概念?他们的祖先是不过被当成猪仔和苦力贩到北美修铁路的华工,可从二十年前,他们就成了北美的电子通讯业中的龙头。至今全球百分之八十的手机都要使用他们制造的元件,他们还和许多军工企业有合作。
和这样的家族有了利益上的纠葛,就算姬正扬想消停,何家的人可未必愿意呢。
当年何家大小姐病逝,何家和姬正扬争夺姬氏集团的股权撕破脸,这事可能都上新闻了呢。
这一战虽然是姬正扬大胜,何家被逼得不得不重新把业务重心放回北美,但是大家都觉得这事不算完。
要做姬正扬的老婆,就不能是柔弱傻白甜。
看到崩溃的钱晓婷,姬正扬也觉得很无力。
一边是他老婆,一边是他亲妈和亲闺女,他该怎么办?
他坐在病床旁边,第一次觉得,钱晓婷从前对姬云表现出的热情和关心,未必是真的。究竟有几分出于对他的感情而爱屋及乌,有几分出自对一个不幸丧母的女孩的怜惜,又有几分是忍着厌恶在讨好他?
如果她真的像她表现出的那样关心姬云,为什么引起她崩溃的是姬云带回来的一只流浪狗?
至于他母亲,他自己也很清楚,当年何雯的家世,样貌,能力,哪一样都不比钱晓婷差,可就这样,当初他妈还能挑出何雯许多毛病呢。钱晓婷学历样貌可能还能和何雯比一比,但家世是绝对比不上的,她家只是普通小康之家。
而且,顾岚女士有些古板,她认为一个二十多岁,样样拿得出手的小姑娘非要嫁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还有一个女儿的鳏夫,绝对是另有所图。图的是什么?总不会是真爱吧?呵呵。
其实,就是姬正扬自己也很清楚,如果他只是一个年近四十、有一个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女儿的鳏夫姬正扬,而不是姬氏的老板姬正扬,钱晓婷是不会嫁他的。
但是,才华和赚钱的能力本来也是男人综合素质的一部分嘛。
《傲慢与偏见》里的女主不也是见识过彭伯利庄园之后才对达西先生另眼相看的么?
姬正扬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
就在两难的时候,他女儿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本来不想接,可是想了想,又走到走廊上,接了电话,“云云——”
“爸爸,我都知道了……”电话另一边,女儿的声音有点哽咽,她像是极力不想表现出难过,正在流着泪强颜欢笑,这种想象让姬正扬心都抽成了一团,“奶奶说想回淮海路那边的老房子住一阵,我想陪着她。爸爸,我可以和奶奶一起去么?”
姬正扬喉咙里面像是噎了团棉花,愣了半天,神来一笔般问了句,“小白找到了么?”
“嗯。小白躲在邻居家花园里了。”
“那就好……”姬正扬叹口气,“云云,你陪奶奶休息,明天还要去付老师那里上课呢,有什么事爸爸明天回家和奶奶商量,别胡思乱想。”
“好的爸爸,你吃晚饭了么?”
父女俩又说了几句话,姬正扬挂了电话,忽然觉得自己人生有点失败。
他自幼聪明过人,样貌英俊,在众人的羡慕和称赞中长大后,事业一帆风顺,年纪轻轻已经坐拥巨富,是无可置疑的天之骄子,虽然不敢说人生没遭遇过挫折,但这种无力、疲惫、心累的感觉真的是第一次感受到。
第二天中午,姬正扬回到家,姬云已经去上课了,顾岚坐在客厅抱着小白看电视,看他进来,叹了口气把电视关掉,“你媳妇儿的事,我都听桂姐说了。”
她示意儿子坐下,“福嫂,是不好再用了。再怎么着,也不能拿人家撒气,可是我也不放心她再回来。人心隔肚皮,她可是给我们全家做饭的,要是有一点怀恨在心……嘿。反正我是不敢再吃她做的饭了。给她一笔钱,让她能做个小生意什么的,请她走吧。”
姬正扬点点头,“我会让人去办。”
顾岚顺顺小白的毛,捧着它的小脑袋看了看,“她哪里是看小白不顺眼,只不过这满屋子人,她只能拿这个长着嘴又不会说话的小东西出气罢了。她自己是学心理学的,你昨天想必在医院也听医生们怎么说了,我就不多说了。”
姬正扬默默垂下头,想想钱晓婷抓着他的手臂又哭又怕的样子,又觉得自己老婆也挺可怜。
母子连心,顾岚一看儿子的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心里冷笑,但也不出言讥讽钱晓婷,只是伤感地说,“我儿子怎么婚姻就这么不顺?何雯样样都好,可是偏偏命不好,走得那么早,这个吧,唉……妈妈也有错,不该当着她的面说立遗嘱,把房子给云云那些话,当初……她第一次说听到小白说话的时候,我们就该再找医生看看……很多心病的病根就是这么种下的。”
钱晓婷第一次摔破头,说小白对她说话,恰好在顾岚说要把自己那份遗产给姬云的第二天。
顾岚那些财产当然没法和姬正扬的产业比,但是钱晓婷确实觉得不忿,还和姬正扬委屈了好久。
实际上,钱晓婷也确实是因为顾岚立遗嘱的事才去找小白撒气的。结果没撒成气反把自己吓得不轻。
顾岚擦擦眼角的泪,沉默了一会儿,平静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把你媳妇儿病治好。我和云云……你不用担心,我们两个永远都是你最亲的人。”她说完,把手放在儿子手上重重按了按,慈祥微笑。
姬正扬又是羞愧又是感动,他自己也明白,二婚的那么多,当后妈的那么多,也没听说过几个当后妈当疯了的。而且,自己女儿就算原先有些执拗,但从不会当面顶撞钱晓婷,最多只是躲着她。自己老妈就更不用说了,就算当初不赞成他娶钱晓婷,可是不管是对钱晓婷还是钱家父母也是客客气气的,在我国,做媳妇的和当婆婆天然对立,能有几个婆婆把媳妇当成亲闺女的?何况,他妈这种老知识分子老干部自恃身份,电视剧里那种恶婆婆招数根本不屑啊。
可现在,就这样,钱晓婷还压力大,还崩溃了?他还得让年迈衰弱的母亲和未成年的女儿搬出家?她嫁给他之前难道没有心理准备么?她从前向他表白时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他又是惭愧又是难过,想着想着,突然产生一丝怀疑,会不会,这一切,就是因为钱晓婷想让她们搬出去呢?全是她演的?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
像是看出儿子的心思,顾岚又拍拍他,“别担心,云云比你想的懂事,反正我也把市府大院那套房子给她了,刚好我们搬过去住一阵子,那里离她上学的地方也挺近,离这儿也不远,你不放心可以随时过来看我们。先等你媳妇儿养好病吧。”
“妈……”姬正扬搂住母亲。
晚上姬云回到家,小白把今天的见闻告诉她,“主人,我们真要搬家么?为什么不是那个坏女人搬走?”
姬云在演草纸上写化学分子方程式,“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以退为进啊?”
小白摇头。
姬云笑笑,“那你就一边看一边学吧。”
经此一役,钱晓婷以往惯用的那些招数,“装可怜”“装无辜”“委屈又倔强地不想流泪”“为了心爱的男人再多委屈都不说”……全都没用了。
她委屈?那姬正扬年迈衰弱的亲妈委屈不委屈啊?儿子的大别墅不能住要带着孙女回去几十年前在s市工作时分的大院儿公房?
姬正扬前妻生的女儿委屈不委屈?姬家这别墅当初可是何家给何雯的嫁妆,现在后妈说害怕她的狗所以她得带着狗搬出去?
“好感都是一点点消磨掉的。再对姬正扬这种聪明男人用已经没用的招数,他就会觉得要么是你认为他蠢,要么是你蠢,而聪明人……”姬云嘴角浮现极浅的笑意,“对蠢人是没有耐心的。”
一个身家万亿的富豪,有一个让他老妈女儿受委屈又让他不耐烦的妻子,而且,这妻子还曾经神智不正常,如果这消息传出去,相信很多人会乐意介绍新妻子的人选给他。
钱晓婷现在已经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如果她坚持说自己看见了继女的狗说话,那么无疑她的精神、心理出现了极大的问题,但她又无法说自己所说的是假的——为了把不待见自己的婆婆和丈夫前妻的女儿赶出去,你竟然连这种谎都说得出,还弄了这么大一场戏给大家看啊?
小白想了想,又怯生生问,“主人,我是不是……害惨她了?”
姬云换了另一份化学试卷做,“我看是罪有应得啊。你觉得,她为什么要打福嫂,骂她两面三刀呢?”
小白摇头,“对呀,为什么?福嫂和她是一伙的啊!”
姬云嘴角轻翘,“恐怕是因为她认定‘狗说话’‘狗涂口红’都是幻觉,她出现了幻觉。”
小白歪着脑袋,还是茫然。
姬云放下笔,摸摸小白的脑袋,“何雯病危前也曾出现过幻觉,钱晓婷和福嫂说她是疯了。”
“然后呢?”小白还是不明白。
姬云站起来,看着窗外的沉沉夜色,“福嫂是厨娘,家中所有人的食物都经她的手,她可以在食物里多放盐,也可以放一些其他的东西。致幻的药物虽然受管制,不容易弄到,但是致幻的食物呢?我听小姬云说她母亲临终前突然出现幻觉后,就一直在追查什么食物能够致幻。如果钱晓婷在那时已经收买了福嫂……”
小白惊叫,“你是说,何雯出现幻觉并不是因为抗癌的药物而是吃了什么古怪东西?”
姬云转过身对小白点点头,“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如果我所想没错,那么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钱晓婷觉得,既然福嫂可以被她收买在何雯的食物里放东西,那么,自然也可以被其他人收买,在她的食物里放东西,让她出现幻觉,让她发疯。”
小白愣了愣,说出推论,“所以,她才会在崩溃大怒的时候打福嫂。”
它眨眨眼睛,“难怪……难怪我那天问她怕不怕天道,怕不怕报应,她吓成那样。”
☆、大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