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中暑了的原因,这下一沾床,苏念夏的疲乏感就上来了。意识昏昏沉沉的,她觉得自己像条干涸的小鱼。
嗓子干得很。
季林深再次回来后,把盛满水的杯子轻轻搁在一旁,复又伸手去探向她额头,想确认一下,没有引起发烧。
苏念夏抬了抬眼帘,全身上下只露着毛茸茸的脑袋,她小声嘟囔,“没事的,我不觉得冷,肯定没发烧。”
亏她还懂些常识。
季林深点头“嗯”了声,提醒她把水喝了再睡,又说,“开学前,都不要出门了。”
又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苏念夏不明白了,“为什么啊?”
可他给出答案,“静养。”
“……”
静养……
说的她体力有多不济似的。
苏念夏没力气反驳,只乖乖的缩在被窝里,和他对视,“那我妈妈让我买的东西怎么办呀?”
而且他还说,今天要带她出门呢。
季林深没立刻回他,叹了口气,替她把杯子取来,又说了句喝水,才回答她上一个问题,“我会替你都准备好的。”
苏念夏从被窝里钻出来,伸手接过季林深给她的水,仰头咕咚咕咚喝着,用沉默同意了他说的话。
她太渴了,也太专注于用水源弥补干涸。
自然也就没空注意到,自己细薄的肩带,顺着嫩滑的肩头滑落一些。
像包裹蕊心的花瓣,羞答半张。
是不能忽视的风景,怕是可被称作,心绪的劫难。
季林深吸气很深,缓慢均匀的吐出时,把视线移至左手腕。
他抬手确认时间,沉声说着我出去一趟,安顿她在他回来前,要好好睡觉。
苏念夏将空了的水杯放回原处,只专注他说的出去一趟,再一次将洁白的风景遗忘。
她费力仰着脑袋,眼神真挚,语气略显委屈地问他,“你要去哪里啊?”
怎么她都生病了,他还想着丢下她出门。
季林深视线吝啬不肯给她,简单解释,“家里没有药箱。”
也没有药。
所以就算有现成的医生,也一样没有办法。
苏念夏一向是个只要给她解释,就一定会听话的懂事孩子。季林深都这么说了,她就知道自己耍赖撒娇也不会有用。
点了点头,她尽量迂回,“你要去多久啊。”
别去太久,我一个人会怕。
季林深眼神还停留在窗边,说,“很快就好。”
“半个小时可以吗?”
“嗯?”
“我的意思是……”苏念夏突然回忆,尝试地问,“……七首歌?”
七首歌。
是苏念夏打小,独特的计时方式。
她那时候和季林深放学的时间不同,四点和四点二十间差的那些时间,等待中的人,最是煎熬。
可她还是宽宏大量的给他充足时间,说是只要七首歌结束前你来接我,我都不会生气。
结果理性大脑思考的季林深却问,“单歌时长多久。”
他怕她耍赖,用一分钟的儿歌来设陷阱给他。
一首一分钟,七首七分钟。
他就算用飞的,大概也不会赶得到。
苏念夏一时没理解,反应过来后气鼓鼓地说,“是四分钟一首的那种完整歌曲啦!”
亏她还多给了他一些时间呢。
不解用心的人。
当时苏念夏还暗戳戳地想,如果他有一天超过七首歌没来接她,那她一定要非常非常非常生气的不再理他。
谁知道季林深总是出奇的准时,接到她的第一句就问,“还有几首?”
“……一首。”
还剩一首,最喜欢的歌。
没来得及听。
后来他走后的漫长时光,她从七首歌等到了七年。
想着要是有一天她的小舅舅回来了,她要把当年总是剩下的那首歌给他听一听。
问他好不好听,动不动心。
但现在他回来了。
她却把那首歌,藏得更好了。
季林深顿了几秒,面色平静的将视线移回苏念夏身上,定定地看着她,应了声,“好。”
等七首歌结束前,我就回来。
“真的吗!”苏念夏瞬间开心,眉眼笑的弯弯觉得病也好了大半,她伸出一只手拉他衣袖,嗓音甜甜地说,“……你答应的哦。”
季林深神色淡淡,“……嗯。”接着伸出右手,将她自方才就滑落的肩带提起。
又说,“我答应的。”
季林深走后,苏念夏翻出手机来选歌曲,一二三四的挑了六首歌,剩下最后一首时,选了昨天机场见他时听到的歌曲。
——七里香。
她想着,等下播到这首歌时,就又能见到他了吧。
苏念夏心满意足的钻回被窝,脑袋埋在季林深枕过枕头里,软软地蹭着。
要说她对七首歌的执念啊。
是因为她曾经有个很喜欢的作者许十一,在书里这样写过——
等到七首歌结束,你喜欢的那个人,会带着你的倾慕,踏上归途。
作者有话要说: .
给自己打广告的方式简单点。
没错,我就是那个作者,许十一。
☆、第6章
苏念夏接下来这一周的生活,过的可以说是非常无聊了。
最近t市气温持续升高,地标温度热的能把鸡蛋煎熟。季林深考虑到她中暑才刚好没几天,对她限制的很,不让她出门。
这倒不算什么大事,苏念夏忍忍也就过去了。可季林深说他今晚医院有个手术要做,大概不会回来了。
一整晚不回来。
苏念夏整个人趴在沙发里,抱着小枕头,眼巴巴地望着门口,像个望夫石。
她给许临安打电话,拨通了第一句就特别委屈,她喊妈妈,又说,“小舅舅今晚不回家,我连晚饭都没有吃呢。”
“那你自己吃一些啊。”许临安也不知道在那边忙着什么,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后,心不在焉地说,“不会做饭的话,泡面总有的吧。”
“......”是不是亲妈嗷。
苏念夏被自家妈妈一向直白的言语刺激到,气呼呼的翻了个身,眼睛盯着天花板,无意识嘟囔,“好亮哦......”
“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盏灯而已。苏念夏摇摇头,继续聊着,“爸爸呢?”
“做实验还没回来呢。”许临安那头的动静小了些,没一会儿,她问起来,“蒸汽式挂烫机怎么用啊?”
“......???”
苏念夏满头疑惑,想了想,就知道许临安又在鼓捣着什么智能电器了,她叹气,“妈妈,爸爸不是说不让你动那些智商均上的电器吗。”
一把年纪的人了,比她还不听话。
许临安一听这话可不服气,“什么叫智商均上的电器?!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智商测试可是接近130呢!”半响,声音又低下来,“......也就是生了你以后才降下来的。”
这话听着就跟苏念夏拉下她智商似的。
苏念夏也可不服气的扁嘴,低声嘟囔着,“......你明明就是被爸爸养的太好,所以才变笨了的好吗?”
谁知道电话那边默了半秒,竟然很赞同她的观点,“你说的对......”许临安笑嘻嘻的,“......确实是你爸爸他对我太好了。”
“......”这猝不及防一口狗粮。
苏念夏以为许临安就是随口问一句那个电器怎么用,谁知道半分钟后她听到蒸汽突突的声音,后知后觉——
“妈妈你真的在用挂烫机啊?”
许临安语气肯定,“真的啊。”又说,“你爸爸他明天有个很重要的研讨会要开,我给他找了件白衬衣,只是衣摆处有点褶皱,所以打算熨平整一点儿。”
这语气一听就是贤内助啊。
苏念夏嘴上哦哦哦的应着,手也没闲着,主动开了电脑查资料,一条一条给许临安读,蒸汽式挂烫机的正确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