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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说完,陆研转身要走,罗绍泽掂量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忙起身说:“你路不熟,我送你出去吧。”
    陆研本来要拒绝,结果被对方搂着肩膀,连拉带抱地给推出了门。
    离开了宠物店,罗绍泽在马路边停下,顺便点了根烟,说:“你家的事我听说过一点,下周那个检查要不要陪你一起?”
    陆研一笑,心想这罗绍泽平时看上去没个正行,关键时候倒是挺细心的,只可惜太滥情,这次要是再玩个两三个月就腻了,那真是太对不起里边那位看起来清心寡欲的夏老板了,这么一想还是泡不到比较好。
    当然,这种话陆研不会说出来,只就刚才对方的建议道:“不用麻烦,我自己去就行,真遇见事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其实这事要不是璟霖叮嘱过,我早就想问了。”罗绍泽呼出烟雾,眼睛略微眯起来,盯着陆研,“想不到你是陆家的三少爷,这身份实在太意外了,我原本以为是个没出道的新人或者学生之类的,还拿‘吃嫩草’这事调侃了璟霖好久。”
    陆研笑道:“那时候顾虑太多,不方便告诉你,毕竟对外的情况是陆三少车祸过世,我再说自己就是棺材里那个,实在是没法解释清楚原因。”
    “是李淑君害你?”罗绍泽问
    陆研平平“嗯”了一声,没多说话。罗绍泽吸了口烟,静了几秒,才道:“还是小心点吧,这种事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你要是破了点皮,我家基友能心疼死。”
    “这你放心,上次情况特殊,也是我没想到李淑君能直接把事做绝了。”陆研说,“现在不一样了,我在她身上吃过亏,知道了她的底线,肯定会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
    “那就好。”罗绍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你车停哪儿了?这胡同里晚上太黑,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陆研哭笑不得,心说这一个一个怎么还都当他是连夜路都走不了的小孩子?忍不住道,“夏先生还在里边等着呢,你要是不想以后半夜三点再刷微博就赶紧回去陪人家聊天。”
    罗绍泽:“……”
    没等他再开口,陆研戴好口罩耳机,匆匆拐进就近的一条胡同,溜了。
    回到公寓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陆研提着从蛋糕房买的甜点走出电梯,一边掏钥匙,一边朝右手边的那间大门走去。不经意间地一抬头,四目相对,他和等在房门旁的陌生男人同时愣了愣。
    那人看上去二十五六的年纪,穿一套浅灰色西服套装,正靠在公寓门边抽烟,明显是在等主人回来。见了陆研,男人脸上短短闪现过一抹疑惑的神色,紧接着似是饶有兴趣地将来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继而无声无息地弯了弯嘴角,面对陆研笑而不语。
    陆研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起初为了防止被人打扰,这栋公寓楼最上面的两层都被顾璟霖买了下来,而且由于身份问题,公寓地址除了少数几人知道以外,对于外界来说是绝对保密的,这人会出现就意味着他属于“少数人”。
    顾璟霖的社交圈子虽然大,但交情算得上好的却不多,那里面的人即便陆研没见过多多少少也应该听见过名字,那……这人又是谁?
    考虑到顾璟霖的身份,陆研不敢暴露两人的关系,他在脑中快速整理了一遍说辞,便朝对方一笑,礼貌道:“您找顾先生?”
    男人一怔,双眼不禁略微眯起来,回道:“是啊,找他有事,电话却打不通,所以来了。”说完,他盯着陆研静了几秒,眸底地笑意缓缓漫上来,又道,“请问您是?”
    “我是顾先生的助理,姓陆。”陆研说,“顾先生工作外出不在b市,恐怕要再过个一两周才会回来,您找他有什么事么?”
    男人没理会陆研的问题,举步上前,毫不避讳地看着陆研,半晌后幽幽开口:“你说你是璟霖的助理?”
    闻言,陆研心里不觉沉了沉,总感觉这还没说什么呢,自己却已经被看穿了。
    “嗯,”他小心回答,“我还是新人,刚招进来的。”
    “是么?”男人笑得眼睛弯起来,垂眸跟他对视,“现在助理的权限好大呀,不用跟随外出不说,还能自由出入艺人的私人住所了?”
    陆研反应很快,忙随机应变道:“顾先生有东西忘记带去,让我回来取一趟,今晚还要飞回去。”
    男人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歪头扫了眼陆研手上的甜品礼盒,再一抬头,用一种明显不信的狡猾表情对着陆研笑而不语。
    陆研:“……”
    陆研简直无语了,但还得故作镇定道:“先生到底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转告顾先生。”
    男人站直身子,不紧不慢地抽出根香烟点上。楼道间光线不算明亮,那人身形很高,与陆研面对时正脸正好处在逆光的暗处,衬得眉目深邃,眸光深且微微带着一丝凉意。
    没来由的,陆研感觉这人的神态有几分眼熟,但一时间又跟脑内的形象对不上号。
    “过段时间璟霖生日,我被催得受不了了,又联系不到他的人,只好亲自过来问问他愿不愿意回家吃个饭。”男人说。
    陆研听出这番话的另外一层意思,整个人瞬间惊住,讶异道:“您是……?”
    “我姓顾,叫顾元洲。”男人自我介绍完,又故意笑着问,“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一声大嫂?”
    陆研:“……”
    陆研简直无语了,先前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声音也温软下来:“还是不要了,叫我陆研就好。”
    “行,”顾元洲满口应下,末了又问,“我哥真出差了?”
    “没骗你,已经有一周了。”陆研从他旁边绕过去开门,头也不回道,“要不要进来坐?”
    顾元洲没动,说:“不用了,我还有事,知道他不在我回去也好交差。”
    陆研开了门没着急进去,收起钥匙后回身看他,淡淡道:“那件事我会跟他说的,你放心吧。”
    “多谢嫂子。”顾元洲笑道,“顺便麻烦你让他把我的手机号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家里的事能推的我都帮他推了,实在不行才会打电话,又不骚扰他,一直跟里边放着多不方便。”
    这番话涉及隐私,陆研也不知道该怎么接,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顾元洲倒不觉得有什么,走过来递了张名片给他,说:“我这人观念挺开放的,不管我嫂子是男是女,我哥就是我哥,你是他的人,我就不会拿你当外人,有事找我。”正经话说完,他又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调侃道,“不过还真别说,我哥的品味是真好,嫂子你可别告诉我当初你连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那也太便宜他了。”
    陆研哭笑不得,更不会接话了。他本身不是个自来熟的人,也不擅长跟这类人打交道。
    顾元洲虽然神态样貌和顾璟霖有个三分相似,可性格却差了很多,陆研有点招架不住这个便宜小舅子,总不能告诉他当初不仅没犹豫,他还是自己送上门的吧?亲哥和男朋友是从包养关系发展过来的,这玩意儿不管怎么想都正经不起来啊。
    “璟霖挺好的。”陆研简单回了句,便赶紧岔开话题,“你真不进来坐坐。”
    顾元洲摆摆手,道:“不了,确实还有事,改天再来。”
    陆研点点头,不再留人。
    等到顾元洲进了电梯,他才转身推开大门回了公寓。陆研把两张名片搁在酒柜上,甜品放冰箱保存,再把出门前泡好的干贝蟹肉和香米一起放入电压力锅,加好水,定时煲粥,做完这些才上楼洗澡换衣服。
    再下来时已经可以闻到海鲜粥清淡的香气,但煮熟还得再等短时间,陆研把头发擦的半干,然后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发呆,几分钟后一翻身打开蓝牙音箱随机放歌,省得周围太安静了——顾璟霖不在,他感觉整套公寓空荡荡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璟霖居然有个弟弟。
    陆研开始胡思乱想,好让自己有点事做。
    其实顾元洲人还不错,应该不会跟顾璟霖有什么矛盾,所以是跟父母的关系比较紧张么?他倒是提过因为出柜跟家里闹翻了,这种事因人而异,也确实不能强迫别人接受,看来顾家的长辈应该是思想比较传统的那类人。
    陆研家庭观念淡薄,思考这类问题的角度非常中立,同时因为生长环境不同又不会受到传统孝道的干扰,不会过多关注谁对谁错的问题,只是单纯有点好奇顾璟霖的家庭会是什么样子的,毕竟他很少提及。
    最终,陆研摸过手机,点开短信应用,编辑信息。
    陆研:【还在忙么?】
    不消片刻,对方回复过来,顾璟霖:【不忙,但是还在酒会现场,特别无聊。】陆研看了眼壁钟,回:【这么晚了,少喝点吧。】顾璟霖:【没怎么喝,席琛都替我挡了。我刚来三层的一个露台,这里没别人,很安静,正好想到你,结果你的信息就来了。】陆研对着手机屏幕傻笑,还没来得及回复,界面切换,手机振动,某人不满足于文字聊天,直接打电话来了。
    陆研抱着靠垫改趴在沙发上,接通来电,把手机放在耳边。
    “在做什么?”顾璟霖说。
    “煮粥,准备吃饭。”陆研回答。
    顾璟霖道:“你就不能说‘在想我’,让我开心一下?”
    陆研想了想,说:“这种每分钟都在做的事,有必要特意说出来?我又不是你,非得等没人了才会想。”
    顾璟霖轻笑出声,玩味道:“谁说的?有人我想你只想正经的,没人的话就随便想了。”
    陆研脸颊一红,被随随便便的一句话撩得心跳都乱了,忍不住小声骂了句:“流氓。”
    “嗯。”顾璟霖不以为耻,好整以暇道,“你家流氓特别想你,回去以后需要好好补回来。”
    “那也得等你回来呀,”陆研说,“时间定了么?”
    顾璟霖:“暂时还没有,这边活动太多了,恐怕要等到下个月中旬。”
    陆研虽然不舍得,但一算时间觉得正好跟接狗的日子差不多,还省了找借口出门的麻烦,也就释然了不少。
    “对了,刚才我在家门口遇见了一个人,他说他叫顾元洲,来找你的。”陆研说完,开始小心留意听筒对面的反应。
    顾璟霖沉默了有一会儿,才说:“知道了,我有时间联系他。”
    陆研没想到这家伙的反应这么淡定,沉默片刻,不禁问道:“你不想跟我说说家里的事么?”
    “其实没什么可说的,所以才一直没提起。”顾璟霖轻描淡写道,“我祖父是开国那届的元老,父母受其影响也都是军政界的人,家庭观念保守,规矩也多。他们容忍不了我的性取向,当时还强迫我去看心理医生,我忍受不了就出来独立了,就这么简单。”
    陆研看过太多心理医生,很了解跟这类人打交道的感受,同时也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要把同性恋当做心理疾病,但碍于那是顾璟霖的长辈,他自然不方便多过评价,只是说:“如果我是你,也会做相同的决定。”
    顾璟霖笑了,无所谓道:“不用因为这种事同情我。”
    “不是同情。”陆研很认真地纠正道,“就是觉得以后要更爱你一点。”
    “为什么这么说?”顾璟霖笑问。
    陆研说:“因为你爱我,却不能得到生命中另外两个至关重要的人理解,所以我要对你好,把在他们那里缺失的弥补回来,至少让这种‘不理解’在另一种层面上变成‘值得’。”
    待他说完,顾璟霖感觉心脏颤了一下,轻声道:“我突然很想抱你。”
    陆研蜷起身体,把怀里靠垫搂得紧了些,软绵绵地说:“给你抱。”
    往后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直到席琛打进电话找人,顾璟霖才不得不向陆研道晚安,然后匆匆挂断通话。
    陆研握着手机瘫在沙发上挺了会儿尸,忽然灵机一动,打开摄像头拍了很多不露脸,仅有身体局部,但是半遮不遮足以引人各种遐想的艳照,然后一股脑发给顾璟霖。
    三秒后,对方回过来一排省略号。
    陆研把手机搁在旁边,翻身下了沙发,神清气爽地喝粥去了。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座城市、身处酒会、衣冠楚楚,却不得不面对手机里那一大波艳照的影帝先生整个人都不好了,除了身心都备受折磨以外,还不得不承认从前那个未经人事,在这方面单纯得跟张白纸似的小洁癖终于是学坏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研在网上购买了一大批宠物用品,还看了不少饲养泰迪犬的正经教程,有时间又约着罗绍泽一起去了两次宠物店,名义上是培养跟林林的感情,实则也是给某人接近夏先生的机会。
    于是情况自然而然演变成另外两人坐在外面喝茶,陆研在偏房一边拿毛球逗林林玩,一边刷微博关注陆思琪的消息。
    不出意外,情况跟当天晚上了解到的果然发生了变化。
    有不止一名当事人指正陆思琪曾参与吸毒,而且还知道购买毒品的渠道,经常有经她手的货流出。这样一来整个事件的性质瞬间发生改变,如果说知情不报或是参与吸毒的情节较轻,可现在的情况是被人指正经手,那么罪名一旦成立,将直接上升到贩毒的高度,后果可想而知。
    舆论的谴责声空前一致,就连两大娱乐公司受到影响的明星粉们都开始给东煌施压,要求他们尽快解除和陆思琪的合约,以免继续波及其他艺人。东煌娱乐为此一直没有正面发声,于是引发了粉丝不满,陆思琪借家庭背景出道的旧新闻再次被拿出来冷嘲热讽。
    社交平台的特点就是低成本攻击,总有人会将义正言辞演化成网络暴力,到最后谴责的声音变质了,正义感当然无存,反而越听越像是一种无脑的辱骂和发泄。
    陆研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把手机关了搁在旁边,脑子里想的全是那天在区派出所,他在审讯室跟陆思琪见面的情景。
    那小丫头任性叛逆,谁的话都不听,但本质又不够成熟,出了事会很天真的认为李淑君可以摆平一切。
    只可惜,这一回,那女人是摆不平了。
    就在这时,陆研感觉有东西扒了扒他的鞋子,垂眸一看,只见林林正摇着短尾巴,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幼犬长得非常快,基本上一天一个样,林林体型很小,但因为毛长出来了,所以目测起来会比第一次圆了不少,像一只淡金色的毛线团,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发现被注意后便扒着陆研的腿要抱抱。
    陆研提前吃了抗敏药,又戴了口罩和手套,不用担心会对它过敏,于是托着泰迪犬柔软的肚皮把小家伙抱到腿上,屈指刮了刮它湿润的鼻尖。
    “林林,”陆研把小东西举到眼前,笑眯眯地说,“总算轮到我欺负你了。”
    泰迪已经对“林林”这个发音有反应,听见以后尾巴摇得特别欢实,朝陆研奶声奶气地“嗷”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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