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开糖纸,直接丢进嘴里,霎时间,浓浓的榴莲味在嘴里散开。
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反胃想吐,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榴莲的味道,真的是太……臭了。
靳西沉一脸淡定的剥开另一颗糖纸,把圆球塞进嘴里,温瞳飞速吐出嘴里的榴莲糖,结果看见他吃的分明是颗巧克力!
想象着滑细的巧克力,她真的感觉到,嘴里的臭味仿佛更浓了。
不是故意的吧?他应该也不知道那颗糖是榴莲味的吧?靳西沉的手指灵活,很快便用糖纸折成了一个小小的千纸鹤,递给她。
“味道怎么样?”靳西沉说。
“……”好的,温瞳相信他是故意的了,这个人记起仇来,比她还像个小孩,真不知道是谁年长谁九岁。
☆、第7章 你想要什么?
星芒耀目,细致的铺洒在夜空中,清江市的空气不好,白天晚上的都是带着灰尘的雾蒙,从未有过这样极致清澈的星空。
北斗七星规格严正的排列在星阵中,与长庚星遥遥相对。
“温瞳。”
“啊?”
温瞳说话时,习惯看着别人的眼睛,此时他正好也转过脸,她看见靳西沉的表情很平静,像是灾难过后的万籁寂静。
他还是那样,尽管在条件如此艰苦的肯尼亚,依旧清贵出尘,冷静而沉着。
“刚才我听小……”话音未落,他蹙眉起身,后退了两步,又坐下了。
温瞳也反应过来了,我x……真特么臭。
连她自己都忍不了这股味儿,别说他了,所以也就没说什么。但是突然又想起来,她这么臭是因为谁啊。
“疼……”温瞳捂住脑袋,痛苦的哼哼。
没反应?
不能吧,她演技这么好,他不能这么快看出她是装的吧。
她现在还是伤号,他不会这么铁石心肠吧。转念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他现在这么冷脸看着她的样子,确实也不像会心软被骗的人……
想得太入神,手指无意中戳上了额头的伤口,这下她真疼了,泪花都在眼眶里转圈儿。
片刻的寂静,温瞳几乎都要忍忍算了,跟他比耐力,她向来是一败涂地。谁知道才一这么想,就听见脚踩在干碎的草叶上发出咔咔的声音,还有点急促。
温瞳迅速把刚抬起来的头埋下去,估计距离差不多的时候,猛的抬头朝他用力吐出一口气,谁知靳西沉没站稳,脚底一空,直接被她扑倒在地。
温瞳脑子里就剩两个字:完了。这边脑袋还没好,又要脸朝下了,手也来不及护脸了,摔就摔吧。
靳西沉反应极快,她扑上来的那一刻就下意识护住她的头,整个背部直直的摔向地面,只有这样才能把她平稳的护在胸前。
饶是他扶住了头,倒下时的冲击力还是不小,她的嘴唇磕在他的下巴上,两人皆是闷哼一声。
“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头!”靳西沉说,手上立刻检查起她的伤口。
他的指尖有些凉,贴在她滚烫的脑门上,舒服的让她想喘息。
“没有。”温瞳摇头。
她抬头,眼神与他相撞,有一瞬间她好像失去了呼吸。
这种感觉就像她第一次见到大蓝洞,幽深、神秘,带着未知的惊险与刺激,让她忍不住想要去探索。
即便是看着,都好像心里有一块缺了,有一段呼吸停了。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以前她不知道,现在好像一瞬间就明白了。
喜欢一个人,即使他静静的站在那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你都觉得自己心里在发芽,在开花。
噗地一声,破开泥土,顶开石块,然后猝不及防见到大片阳光。
温瞳感觉胸臆满涨,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一样,想了想,她终于还是忍住了。叔侄、领养就像一条巨大的鸿沟,她不敢轻易跨越。
她不怕别的,只怕拒绝,然后她连陪在他身边的位置都没有。
克制不住的心跳声音,如雷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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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细嫩的童声埋在一个宽阔坚实的怀中,跟随着他胸腔里的跳动,小声的数着数字。
“数什么呢?”他听了半天,仿佛是数数?
刚才可怜兮兮的站在他的卧室门口说害怕打雷,缠着他要跟他一块睡,这会居然又睡不着在数羊?
“我在数你的心跳。”温瞳说。
她从包裹严实的毯子中抬起头,细碎的绒发扫着他的锁骨,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到与他一般高,双手交叠在他的锁骨上,与他相对的那两颗眼珠澄澈的像是黑曜石。
“那我的瞳瞳要不要告诉我,数我的心跳要做什么呢?”靳西沉笑。
抬手把毯子往上拉了拉,在她背后掖好,然后好整以暇的等她的答案。
“唔……我数过了,你的心跳每跳七十次,就过了一分钟。我想时间快点跑,这样我就会长大,可是我又想让它慢点走,你比我大这么多,一定会很快老。靳叔你说到底是快点好,还是慢点好?”她伸出食指,抵在下巴上,苦恼的皱了小脸。
他一顿,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摩挲了两下:“走快走慢都无所谓。我不觉得比你大有什么不好,我可以承担你成长的快乐与痛苦,而不必把我的痛苦带给你。每个人都会老,你要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比你先离开这个世界。”
“不能永远在一起吗?我不想跟你分开,靳西沉。”温瞳的语气闷闷的,很不高兴他突然提起了生死的话题。
“没有人可以永远在一起,我会死,你也是。这个世界没有长久的东西。”靳西沉说。
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说善意的谎言的人,每次在这种时候,都显得无比残酷。温瞳不说话了,她讨厌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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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瞳?”靳西沉开口,把她从回忆里拉出来。
温瞳惊醒,见还趴在他的胸口上,顿时窘迫的爬起来,脸顿时烧成一块热铁,结结巴巴的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在那儿教跳伞啊?”
“你真以为林修竹真的只是让你来做教练?”靳西沉说。
“啊?难道不是吗?”温瞳疑惑着。
他眸光一沉,嘴角半是嘲弄的笑了一下:“也许是吧。”
“你后悔过吗?”温瞳突然不着头脑的问了一句。
“嗯?”
“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其实不止,我还被枪抵着头做了一场十二个小时三十六分钟的手术,就在南苏丹边境的一个小诊所里。”靳西沉说的云淡风轻,丝毫没有任何沉重恐惧,仿佛只是提起今天吃了什么一样。
这么危险的事情,竟被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温瞳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心血一至,扯过他的手腕就开始解扣子。
深呼吸,然后往上一拉。手腕上一道道狰狞无比的疤痕,纵横交错。
温瞳噌的一声站起来:“这么危险的事,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大声,此时顾不上任何礼貌,只觉得心口窝着一团火,眼见着就要烧到嗓子眼,她要冒烟,要炸了!
“跟你说?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替我递手术刀,还是能帮我挡子弹?”靳西沉取笑她,丝毫不把她的怒气放在心上。
“我不小了,你别总拿我当小孩子看。”温瞳看见他戏谑的眼神,气馁的垮下肩膀。
无论在微博上有多少粉丝,在极限运动上有多帅气恣意,哪怕有再多的人崇拜她。而在他的眼里,还当她是小孩子吧。
是,他年长她九岁,算是照顾她长大,但那又怎么样?
她十八了,心智生理都是成年人了,可他看着她的眼神,永远是像看着十二岁的她。
是宠溺?是纵容?就是没有感情!
大概这就是托付的承诺吧,毫不掺杂真心。他能因为一件事,就收养她,就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个多重视承诺的人。
年轻,在她这里从来都不是资本,而是拖累。
从小到大,只要有他,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能迎刃而解,一切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中,从未发生任何意外。
她只要站在他的背后,静静的享受他带来的安全感就可以了,但那不是她像要的,她想用平等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
“我相信。”靳西沉说。
“啊?什么?”温瞳仍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听见他的话只是下意识回应,其实还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相信你长大了。再过半个月,是你的生日,想要什么?”靳西沉又重复了一遍,甚至还多加了一句。
“我想要什么你都能办到吗?”温瞳故意说。
“我尽量。”靳西沉应承,在温瞳的要求上,他很少拒绝,而他的本事温瞳也从来不曾怀疑。
“那好,我想……喝酒,能办到吗?”
温瞳随口提了一个,对她来说要什么都无所谓,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想的其实是,我想要你啊。
靳西沉能给她的东西太多了,除了不能给她爱,还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呢?偏偏,她想要的就是这唯一他办不到的事情啊!
“我尽量。”靳西沉说。
这时,温瞳才发觉,这个地方并不是清江市,想喝酒好像……确实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
☆、第8章 尼玛又坑人
翻来覆去了一夜睡得不□□稳,几乎是天一亮她就醒了。
围着帐篷走了一圈,长庚星还亮着,浅淡的月牙隐约挂在西边,挑起一点光来。
远处有大象的啸声,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小猴眼尖,看见温瞳坐在土坡上发呆,张嘴便喊。
“小瞳瞳你发什么呆呀过来吃饭啦。”
小猴是个酷爱各地方言的台湾人,一口软糯的台湾腔到她这儿听起来完全就是小桶桶。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台湾腔也并不都是萌萌哒,也有例外。
顶着一头黑线,温瞳走到了饭桌前,当时就惊了一下,我去这也太艰苦了吧。
掉色严重的塑料凳子,一块破旧的木板,底下是四个垒起来的大石头,就这么摆上碗筷,还有一些直接用草叶包着的白色不明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