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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的银钱用光了,李管事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就这么没了,便想了个办法,把庄子上的谷种和果树苗都倒卖了出去,换上一批数量相等的次品。然后他借着自己职位之便,把经验丰富,善于农事的佃户都辞了去,只雇那些没经验的,让他们看不出谷种和果树苗的好坏。
    因为好的谷种和果树苗越来越少,庄子上的收益也连年递减。除了他和书柳,谁都不知道毛病出在哪里。外头的人还真的相信了他散步的谣言,说是因为关在这里的静影犯了邪祟所致。这样也好,那些有本事的佃户就更不爱给他们这个庄子干活了,怕真的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若是郑绣没说从李芒的饮食起居开始查起,李管事绝对有信心,换了上头任何一个不事农作的主子来看,都瞧不出其中关窍。
    ☆、第94章
    李管事和盘托出,事情其实十分简单,刚开始他们夫妇也不过是放手一搏,完全没想到能瞒住上头这么久。
    据李管事交代,贵和长公主曾经派过府里其他几个管事来看过,那几个管事就地检查一番,见李管事夫妇和庄子上下确实穷困,地里粮食也确实长得不好,便连带着那李管事编造的关于静影犯了邪祟的传闻回去复命了。
    薛直让人把李管事、书柳、李芒一干人等先押了下去,关了起来。
    屋里只剩下自己人后,郑绣不禁纳罕道:“公主也不是那等昏聩之人,怎么会派过几个管事来看过后便不了了之?”
    薛直想了想,道:“大嫂宫中出身,并不会把庄子上的亏损放在心上吧。”
    是这样吗?郑绣觉得贵和长公主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庄子的收成她或许不会看在眼里,但是庄子上的人在欺上瞒下,她真的会不介意吗?还是说,她也相信了外头的传闻?
    “那个静影你知道吗?听说从前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郑绣问。
    薛直仔细回忆了一下,最后道:“我幼时母亲便在小佛堂隐居,那时候她的丫鬟们好像就都被遣散了。至于其中有没有一个叫静影的,我实在记不清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记得倒也在情理之中。
    “那我回头去问问老太太吧。”郑绣道。
    薛直便上前拢了拢她的肩膀,“好啦,白日里刚被那疯子吓过,就别再想这回事了。反正李管事夫妇已经认罪,咱们这趟也算不虚此行。下午咱们就好好在附近走走,散散心。”
    薛劭也帮着道:“对啊,娘,别想那些不好的事儿了,大夫都说你要放宽心好好休养。”
    不过被吓了一下,这两父子到都是如临大敌,郑绣心里又觉得而好笑,又觉得甜蜜。
    *
    下午晌,薛直便带着郑绣和薛劭去附近转了转。
    庄子上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是图个自由新鲜。
    薛劭骑在马上就不肯下来,郑绣看着好笑,道:“骑马就这么好玩?”
    薛劭点点头,十分认真地道:“好玩呀,娘,你要不要学骑马?”
    郑绣也有些好奇,不过担心自己这身娇肉贵的的身子不习惯,就问:“好学么?我怕我学不会。”
    薛直便让一个侍卫过来看着薛劭,他自己从马上下来,道:“有我在,好学的很。”说着便又让人牵了一匹马过来。
    薛直熟练地上了马,然后往下探过身子,对着郑绣伸出手,“来,我教你。”
    郑绣轻轻一笑,一脚踩在马镫上,再递过自己的手。粉葛和白术护在她身后,防止她摔下来。
    薛直毫不费力地就把她拉上了马。
    郑绣坐在薛直身前,有些紧张地道:“你慢些骑,我怕摔下来。”
    薛直一手执辔头,一手轻轻揽住她的纤腰,指导她说:“你身体放松些,双腿稍微用力夹住马背就成。”
    郑绣照着他的话做了,薛直便抖了缰绳一下,马儿朝前慢慢走起来。薛劭也在后头跟着慢慢的走。
    郑绣还不忘回头关心薛劭道:“阿劭,你一个人骑没事儿吧?”
    薛劭笑道:“娘,我都骑过好多次了,没事的。”
    “那你也慢些骑,仔细些。”看到他马边还跟着两个侍卫,郑绣才放心一些,转过了头。
    三人也没有目的地,就这么信马由缰地走了一路。
    郑绣有些吃不住劲儿了,就往后靠在薛直的胸前。
    薛直几乎将他揽在怀里,不觉得马儿走得慢,只恨不得它再慢些。
    就这么骑了一个多时辰,庄子上一圈都绕遍了,也确实没什么景致可以看了,一行人便回去了。
    天黑前,薛直让人迅速地收拾一通,一行人准备回城。
    郑绣刚得了骑马的趣儿,便不愿意再坐车了,薛直也有些小小的坏心思,便同意让她跟自己一起骑马回去,只让粉葛和白术拿了斗篷给她包好了,免得她着凉。
    回到庆国公府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
    茗慧提前得了信儿,已经张罗好了夕食。因为前头两天吃了几顿庄子上没什么油水的饭菜,庆国公府的饭菜就显得格外美味,就是郑绣都吃了整整一碗饭。
    在庄子上没能好好洗个澡,回来了自然要好好洗漱一番。
    净房里挂了厚重的帘子,角落里熏着几个炭盆,檀香的大木桶被灌了大半桶热水。
    郑绣脱了衣服下了水,便发生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茗慧和粉葛把她悬在木桶外的黑发打散,打了热水轻柔地给她洗头。
    郑绣骑了许久的马,一身寒气很快尽被除去,舒服的昏昏欲睡。
    没多会儿头也洗完了,茗慧负责给她裹着头发,粉葛和白术则一起拿了寝衣给她换上。
    穿好衣服,郑绣便回了主屋。
    薛直也沐浴过了,穿着白绫寝衣,胸口微微敞着,露出裹着白纱布的精壮胸膛。
    郑绣给他换了这么久的药,倒也习惯他这模样了,只笑着说他:“刚沐浴过就穿这么少,也不怕着凉。你那衣襟是怎么回事,系不起来是不是?”
    薛直便拢了拢衣襟站起身,接过干毛巾道:“你坐着去,我给你擦头发。”
    丫鬟们便都十分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
    “阿劭呢?”
    “已经睡下了。”
    “那个李管事你准备怎么处置?”
    “先押着,她那媳妇到底曾经是大嫂身边的宫女,我明儿个去问问大嫂的意思再做定夺。”
    “是该问问的。那个书柳的事儿,你也可以旁敲侧击问问。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嗯,好。”
    两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会儿话,郑绣的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便一起上了拔步床。
    薛劭这天心里有些痒痒的,白天搂了郑绣好一会儿,他又不是清心寡欲的苦行僧,自然就有了些绮念。
    两人还是像之前在郑家那么睡,薛直睡在里头,郑绣睡在外头。
    他的伤还没有好全,郑绣怕压着他的伤口,便尽可能地挨着边睡了。
    薛直也往她身边蹭,宽大的一张床里头半边就被空出来了。
    郑绣一侧身,就看到他眼睛亮亮地盯着自己。
    “你睁着眼睛做什么?”
    “看你呀。”说着,薛直又把头往前靠了靠。
    两人离得太近了,鼻息都缠绕在一起。
    郑绣不习惯地又往旁边让了让,“看我你离得这么近做什么?”
    薛直厚着脸皮道:“灯太暗了,离得近看得清楚写。”
    郑绣的脸上升起不自然的红晕,“你睡里面点去。”
    两人分别有自己的被窝,虽然没有直接的身体接触,但薛直这离得也太近了些。
    薛直大狗似的直往她身边蹭着。
    郑绣道:“你再这样你一个人睡吧,我去陪阿劭睡了。”
    “别啊。”薛直赶紧道。
    “那你还不老实些。”
    “好吧。”薛直满脸不情愿地往床里侧挪了挪。
    被他这一闹腾,郑绣也睡不着了。
    薛直本就没有睡意,便继续跟她说话。
    “马上过完年,岳父和阿誉也该过来了吧?”
    “嗯,爹说开春后就来。”
    “那咱们也该早做些准备了。”薛直带着笑意道。
    真好,他的阿绣在他回来后也没有准备抛开他,自己回到镇子上去。
    郑绣呢,一时也有些犹豫,照理说薛直平安无事回来了,薛劭也已经适应了庆国公府的生活,尽管贵和长公主对薛劭有着明显的不喜欢,但总的来说庆国公府的日子还是十分平静的。……似乎她已经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可不知道怎么的,没回想到要自己一个人离开,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感觉缺了什么似的难受。
    “怎么了?”郑绣忽然安静下来,薛直便出声询问道。
    郑绣轻轻叹息一声,“没事,快睡吧。”
    薛直心里便有些明白了,他十分郑重地道:“阿绣,咱们以后会更好的。”
    一定会的。
    *
    翌日,薛直便去了长风苑把李管事和书柳的事同贵和长公主说了。
    贵和长公主怒道:“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做这样的事!人呢?现在在何处?”
    薛直道:“已经让人先把他们关押起来了。”
    “还关什么,这种背主的奴才,直接打死!”
    薛直倒没想过他大嫂一点也没有看在过去的情面上,不过好歹是两条人命,他还是开口道:“打死就算了,母亲吃斋念佛多年,府内也不宜杀生,就将他们一家子赶出去便是。”
    贵和长公主对他们的死活并不关心,只道:“你做主也行,只是也要先打一顿再赶出去,以儆效尤。”
    “大嫂可知道那庄子上还关押着一个叫静影的丫鬟?”薛直端详着贵和长公主的脸色问道,“听说是犯了疯病,从咱们府上赶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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