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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源在屋里跟他爷爷叽叽咕咕说话,他们说的都是方言,阮明瑜和沈豫北都听不懂,索性就在外面转了转。
    出门就是山,入眼处就没看到几户人家,跟平原地区的聚居大不相同。但是山里的空气是其他地方比不上的,阮明瑜用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就在这个时候,沈豫北突然道了一句,“下次我动作轻一点。”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做的时候。”
    阮明瑜冷不丁被呛住,连咳了数声,好半响才止住咳嗽,脸色通红,“能不能别在白天提那种事...”
    沈豫北从善如流接口道,“那行,晚上再提。”
    挖了个坑自己跳了进去。阮明瑜不吱声了。
    ......
    梁源给他爷爷洗了冬天的衣裳,又做好了饭之后才回镇上。他们没赶上午饭,院长要安排工作人员再做一顿,被阮明瑜拦住了,“我们随便煮点面条就行了,不用麻烦。”
    现成的挂面,鸡蛋有,阮明瑜下了几碗鸡蛋面,配两碟小咸菜。
    沈豫北连吃了两碗。
    饭后阮明瑜把碗筷收到水槽里冲洗,梁源杵着拐杖过来要帮她洗。
    阮明瑜笑道,“听院长说嘉言他们在操场上准备烧烤,你去帮帮他们。”
    闻言,梁源眼睛亮亮的,从窗户看向操场,“那我过去了!”
    阮明瑜冲干净了最后一个碗,擦了擦手上的水,也去操场帮他们串串。烧烤架子是福利院的,烧烤材料都是现买的,五花肉、鸡翅根还有牛羊肉都被腌渍在盆里,土豆、玉米还有红薯都被串成了串,韭菜青椒被洗干净搁在编织篮里控水。
    几个烧烤架子已经被点燃,能自己动手的孩子们都围在烧烤架前,自己动手烤食物,欢声笑语不断,不能动手的只能坐在餐桌前翘首以盼,眼含羡慕。
    迟嘉言把自己烤好的鸡翅根先分给坐在餐桌前的小朋友,并且逗他们,说自己是服务生,专门为他们服务。
    几个孩子腼腆的笑了起来,纷纷谢过眼前这个脾气火爆的哥哥。
    沈豫北在操场上绕圈,他在打电话处理事。
    迟嘉言感慨道,“大哥真是的,用得着这么卖命么,最后分多少股份还不一定呢。”
    “,话别乱说。”张忠说了一句。
    迟嘉言哼了哼,烤好了一串五花肉,“话不乱说,那我请大哥吃肉总可以吧。”
    他话音刚落,却被阮明瑜一把抓住,迟嘉言疑惑的看向她,阮明瑜硬编了个理由,“你大哥他不爱吃五花肉。”
    事实上今晚所有烤出来的东西沈豫北应该都不会吃,他的病也不容许他吃这些辛辣走窜的东西。
    迟嘉言撇撇嘴,“不吃拉倒,我自己吃。”
    沈豫北打完了电话,向他们走过来,然后在阮明瑜身边坐下。
    阮明瑜的烤红薯熟了,她把红薯放到沈豫北的盘子里,低头道,“吃点红薯垫垫肚子吧。”
    沈豫北盯了阮明瑜片刻,在考虑阮明瑜话里的意思,她是个聪明女人,两人目前同睡一屋,朝夕相处,他吃药的事,或许已经被她察觉。
    阮明瑜又串了两根玉米烤上。对沈豫北的审视装作不知。
    这时院长突然拍了拍手,对福利院的孩子们道,“你们的豫北爸爸和明瑜妈妈明天就走了,我们把准备好的节目表演给他们看好不好?”
    孩子们虽然有点羞涩,但还是齐齐点头道好。
    院长以前是幼儿园教师,对排演节目这类事很在行,什么《母鸭带小鸭》、《我真的很不错》、《红星闪闪》之类的舞蹈歌曲,孩子们虽然不能像正常儿童那样手脚伶俐,甚至演的有些滑稽,但他们在努力的用表演来表达他们感激。
    阮明瑜看得止不住笑,心里又有点泛酸。
    沈豫北也是一直在笑,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阮明瑜肩膀上。
    阮明瑜扭头揉了揉眼,然后发现迟嘉言这个熊孩子竟然在偷偷抹眼睛。
    在山区的最后一个夜,阮明瑜裹着被子,一时半会睡不着,她在想这些孩子的以后,或者他们其中有些还活不到以后。
    钱这是个好东西,它可以尽可能的让你做想做的事,譬如沈豫北,目前为止,阮明瑜对他的看法是复杂的,这个人似乎有着多面性,起初她无疑讨厌沈豫北这种男人,可是现在,某些地方的沈豫北又很吸引人。
    阮明瑜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沈豫北从外边进来,手里端了洗漱盆,脖子上还挂了条干毛巾,带了一身寒气。
    “好好的叹什么气。”
    阮明瑜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哼了哼,“沈总把我的财路断了,我能不叹气么。”
    沈豫北嗤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什么大笑话,把洗漱盆搁在盆架上,边用干毛巾擦头边往阮明瑜床边走,“半天挣两千,就叫财路?你可真有出息。”
    阮明瑜抬抬眼皮子,“对,跟沈总分分钟上万是不能比。”
    “是不能比。”沈豫北呵了一声,全然接受,不过他又道,“所以说我投资,让你单开门诊,如果你有能力,那挣的比现在多,如果你没能力...”
    “没能力怎样。”
    沈豫北摊摊手,“没能力那就当好沈太太,挣的更多。”
    真臭屁。阮明瑜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你关灯。”
    宿舍的电灯开关在进门口,沈豫北关了灯,不大的宿舍里瞬间黑了下来,乡下不比城市,夜里就算关了灯,外面也能有光照进来。眼下真是乌漆墨黑一片。沈豫北又摸到了阮明瑜床上。
    阮明瑜还没睡安稳,“你怎么又上来了啊,床太小,上你自己床上去。”
    沈豫北把她往里面推了推,“就是这么对你投资人说话的?”
    “我还没答应。”阮明瑜闷闷道了一句。
    沈豫北心里骂了一句‘矫情的女人’,可嘴上还是道,“还没答应就是有可能答应,这事不急,你自己好好想想。”
    ......
    第二天,院长带着福利院的孩子们送他们。迟嘉言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梁源,“等我请你去当大厨!”
    梁源重重点头,“等我成年了,就去找你!”
    回程的路上,迟嘉言怕再晕车,把手递给阮明瑜,央求她再给扎两针。
    五点的飞机,他们三点赶到机场。登机前,阮明瑜去了趟卫生间,她包里的手机适时响起,沈豫北拿出来看了下,来电显示是赵磊。
    沈豫北没接。
    过了会儿,赵磊又来了条的信息,内容是,“明瑜,能不能帮我跟沈家人传个话,我姑父姑妈决定撤诉,只要他们给三十万。”
    沈豫北哼笑了一声,飞速的给他回了个信息,“我和我老公在外地,你们商量好,等我回去,可别再变卦。”
    阮明瑜上卫生间回来了。
    沈豫北把手机递给她,“要登机了,帮你关机。”
    阮明瑜哦了一声,没多想。
    ......
    夜里十点多,他们风尘仆仆赶到家,钟婶知道他们回来,还给他们做了顿宵夜,桌子上摆了五盘饺子,每盘里面装着不同馅。
    沈豫北喊钟叔一块。
    他们在楼下吃,钟婶上楼去放洗澡水,整理他们带回来的行李箱里换下的脏衣服。
    阮明瑜在机场还买了些当地特产,正好拿给钟婶一份。
    还有给婆婆陈淑云的,娘家的,杨冬玲和赵磊的,阮明瑜都挨个分了开。
    吃完宵夜歇息了片刻,阮明瑜去衣帽间找干净衣服,等沈豫北出来她就能进去冲个澡,她刚把衣服放在洗漱间外边的储物柜上,就听见里面哐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声响不是一般的大。
    阮明瑜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拍门,但里面没人应她。
    开了下锁把,没拧开。阮明瑜没耽搁,赶紧下楼喊钟叔和钟婶。
    等钟叔赶上来开门时,沈豫北已经摔在了地砖上,身体扭曲成一团,仰头间,脖子青筋毕现,喉中发出分辨不清的声音。
    因为在洗漱时发病,此时沈豫北身无一物。置物柜上的睡袍半挂在柜上,显然沈豫北意识到自己发病前,是竭力想要穿上衣服维护最后一点尊严。
    饶是见过沈豫北发病的样子,阮明瑜还是被惊到了,但比起惊吓,她第一反应还是赶紧配合钟叔把人抬到床上。
    钟婶把睡袍裹在沈豫北身上,哆嗦道,“我这就打电话给冯医生。”
    沈豫北仍旧在蜷缩、反张,额头上一片水光,汗珠沿着额角飞快滚落,哪怕他失去意识,口中不能言说,但在旁人看来,此时他必定是痛苦异常。
    阮明瑜蓦地想起了她在哪本古籍上看过止抽搐的方法,迅速下了床,从包里取出针灸针。
    钟叔似乎明白了阮明瑜要做什么,先拦住了她,“太太,还是等冯医生吧。”
    阮明瑜眸光坚定,安抚他,“钟叔,你相信我,不会有事。”
    钟叔犹豫之间,阮明瑜推开了钟叔挡她的手,只在沈豫北头顶和脸上取了几个穴位,迅速斜刺浅刺,并且让钟叔两手按住沈豫北双手,防止他碰到针灸针。
    大约两三分钟之后,沈豫北的抽搐渐渐停止了下来,钟叔大喜,“之前阿北每次发作,至少有十五分钟,这次这么快就停止了!”
    阮明瑜笑了下,把先刺的针灸针取下来,让钟叔把沈豫北的身体放平,脱了睡袍,在百会、人中、中脘、内关、太冲等穴位上或浅刺或深刺。
    冯医生很快赶了过来,却见到阮明瑜正弯腰给沈豫北在行针,不觉好奇,走近了,看阮明瑜操作。
    “以前就听说过针灸可以治癫痫,说实话,我始终是不大相信的。”
    阮明瑜听出了冯医生话里的意思,她来这里之后,才知道这里的医生还有中医和西医之分,也或多或少听过西医质疑中医的言论。
    虽然冯医生并无恶意,但阮明瑜还是要为自己的职业说句话,“冯医生,您可以不相信,但不代表不存在。”
    ☆、第24章 号二更
    半个小时之后,沈豫北醒了,此时他平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四周很安静,屋顶的水晶灯已经被关掉,只余昏黄的壁灯,沈豫北从床上坐起,出了会神。
    门吱呀一声响动,阮明瑜裹着睡袍进来了,头发还是半干状态,她刚才在洗漱间洗了个澡。
    “你醒了?”阮明瑜走向床边,抬手摸了摸他额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沈豫北抓住她手腕,他抓的紧,阮明瑜有些疼,试着挣了一下,没挣开。
    “松开,好睡觉了。”阮明瑜说了一声。
    沈豫北看她的脸色实在不大好,阮明瑜能理解,任谁最丢人的一面被别人看到都不会舒坦到哪儿,何况还是沈豫北这样倨傲的男人。
    阮明瑜叹了口气,挨着床沿坐了下来,她的手腕还被抓着,“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有这个病...你别捏我,我疼...我这么说,只是想告诉你,就算我知道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说出去。而且我们白天夜里住在一起,除非我是瞎子,不然你觉得自己瞒我多久?”
    沈豫北盯了她半响,似在分辨她话里的真伪,好半响方才低头轻笑了一声,“看我这样,你心里很得意吧。”
    听他这么说,阮明瑜心里莫名生出了一股火气,用力挣脱下,挣开了自己的手,绕过床尾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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