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年这回气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瞪着她半天愣是没说出来,秋原心中冷哼了一声,多大点孩子还想和她斗嘴皮子,她懒得看他,问道“我弟弟哪里去了?”
青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手中的药碗啪的一声放在桌上,药水溅出半碗,秋原没由来的一哆嗦,见他快步的离开了这屋子,突然间懊悔得想要捶胸顿足:好歹她前世也是个堂堂正正刚刚毕业园林设计的大学生,如何被一个尚处于中二时期况且还是个遥远的年代的孩子给震慑住了?
颜面扫地也不足以形容她心中越滚越大的羞愧的雪球,她悲愤的坐在木桌上,立马就感觉到屋子里唯一的老桌子年岁已经久远,她要继续这么下去,兴许这东西就真的能去当柴火了。
她挪回了床上,傍晚的时候木门照例是嘎吱一声,然而这声总算是温和了许多,不同那青年推门的一般,霸道又利落,约摸手臂一般长的木门里跨出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娃子进来。
他小心翼翼的护住手中的药碗,灰灰绿绿的脸上表情认真而严肃,眉头微微皱着,头上两个总角乱糟糟的,又毛又绒,他走到了床边,秋原原本伸手去想要抚摸一下他的头这个动作被她深深的压在心底,男孩子糯糯的嗓音道“阿姐,我给你端药来了。”
不过才一天没见,秋原不知道怎么的心底的情绪就像酒料发酵一样,她接过药碗喝了下去,好挡住自己的异样,等一碗苦哈哈的药水进了肚子,她平静下来,问道“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男娃子道“阿姐,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昨天没来。秋收了地里忙,我去地里了,姐夫脚力快,就让他回家取水的时候顺便照顾你了,我还叫姐夫随时摸摸你的额头,免得你再发烫。”又问道:“阿姐,你好些了么?”
秋原将他拉到床边,说道:“明天下床没问题了。”她本来还想问白日里给自己送药的冷面青年是谁,被他这么一问,倒是给忘了。
反应过来,道“什么姐夫?”
小孩子听完她的话,又圆又黑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惊喜随即变得暗淡,他嘟囔着嘴,担忧的伸手摸了摸秋原的额头,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并没有回答她,秋原被他一番动作搞得有些懵,疑惑道“你干什么?”
男娃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刘大夫说了,要是你的额头比我的烫,就麻烦了,可是你已经不烫了,姐姐,你还是想不起来么?”
“咳咳……”秋原有些尴尬,她总不能对他直接说我不是你姐姐,虽然这是个事实,但是如
今她顶着这个躯壳,倘若她将这个事实说出来,这个小孩这回定然要去找那个什么刘大夫了。
她只好胡扯道“阿姐不是给你说了么,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
男娃子眼巴巴的望着她,仿佛在恳求道:你在努力想一想罢!
秋原一把将男娃子拉上床来,不过她还没有好全,力气不大,这个动作有些吃力,男娃娃顺势坐在床边上,她看着他一张花花绿绿的小脸,道“想不起来就算了,你告诉我也一样,反正你还是我弟弟,你姐姐我还活着,这就是最重要了。”
七八岁的孩子哪里这么多心思,听完她这一番言论,觉得也是这个道理,记不得的事情他替她记得,只要人在就好了,不要像母亲和父亲那样将他孤零零的留在世上,他想得单纯,并不知道秋原这几句话的真心,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照料这个小孩子,没有父母的滋味她尝过,实在算不上好味道。
男娃子被她哄着爬上了床,两人窝在被子里,秋原接着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姐夫。”
男娃娃顿了一顿:“阿姐,姐夫就是阿姐的丈夫,阿姐连这个也不晓得么?”
“……”就是太晓得了才问清楚,秋原泪目,急切的等着他的下一句
“白天给你送药的那个人就是姐夫啊。”
秋原觉得头晕目眩……
她颤抖着说道“我能休了他么?”
男娃子紧张的捂住她的嘴,大大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责备之意“阿姐不要胡说,大人们只说休妻,哪有休夫,你要是在这么胡闹,姐夫一定会更加生气了……”
秋原看着他训起人来小大人的模样,心中的苦楚无处发,绝望得捶胸顿足,咬着被子一脸哀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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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初来乍到系列一
秋原心中颇为绝望,但还是支起一只耳朵将男娃子叙述的一番逻辑不甚明确的话捋清楚了。
原来秋原这个躯壳同她同名同姓,男娃子是她亲弟弟,叫做秋成,两人从小就跟寡妇娘亲住在一起,不过那个娘亲体弱多病,日子过得困苦潦倒,后来村里头稍稍富庶一些的苏家,生了大儿子,也就是苏俨,这个苏俨从小体弱多病,整日病歪歪的,农家人迷信,就听了算命先生的话,给他找个女娃娃冲喜,村子里头的未婚姑娘都给算了一通,数秋原的命数最为合适,据那瞎眼的神棍说,秋原是个皇后的命,娶了她自然就是皇帝的命了,皇帝是千秋万载万万岁的命数,阎王再怎么迫切的收苏俨的命,他也不敢收皇帝的命啊。
于是这桩亲事是就定了下来,秋原大了苏俨一岁半,成了正经八百的童养媳,成亲一年,秋原那多病的娘亲一命呜呼,香消玉殒,苏家便将她弟弟秋成接了回来。
亲是成了,但是苏俨的病却不见痊愈,转辗一年,苏俨病得跟一个竹竿似得,后来村里由来了个江湖郎中,开了几幅方子,倒是将他病情控制住了,但是要是痊愈,须得带在身边治个七八年,那郎中是个脚底板不生根的,四海为家,正好差个徒弟,见苏俨聪慧,便向苏父苏母讨了,苏父苏母没有办法,只得任他将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