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杜若道,“你走得太快了,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离得近,她的声音一下灌入耳朵,他侧一侧头,谁料她的头发又垂下来,随风贴在他脸颊上,带着小姑娘特有的香气,并不浓烈,但味道悠长。
那一刻他觉得她好像又长大了一些,也许背着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两人这样贴着,热气在身体里流窜,他好像出汗了。
可不这样走,她的性子不知得寻到何时。
他犹豫间,杜若突然叫起来:“旗杆,我看到旗杆了!”
贺玄放下她,也往前看去,谁料只是片刻功夫,那旗杆竟然自行变换了方向,杜若惊讶万分:“它自己会动,难怪一直找不到。”
贺玄没有再说话,他静立在那里,只见旗杆已然变得八个方向,那是阵中有阵,他得预测到旗杆下一刻会出现在哪里。
杜若见他那么专注,不敢打搅。
也不知过得多久,他突然挥出手中的长剑,杜若看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可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幽灵般的旗杆又出现了,迎面撞在长剑上,被斩成了两截。
眼前风景陡然变化,杜若发现他们已经出了竹林,玉竹与鹤兰就站在不远处。
“破阵了!”杜若一声欢呼,“玄哥哥你真厉害,我还以为我们要一直被困在里面了,不过国师早晚会发觉,会来搭救我们的罢?”
贺玄心想这阵法本就是宁封布下的,他们才离开就触发,或者并不是杜若的原因,难道是他故意的?
他眼眸眯了眯,与杜若道:“你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
杜凌这时才找来。
看见哥哥,杜若很是愧疚说道:“让你找那么久,是我不对,我下回再不会这样了。”
“你知道就好!”杜凌一弹她脑门当做惩罚,“走吧,还来得及看蘸祭呢。”
杜若极为惊讶,她记得他们在林中走了很久很久,她以为至少过去了半个时辰呢!可蘸祭竟然还没有结束,她看向贺玄,想问他是不是因为阵法的原因。
贺玄知晓她的意思,略一点头。
看来在阵法里,时间是过得很慢的,真有意思,杜若笑一笑,拉住杜凌的衣袖问:“哥哥,那大姐,四妹还在不在看蘸祭了?”
“大妹定然不在了,她见你总不来,去茅厕找你呢。”杜凌道,“你到底去做什么了?该不会去找国师了吧?”
杜若怕贺玄知道梦的事情,轻声道:“回去再说。”
看她神神秘秘的,杜凌没有再问。
三人往蘸场而去。
兄妹两个走在前面,贺玄在后面,一直都没有声音,杜若以为他悄悄走了,回头一看,却见他还在,瞧见她,眸光仍是浅浅的,闪着诱人的光泽。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那一年他去襄阳,临走时没有来与她告别,她后来才知道他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她隔三差五的就问父亲,玄哥哥怎么还不回来,他何时回来。
其实她真的依恋过他,把他当大哥哥一样,可他从没有把谁当成真正亲密的人,有时候像是近了,到最后总是远的。
就像今日他背过她,那也算不得什么,再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仍是陌生的。
杜若又转过头。
蘸场中,果见道士还在,倒是杜蓉不见了,杜绣挑眉道:“你与大姐也是心有灵犀呢,你在她不在,她在你不在,我都不知你们怎么回事。”
“不过是在外面逛了逛,能有什么?八仙观里面你没看过罢,风景不错。”杜若道,“有一片好大的竹林呢。”
杜绣笑一笑:“还是蘸祭好看些。”
说话间,杜蓉回来了,看到杜若就是一通训:“害得我一阵好找,下回你再这样诳我,我非得打你不可!”
“好姐姐,我下回再不敢了。”杜若道,“等回去,我请你吃蒸糕。”
“蒸糕就想打发我?”
“还有芸豆卷,行吗?我们索性就去荷香楼吃饭罢!”杜若在阵法里走得那么久,还真有些饿,说到吃的,兴致盎然。
众人一致同意。
看完蘸祭,他们便朝观外走去,谁知迎面遇到赵豫,杜若想避避不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见礼。
“我原是来交代礼部的事情,不料那么巧,你们也在。”赵豫目光落在杜若身上。
小姑娘垂着头,羞答答的样子,可他知道她是不想看见他,明明刚才在路上眉开眼笑,灿若桃花,这下突然就蔫了,赵豫可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无则,云志,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我们去看戏,庆春楼正当要演《女驸马》,我在前排占了位置。”他故意与杜若说话,“若若,你一向喜欢看戏的,定是很欢喜罢?”
叫她小名儿,杜若浑身难受,可偏偏赵豫是大皇子,又与以前不懂事的她极是亲密,在旁人看来,许是正常的很。她闷声道:“多谢大殿下的好意,但是我们才看完蘸祭,很是劳累。”
那是拒绝的意思,杜凌有些吃惊,暗道妹妹怎么还在执着那些梦?他皱眉道:“若若,看戏又不花力气的。”
杜若道:“可是我的腿就是酸了。”
她在生气中,声音听起来不太欢喜,可这嗔中又带着甜,倒有几分的撩人,赵豫笑一笑:“腿酸了可以坐马车,在楼里也是坐着的,不过你要实在累,便下回再看罢。”
竟是好耐心的很是温和,反显得她没有礼貌。
杜绣嘻嘻一笑:“三姐姐哪里是累,分明是馋极了,不如我们还是先去荷香楼吃饭,吃完饭了再去看戏!”
杜若这一刻真想揍她。
可杜绣的话一点儿没错,他们之前是说好要去吃饭的,可她实在不想跟赵豫先吃饭,再去看戏啊!
“还是看戏好了。”她有气无力,“我也不太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