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确实是样样都好的,二夫人很满意这门亲事,萧若虽是庶出,但萧若姨娘死的早,自小便是在她身边养大的,跟萧兰比自然是不如,但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这个祝公子她见过,长得也不错,她也找人查过,说他读书是极好的,中进士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祝公子的祖父曾与内阁张阁老是知交好友,只等着祝公子中了进士,再加上张阁老的提携,将来前途必定是好的!
其实她也有私心,如今萧桂将她压的抬不起头,要是萧若的夫婿将来出息了,也能帮衬着她和兰姐儿。
她是极希望能得到萧老夫人的同意的,但也知道萧老夫人最恨有事欺瞒她,想了想,又道:“不过因为祝夫人常年病着,银子花出去不少,祝家现在银钱上可能紧张些……”
萧老夫人沉吟片刻,道:“若只是银钱上困难些,倒也没什么,只要小公子出息,将来自有若姐儿的好日子过……你同老二商量过了?”
二夫人低下头,“我想着先与娘说了,若娘觉得好再……”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老二夫妻俩不和睦,只是这毕竟是儿女的婚姻大事,便道:“等晚饭之后我与他说,问问他的意见,若姐儿毕竟是他的闺女,他怎么着也要帮着上上心。”
二夫人点头应下了。
……
萧若站在窗前一直盯着窗外看,含霜拨了拨碳道:“姑娘,也不知道老夫人她们要说什么,这般神神秘秘的。”
“这有何难猜的?”萧若笑了下,不让她跟五妹听,自然是说亲事,五妹还小,而她马上就要及笄了。之前长姐写信回来,她就听过些话音儿,好像是四喜巷子的祝家。
祝家人口简单,适龄的公子只有一位,也是颇为长进的……
萧若低下头,嫡母待她确实不错,这是一桩很好的亲事,是她一直所期盼的,然而她却不得不想法子毁了它。
祝公子要想在官场上有一定的份量,至少还得十年,可她是等不了十年了。
第11章 妙婵
到了午后,下雪的迹象愈发明显,天地昏黄,万物朦胧。
萧老夫人用了素斋之后要歇一会儿午晌,萧宁是个坐不住的,央着萧老夫人要跟萧央和萧若去外面走走。
她们身后跟着一大群丫头婆子和护院,倒也不怕有危险,萧老夫人便摆摆手让她们去了。
萧央有些泛困,挨着白氏说不想去,萧宁哪里肯,“你要是再睡,你的傻病可好不全了!刚吃过午饭,不出去走一走,回头看你闹不闹肚子疼!”
硬将她拖走了。
萧宁要去看观音殿后面的画廊,姐妹三人都裹得十分严实的从禅房出来。
从禅房到观音殿要经过一条山径,山径两旁种了许多樟子松,苍翠穹劲。走到一半时,山径戛然而止,前面竟是一段断崖,断崖上架着一条长长的铁索桥,上面横铺两重木板,桥两侧有链条护栏。
走上去有些微晃动,却并不吓人,遥遥望向对面,古木森然,碑石兀立,此时天气阴沉,竟似有缥缈雾气索绕。
脚下便是断崖千尺。
萧央突然怔忪了一会儿,额头隐隐有丝丝痛意,她抬起手轻轻按了按,便听萧宁在前面道:“六妹,你还不快走!一会儿若是下了雪,可就不好走了!万一从这桥上滑了下去,任谁也救不上来!”
虽想走快些,但萧央头痛却在加重,她正要唤抱石,才想起出来之前,她让抱石去整理她的东西了,她跟纪柔住在同一间禅房里,纪柔住东次间,她在西次间,她贴身的衣物不愿意由她人经手,便让抱石去整理了。
她又不愿让白氏跟着,白氏时时都想抱着她。而淡秋因为突然得了伤寒,怕将病气过给她,便没在她身边伺候,此番跟着她的是她院子里的一个二等丫头。她想了一下,才记起这个丫头名叫夷则,她当时还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奇怪。夷则长得很高,却十分瘦削,平时话不多,也不爱往她身旁凑。
她按着额头,正要叫夷则将随身带着的丸药递给她,夷则已经递了上来,她接过含在口中。
开始有一丝清凉的甜意,化开之后就是极苦了,苦的发涩。她皱了皱眉头,跟夷则要了块果脯缓解苦味。
这丸药是早年从太医院致仕的游太医所开,游太医如今隐居山林,号思行山人,很少跟世家贵胄接触,萧玠能将他请来给她瞧病,也是难得的很了。
待那苦味散去,头痛便也缓解了许多。
萧若见萧央走的慢,便放缓了步子等她,萧宁催了她们两个好几遍,下了铁索桥,再向东行,便到了观音殿,萧宁直接就奔画廊去了。观音殿两侧是祖师殿和伽蓝殿,殿后有画廊一百一十八间,廊上壁画彩绘辉煌。萧宁每年来大恩寺都会过来看,但是不管看了几遍,她仍然能像是头一次看一般,兴奋的说个不住。
萧央看了一眼窗扇外,下雪之前的天地间有一种别样的宁谧。
萧宁拉着她,跟她说去年来时的趣事,她便露出浅浅的笑。
她有柔柔细细的肌肤,两侧小小的耳垂上各坠了一颗明珠,晕出淡淡的光芒,清澈的眼睛灵动带笑。
祖师殿内室的槅扇旁,肖宴见摄政王迟迟没有回应,神色探究的问:“王爷瞧什么呢?”
重渊淡淡将目光挪开,摩挲着手上的一串奇楠沉香木佛珠,道:“试探一下顾其章是不是南越王的人,如果是,兵部尚书就需要换人来做了。”
肖宴应了诺,顿了顿道:“王爷不是不信佛么?”他是指那串佛珠。
静默片刻,重渊才微有倦意的道:“是一位故人所赠。”他自嘲的笑了笑,“她说我罪孽深重,让我念佛悔过。”
……
连瞧了二十几间画廊,萧宁终于是累了,便请知客师父寻了间雅致的厢房歇息,知客师父又给她们端了热腾腾的茗茶上来,外头天将欲雪,茗茶灌入腹中,暖暖的,倒也惬意。才喝了两口,就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由一众丫头婆子簇拥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穿着荼白织金妆花缎袄,黛色月华裙,披着大红羽纱斗篷,衬得小脸如皓月皎洁,眉目间带着几分娇艳。
她在临窗的一张方桌旁坐下,身边的丫鬟婆子捧出随身带的蜜饯点心,又让知客师父端了香茗来。她容色骄矜,淡淡的瞟了萧央三人一眼,然后慢慢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
神色间带着高高在上之感。
萧宁顿时就不舒服了,连招呼也不想打。萧若是她们里头年纪最长的,不想失了礼数,这间厢房本就不大,围了这么多丫鬟婆子,总不能当作没瞧见吧。只好让身边的一个小丫头端了一碟她们自己随身带的点心过去,和缓的道:“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既然在佛殿中遇见,便是有缘,姑娘若不嫌弃,便尝一尝我们带的点心吧。”
那个姑娘却只是颌首一笑,然后慢条斯理的命她身边的一个丫鬟摘了手腕子上带的两只赤金镯子,给她们送了过来。那个丫鬟脸儿略尖,笑容却是和煦,对萧若她们三个笑道:“我们姑娘说谢谢姑娘们赠食,这两个镯子便给你们带着玩儿吧。”
小姑娘之间互赠吃食,是很寻常的一件事,若她也想表达善意的话,只需命人回赠一碟点心就是了,谁知她竟像打发下人一般“赏”了一对镯子。
萧宁哪里见过这样的,简直都气愣住了,这镯子还是从她丫鬟手上摘下来的!萧宁回过神来就要将那对镯子扔回去,萧若忙按住了她,低声道:“你要是在这里闹大了,只怕以后祖母都不会再让你出来了。”
萧宁忍了忍,却压不下这口气,也不想在这厢房待了,起身就走,经过那位姑娘身边时,故意重重的“哼!”了一声,萧若怕她闯祸,忙拉着萧央跟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