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出门拿着三五块钱就不少,买肉买什么的都有富裕呢,没想到常三春随手就是五十块。
常三春看他那贪婪的样子,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大伯,事成了,我再给你两百,这些是额外的,给安安家的彩礼另外算。”
祝大伯把那张士农工三人头的五十元攒在手里,脸都激动得红了,“哎哎哎,中,中!包在大伯身上。三春子啊,安妮子嫁给你,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啊,虽然是换亲,她可是正儿八经地嫁个好男人呢。”
哈哈,真是老天爷让发财,他昨天才做了这样的决定,跟二弟夫妻俩说好了,今日他要去找常家合庚帖的,没想到常三春主动来了,还给他五十块钱!
哈哈,真是老天爷有眼,给儿子娶着媳妇还赚着钱。
常三春跟他说清楚了,两人一起去张村长家让人帮忙合庚帖。
出了门,那黑狗刚要汪汪叫,结果看到常三春,“嗷呜”一声躲去了草垛后面。
常三春道:“大伯,这狗拴在路上,别吓着安安,她怕狗。”
祝大伯笑道:“不害事,不害事,狗不咬自家人,前两天也不知道哪个混蛋把草垛给烧了,我把狗栓这里,看谁还敢来。”
常三春淡淡道:“大伯放心,以后没人敢烧你的。”
祝大伯就乐滋滋地跟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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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祝小安等常三春走远了,她才上来。
她绝不会在村里跟常三春一起走的,这样就算他散布谣言说两人好也没有根据。
她回家拿了镰刀筐子去大窑去看看,她要打探一下那个窑井。
这几天大窑里没有开工,只有来拉砖瓦的拖拉机和骡马牛车,人也不是很多,并不忙。
她就去找看门的老大爷聊聊天打探消息。
看门老大爷姓解,是南边前屯的,左手残废不能干重活,走了后门来这里给看大门。他没说自己一个月有多少钱,祝小安通过和他聊天的信息推算,一天怎么也有两毛多,他对自己很满意,说在家里干不动活儿,来这里一天也有一斤多白面好买。这时候乡下很少花钱买东西,尤其是面粉,都是自家的,邻居家借面粉也还面粉,很少给钱的。集上一个馒头也才两三分钱,他一天能赚两毛自然也不错的,毕竟能见着钱呢。
通过聊天,祝小安套了很多消息,其中就有那么个废弃的窑井,据说还是大炼钢铁时候的,其他的都填上了就留下那么一个,早就没用了。
她借口出去方便,在大窑里溜达看看。
空地上码放着一排排库存的砖瓦,上面盖着毡子,存货多了,厂里就会暂时停工,先处理库存。
她顺着一排砖瓦往大窑的深处去,这里到处都是红泥土,走几步就沾她一鞋。
绕过一座红土山,她看到一个废弃的小屋子,屋子周围堆着高高的煤堆还有一些废砖瓦,那窑井就在小破屋子里。她走过去,发现小屋子很破,屋顶塌了一半用一些树枝子盖着,一扇木棍绑成的破木门,直接靠在上面,一拉就开了。
她往里看了看,虽然没有窗户,里面并不黑,堆放着好些破烂杂物。见没有危险,她就溜进去,很快就在中央发现了那窑井,上面盖着一块破木板。她把木板拿开,露出窑井洞口,里面黑洞洞的。
她略等了等,再往窑井里看,只能看到洞口一点,深处依然黑漆漆的。
她掏出自己从奶奶家匀出来的火柴,擦燃一根,将一块待树叶的枝子点着,探进窑井里看了看。
里面只有些煤渣子、红土什么的,并没有其他东西,更没有人。
她松了口气,看来林雪昀家人得到消息有防备,常三春和张德不会得逞的。
随即隐隐有点失落,林雪昀没被抓来,那她岂不是没法利用他了?这样想着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她居然盼着林雪昀被抓?
她告诉自己林雪昀平安是最好的,不要想那些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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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窑回来,她就走村东边的大街,然后从东边胡同回家,路上要经过祝大伯家。
她刚走到大伯家墙外的时候,“吼——”一声狗叫,吓得她浑身的血液唰地就沉到脚底板的感觉,浑身冰凉。
“吼吼……”那狗也不汪汪叫,而是匍匐着身子,低着头弓着背,龇牙咧嘴,犬齿森森,两只眼睛闪着寒光,绿幽幽的。
恰好对面也过来几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被那狗龇牙咧嘴地吓得哇哇哭起来。
虚掩的门缝里,一双眼睛盯着祝小安看,眼神猥琐,口水直流,嗬嗬地笑着,“媳妇儿,媳妇儿……”
祝小安怕狗。
这还是拜常三春那个人渣所赐,刚被他带出去创业那段时间,家里就他俩人。他不在家就怀疑别的男人会勾搭她,花高价买了一只纯种黑背,那原本正直忠诚的狗被他养得猥琐又吓人,只要他不在家它就盯犯人一样盯着她!
她克制着根植于内心的恐惧,握紧了镰刀,她怕的东西太多,可她不能怕!
常三春这样,狗也一样!
她抽出镰刀来就朝着那狗挥去。
“汪汪!”那恶狗敏捷地一跃而起,比她挥出去的镰刀还高,凶狠地朝她扑上来。
“啊——”几个小孩子们吓坏了,顿时呆若木鸡。
祝小安一下子跌倒在地,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镰刀也摔在一边。
她浑身冷汗如浆!
恶狗拼命地往前挣,把狗链子挣得绷直,似乎要断掉一样,够不到她让它发狂,对着她呲牙咧嘴,露着森森白牙和红色的牙肉。
这让她想起了常三春,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爬起来把筐子朝着恶狗一砸,趁着它躲开的时候就冲过去往家跑。
大伯家门虚掩着,明明有人,狗狂叫却不出来看,分明就是故意的。
好,你等着!
第25章 下毒
祝大伯家这条恶犬一直是他们家的守门神,养了有四五年,凶悍得很,祝小安尽可能不去大伯家一是害怕傻子,二是害怕这狗。
今年过年的时候,她奉命去叫大伯来喝酒,祝高升牵着它把她堵在墙角看她吓傻的样子嘎嘎直乐,祝大娘见了不但不管,还哈哈笑着说“看我们儿子真厉害,这样厉害媳妇儿才喜欢你呢。”
她一股怒火填膺冲回家,去西屋翻腾了一顿,那里有半瓶的敌敌畏、久效磷农药,但是那刺鼻的味道谁老远都能闻到,除非寻死的硬着头皮喝没人会感兴趣的,狗也不会。
她想着去年家里买过老鼠药的,好像剩下一点,时间久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用。最后终于翻出来,又找了个破茶缸子,把细面馒头捏成块拌上腊月的猪油、酱油。
毒死人不行,毒死一条狗她还是敢的!
拌好以后她又从大门口拿了一根手臂粗的棍子,这是晚上用来顶大门的。
镰刀太短,大棍子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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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听了祝萍萍的话,知道祝大伯背着她和爸爸要把亲事定下来,她就一直想要怎么办。
点火是不行了,他们防备得很严,第二次再用会露马脚。
她还去大窑看过……
她听解大爷说了一个惨案,他们村前几天有个媳妇不堪忍受男人和婆婆的暴力虐/待,一锅老鼠饭毒死了全家,跑了两天被抓回来,那些人渣连报警都不报,直接把她活活打死了事。
她的心情就非常沉重。
逃走什么的也不要说了,常三春耳目众多,她一个小姑娘离家出走,没地方可躲,不出几天就被抓回来。最可怕的是更可能别的男人糟蹋或者杀害,毕竟外面就算有好心人给她饭吃,却也会有那些色狼等着祸害落单的女孩子,尤其那些老光棍。
村里人说八卦就经常讲xx老流氓又捡了个走失的傻闺女回家,哪哪村的老光棍又拦路祸害了几个大闺女……听得人毛骨悚然。
她也想过求助,可哪怕派出所都以遣送回家为第一选择,家庭矛盾也以和解教育为主,更何况她只是被逼着换亲没有被毒打家暴,除了她自己知道的常三春恶行,别人还以为嫁给常三春是天大的好事儿呢。赵学军的第一个老婆被打死,除了娘家闹一下要了三百块钱,其他什么水花也没有,这祸害不是继续出来娶媳妇了!
更何况前世她被常三春在路上糟蹋,寻死不成后来出院她就去报警,常三春知道她的心思二话不说亲自把她送到派出所去。
结果呢那些人只以为是夫妻俩闹脾气打架,哪怕他真的强迫了他也是婚内性/暴力,以教育为主,就算她撕心裂肺地闹都没人相信。那张名为《绝望》的照片,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作者无意中拍下来的。
现在她更不会真的跳河上吊吓唬人,自己一虚弱,常三春正好趁虚而入,得不偿失。
要害傻子堂兄也没多少机会,祝大娘把他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她不下地干活,就在家里看儿子,只要出门两人就形影不离,绝对不会让他独自去水边、公路,根本不给人机会。
她甚至寻思大不了鱼死网破,装疯撒泼,拿镰刀去大伯家发疯,就怕谁也没砍死,反而先被常三春给拿下了。
她还想过要不随便找个别的男人睡了,常三春嫌她脏就不要她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那个混蛋才不会放过,他只会觉得被戴绿帽子,然后变本加厉祸害她!他认定的东西,就算还没到手,他已经想当然以为那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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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一个以退为进的办法,心平气和地提出来没用,必须闹得动静大一些才有胜算。
原本还寻思找什么借口呢,正好拿这条恶狗开刀!
她再一次来到墙外,她把那茶缸子放在地上,用棍子捅过去,“吃吧,吃吧,吃了别咬人啊。”
她右臂被狗爪子抓出来一条血痕,有血丝渗出,被汗水浸了非常疼。
那狗嗅了嗅就开始去贴茶缸子边上的猪油和酱油,香喷喷的 。
祝小安冷笑,别人家的狗拴着很凶,只吃主人给的东西,绝对不吃别人给的,大伯家的狗像主人,虽然凶,贪财贪吃,好占便宜。
很快那狗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茶缸子有点深,它需要把嘴巴都探进去才能吃。
就是现在!
祝小安论起手臂粗的槐木棍子,狠狠地朝着恶犬抡去!
去死,去死!
让你汪汪乱叫,让你不夹着尾巴好好当狗!
打死你这头就会乱咬人的恶狗!
“嗷嗷嗷……”那恶狗惨叫着,想跳起来咬人,结果被祝小安用尽全力一棍子就敲在地上,不等它跳起来,紧接着第二棍子裹挟着厉风扫过来……第三棍子……
不等她抡第四棍子,祝大娘嗷嗷叫着从院子里冲出来,“死丫头,你疯啦!”
她朝着祝小安就冲过来,祝小安打红了眼,毫不客气地朝着她砸过去。
这个大娘也不是好玩意儿,不赚便宜就是吃亏,跟祝大伯天生一对,祝大伯很多决定都是她的主意。
她之前还说出不如让小安给高升当媳妇,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话来!
祝大娘虽然平日里装柔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从来不下地干活,现在见棍子抡过来,她动作敏捷得跟抱窝鸡一样,一下子就蹦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