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与之最近常去华婷那儿接受治疗,听华婷说他很配合,配合的让人有点不敢相信,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从保守治疗开始,不接受催眠治疗。
我觉得这样也行,毕竟他不排斥治疗才是成功的第一步,再说了我也没什么受虐倾向,非要他要死要活的把我忘了然后再上演一场虐恋大戏,生活还是挺辛苦的,能不折腾,就别折腾了吧。
心理治疗这种东西比较奇怪,时间不固定,患者的状态比较好就会时间长一点,患者状态不好,心理医生就会主动加快进程,稳定他的情绪。
毕竟心理治疗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挖掘患者最不想提及的那部分,然后反复让他拿出来说,直到有一天患者对这个症结感到麻木,感到没有关系了,那差不多就算治愈了,当然了,这只是我这个外行的看法。
但不管怎么样,我想说的是,每次治疗,陆与之跟华婷单独相处的时间都挺长的。
陆与之不愿意让我在外面等他,他说是因为我不太有耐心,怕我等到脾气暴躁,但我不会相信他的鬼话,我觉得,他一定是偷偷在跟华婷打情骂俏,觉得我在外面很影响他。
陆与之无奈的敲我的头说:“张未乙,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我酸溜溜的冷哼一声:“哼,我有没有脑子你不知道,华婷有没有脑子你就知道了?”
陆与之终于脸色有所变化:“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每天尽情折腾我吧。”
我心里一暖,立马凑上去:“哪能啊,我哪里舍得折腾你啊,哎对了,我今天住你那儿吧,我出来急没带钥匙。”
陆与之若有所意的噙着笑看着我说:“张同学,这光天化日的主动投怀送抱,好像不太好吧。”
我也笑:“谁说不是呢,可是肥水总不能流外人田啊。”
说完我还特别色眯眯的摸了一把他的脸,陆与之也不躲开,眼角眉梢都是笑。
其实本来陆与之他家是密码指纹锁,他之前帮我录入指纹的时候,发现我啃指甲啃的已经没有指纹了,所以只好算了。
这段过程中,陆与之没少教育我关于个人习惯的问题,大概内容包括。
“你怎么这么大了还咬指甲?”
“以前不都是咬笔头的吗?怎么被我说过几次以后改了,改咬指甲了?”
“你知道指甲上有多少细菌吗?”
“算了,我也不想说了,你自己想想吧。”
“还有啊……”
我打断他:“哎哎哎……你不是说不想说了吗。”
陆与之气极,“砰”的一声进门然后甩上门,只留下我一个人留在门外吃了一鼻子灰。
不过我觉得以我一身睡衣,踢踏着拖鞋的这个形象,站在陆与之家门口,应该也挺影响他艺术家的形象的,所以他一定不会就这样放着我不管的。
想到这里,我觉得我还挺聪明的,从睡衣口袋里摸了二十块钱出来,转身下楼进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找了半天,找到一瓶可乐,付了钱然后就坐在便利店门口享受满天的星空,今天天气真好啊。
可乐是刚从冰柜里面拿出来的,经过外面的温度,冷气变成水珠挂在瓶子上,我握着它,整只手都是湿漉漉的,实在难受,我下意识就准备往身上蹭,哪知道下一秒就突然被握进另一只手里,我抬头,果然,是陆与之。
只见他蹲在我的面前,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细长的手指从里面扯出一张,然后开始慢慢地替我吸干净手上的水渍,他的模样很认真,认真的像在做研究,我突然想起,他每次画画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认真,虔诚。
陆与之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不对,应该这么说,陆与之是个特别不愿意承认错误的人,就拿这件事来说吧,明明就是他先把我关在门外,现在蹲在我面前,硬是一个字也不说,我怀疑我要是不及时把手抽出来,他能给我擦破几层皮,什么人啊他,吵不过我就想暴力对待我,也太小气了吧。
大概过了一颗星星从左边慢慢走到右边那么长的时间,我连眼睛都看酸了,陆与之才终于正眼看我开口说话:“哪有人像你有这么多坏习惯的,说你两句你就跑。”
陆与之如果生活在古代,一定是后宫娘娘里宫斗最高级别的,明明是他把门关上不让我进去,现在还责怪我坏习惯多,责怪就责怪吧,他还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好像我多欺负了他似的。
再说了,我哪有跑啊,我是真想喝汽水了,当然了,如果我身上钱够的话,我也挺想吃顿火锅的。
“我哪有跑啊,是你把我关在门外的。”我决定先发制人,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
陆与之看我一脸不高兴,声音越说越小,估计是心软了,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那你就不能敲敲门,认个错吗。”
我嗓门大起来:“为什么是我认错啊,我才不要。”说完还不忘灌了自己一口可乐瞪着他含糊不清的再说一遍:“不要!”
陆与之将我手里的可乐夺过去,然后拧紧瓶盖说:“怎么天天喝这种不健康的碳酸饮料?怪不得总是脑子不好。”
我怼他:“我脑子不好那是天生的,你可别误会了碳酸饮料行不行?”
陆与之拿我没有办法:“走吧,回家吧。”
“不把我关门外了?”我有意挑逗他。
陆与之抬手,我以为他要给我脑门来一下,之前被张女士训练多了,对这种打脑门的行为反应特别快,第一时间内就闭上了眼睛,然后就感觉到一只大手在我的头顶随意的揉了两下,我睁眼,看陆与之正在憋着笑。
这种挨打就立正的反应也太丢人了吧,我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立马耍无赖把手张开:“我不管,你背我回去。”
陆与之看了一下附近的人群,已经有三两目光看过来,他是个在外人面前特别容易害羞的人,只好红着脸哄我:“乖,回家再背。”
我抬起腿,然后动了两下穿着拖鞋露在外面的脚趾,耷拉着脑袋不看他,表达我无声的诉求。
最后当然是陆与之认命的背起我,任凭我一边灌着可乐,一边回家。
路灯把我两个的影子重叠在地上,一会儿长一会儿短,一会儿圆一会儿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