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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是这具身体,你看我的眼神真是太可怖了,”阿默斯擦拭着发丝,斜睨着骑士,半是埋怨半是威胁,“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再次侵占她的躯体。”
    “不,你不能。”
    “嗯?我怎么不知道?”
    “你向塞维尔提到了修补封印,可见他刚才所做的就是将封印住你的咒术解开了一部分,令你能够现形。”
    阿默斯低声笑,没否认,反而出言夸奖他:“从枫丹尼莉莉安那时开始,我就觉得你和你为敌会是个危险而有趣的挑战。”
    “埃莉诺受制于你,我眼下不会与你为敌。”
    “我收回刚才的话,不论什么状况下都维持冷静实在有损男人的魅力。”
    乔治没接茬。
    阿默斯似乎终于对这样的对话感到厌倦了,懒懒打了个哈欠:“这身体太沉了……那么我就走了。”
    几乎是下一刻,埃莉诺的身体便软软往地上瘫倒。
    乔治一把接住她,与她头碰头确认还有鼻息,才如释重负地抱紧。
    回避着巡逻的守卫,乔治回到客房。方才庭中如此大的动静竟然无人发觉,想来塞维尔的法阵隔绝了外界视听。
    将埃莉诺在床上安顿好,乔治不放心,去试她额头温度。床褥轻薄,他疑心她会冷,便脱衣在被中将她揽入怀里。
    远雷混混,窗外的雨再次大起来。
    乔治全无睡意,只静静凝视埃莉诺。时间随房中沙漏徐徐流逝,她原本苍白的脸颊渐渐恢复了血色,呼吸平缓。她如同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大约还做着梦,眉头微微蹙起来。乔治不觉抚平她眉心,又凑近吻了吻她的眼睛。
    “唔……”埃莉诺低吟一声,扶着半边额头缓缓睁开眼。她见到乔治,错愕地瞪大了眼:“乔治?我怎么……”
    她眼睫快速扇动,每一下都唤起了什么刻在身体中的回忆。两人靠得近,乔治立即察觉到她全身紧绷。
    “埃莉诺……”
    第65章 殊途同罪
    两人互相凝视着,良久无言。
    埃莉诺眨眨眼,伸手去碰乔治颈上的伤口,指尖半途停住,最后停在他肩头:“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之后不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她的指尖停在他胸口伤处。光精灵的治愈能力惊人,伤口竟然已经愈合结痂,根本不需要医官处理。
    乔治将她的脸抬起来,神情莫测:“我不会做出无法兑现的承诺。”
    埃莉诺瞳仁一缩。
    他在她唇上轻啄:“如果你有危险,我不可能顾惜自己。”他似乎笑了笑,但凑得太近反而看不见彼此的神情:“假如你怀着自毁的打算,我会全力阻止你……最坏的情况下,我会跟着你殉死。”
    埃莉诺全身颤抖起来:“不,我不许你这样。”
    乔治垂首埋在她颈窝,吐息灼热,激得她又一阵战栗:“爱似乎不足以让你珍惜自己,那么我只能用卑鄙的法子威胁你。”
    她呼吸急促:“你不能强求我做做不到的事。”
    “做不到?”他的口气古怪。
    埃莉诺也不由觉得可笑起来。他们都试图要求对方许下无法信守的诺言。她突兀地别开脸:“我不能告诉你。”
    “与契约内容有关?”乔治轻轻吐了口气,“小时候我听过许多故事,为了财富、美色又或至高的智慧,人与恶魔缔结契约,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他深深看进她的眼里:“你不能吐露契约的内情,但我想我明白了。”
    这个男人太敏锐了,要瞒住他太过困难。埃莉诺有那么一刹那甚至恼怒起来。怒火的芒刺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心口,疼得她呼吸都迟滞。但痛意也让她分外清醒。
    乔治却温存地抱紧她:“会有办法的。”
    哪怕只是暂时的,埃莉诺选择相信他。
    两人都疲倦到了极点,只相拥而眠。
    窗外的雨一直下,惨淡潮湿的早晨悄无声息地到来。
    使团原本定于今日返程,滂沱大雨不免令人担心能否顺利出航。午后天气骤然放晴,是个适合扬帆的好天气。埃莉诺送到港口,与使团众人道别。
    号角声中船队起锚,满帆远航。
    “回宅邸吧。”塞坎达斯带了不少护卫,待使团甫一启程便催着埃莉诺回去。
    昨晚的暴雨将首都洗刷一新,屋瓦在阳光下如玻璃般闪闪发光,再肮脏陈旧的街巷都焕发出崭新生机来。直通塞坎达斯宅邸的两条窄巷有积水未除,轿夫无法通过,只得从东城绕行。途经东城门时,埃莉诺忽然听到一阵喧哗。她从车帘缝中往外看,讶然发现城门口外聚集了乌压压一大片人群。穿红披风的首都护卫竭尽全力挡住人流,叫骂声不绝于耳。
    “塞坎达斯大人,这是?”
    策马而行的将军肃容答:“昨晚的暴雨冲塌了城外贫民居住的泥房,他们闹着要进城到圣殿接受接济。”
    失去安身之所的人有着相似的一张张脸:消瘦,肮脏,双眼却加倍明亮,像觅食的狼。
    塞坎达斯等一行人的车队在较为困苦的东城分外显眼。城门口的人群立即爆发出一阵骚动。有人带头向车队投掷杂物,无奈距离太远,这些石子、泥团和烂菜叶便纷纷落在了守卫队身后。
    “只会吸血的害虫!”
    “救济!救济!”
    “我们要见皇帝!”
    塞坎达斯急催轿夫加快步子,向街巷中穿行,避开城门。但仿佛被城门口的灾民感染,街道两旁的门户中也传来了相似的咒骂和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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