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着一头绿油油的颜色,额头上画着趴在树上的乌龟,牵着扎冲天炮的柚子姑娘,微笑着和小卖部的阿姨打招呼,和卖炸土豆的老奶奶打招呼,和烤红薯的大叔打招呼……
最重要的是,他出门前没照镜子。直到晚上开饭前被老妈提溜着到洗手间,楚冰河才看到镜中的自己……
#好想唱往事如烟#
作为一个懂人心的专家,楚冰河坏心眼地只说了:“你记得看住书房的笔,她爱画画。”
收到顾沉毫不犹豫的“好”,楚冰河放下手机,想象着对方那张清冷的脸上顶着一头乌龟一头绿,笑得不能自已……
纪苒柚抬头:“怎么这么癫狂?”
楚冰河清了清嗓子,指着翻腾的锅:“清汤的肥牛好了,你快吃吧,我看这汤汁翻滚得可爱,想到了碌碌凡尘中得一安宁时光的小欢喜。”
“啪嗒”,纪苒柚开了个拉罐塞他手里,嫌弃脸:“神经病。”
楚冰河:“……”
嘴炮归嘴炮,在那么大一家人中,兄妹俩算得上是最了解对方,处在同一个圈子里,共同话题也多。
两人从“余康渣贱男人”聊到楚冰河“热播自传上税上得体无完肤”,再到“小二姑娘准不准备卖《仕杀》”,隔壁座两个女孩也在讨论相同的话题……
“其实我总感觉二爷《仕杀》没绷住,或者说没了写《宦杀》时候那种纯权谋的机智烧脑状态。”一个声音娇气的姑娘说。
她的同伴声线略沉,年龄估计也要大一些:“你不得不承认一点,二爷也是人。”
“什么意思?”
“《仕杀》的感情戏比《宦杀》多太多,相对《宦杀》而言,也更好影视化,影视化的话,就冲二爷的名气,版权费能没有天价”
年龄略大的女生接着道:“不看俊男美女你侬我侬,看大老爷们舌战群儒打打杀杀?观众又不是有病。”
两人间默了几秒。
娇滴滴的女生反驳:“可是二爷把《宦杀》版权卖给覃赟了,没卖《仕杀》啊,二爷看上去也不缺钱的样子嘛!”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钱多,反正我追二爷几年,明显感觉得出来《仕杀二》的言□□彩,结局也拖泥带水缠缠绵绵的。”年龄大的女生想了想,“万一二爷是想坐地起价呢?反正那么多影视公司抢着要。”
“好像有道理哈,我只希望剧不毁文。”
“那不可能。”
“……”
把旁人的话悉数听进耳里,楚冰河用漏勺给她舀了一勺青菜:“我才一罐你都五罐了,慢点喝……”
纪苒柚“嗯”一声,又喝一口。
楚冰河在锅中逡巡,状似无意地提了今天的第一个敏感词汇:“所以,你现在对顾沉,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管你承不承认,他对你的影响都可以让你潜移默化改大纲,不由自主加感情戏了,他对你也是真的好,好的没话说……”
临近中午,火锅店的人越来越多。喧哗声此起彼伏,伴着红油汤沸腾声与送菜车轧在地板上的轱辘声,让人耳边听得嘈杂,心里,也好像跟着乱了起来。
望着落地窗外的一只麻雀变成两只重影,纪苒柚狠狠眨了眨眼睛。就在楚冰河以为她不会回答想换个话题的时候,却见她撑着下巴,醉态朦胧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和他较劲,还是在和自己较劲。”
纪苒柚弯了弯嘴角,细软着调子道:“这么些年了,说到底……说到底,我还是自卑的吧……如果他不是他,那么我可以理解为日久生情……可是他是他,那我就要想个理由……为什么他那么好,还会喜欢我这么个不好的姑娘……”
楚冰河出手去拖她的拉罐,可他一用力,纪苒柚跟着用力不让他拖走。你来我往好几次……
楚冰河作罢,肃了神色:“虽然我嫌弃你,但也不可否认一个事实,柚子你很好,真的很好,你身上有很多吸引人的特质。”
纪苒柚的目光放得有些飘:“你是说又懒又作又任性,成绩不好不爱和同学说话,总是嫌麻烦也不会社交吗?”
楚冰河想说什么,纪苒柚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开口,接着,反手又开了一个拉罐……
………
环城高速出了车祸堵得要命。
顾沉赶过来找到两人,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啤酒罐子堆了一地,两人间的锅汤还在冒泡,楚冰河单手撑住下巴,纪苒柚已经趴在了桌上。
顾沉走近,楚冰河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她喝了十个先晕了,后劲还没来,你赶紧,嗝,赶紧把她弄回去,小姑娘哭哭啼啼我看着烦……”
“嗯好,麻烦了。”他小心翼翼将小姑娘的手臂圈过自己肩膀,一边圈一边道,“我已经结了账,给你喊的代驾到外面了,我带她先回汀水江畔去。”
楚冰河挥挥手:“她是明早凌晨三点的机票,你记得送她去机场。”
“好。”
好像没找到倚靠不舒服,纪苒柚嘤咛一声,顾沉上一瞬还淡然的俊脸一下子绷紧。试探着勾了两下小姑娘纤细的腰肢,他轻缓得将她打横抱起,把自己脖子上的厚围巾覆到她身上,微微遮住脸……
像抱宠物一样抱出去。
视线注视尾随两人出店,走到一辆林肯旁,一个精英模样的男人拉开车门,顾沉抱着自己妹妹坐上去……
楚冰河半醉着,想,不知道小姑娘在和自己混沌个什么劲,如果顾沉这般抱着她倒退出玻璃帘,热空调和冷空气一瞬的碰撞都不愿让她惊,都不能叫爱情……
没有如果。
………
“老大你和女票闹矛盾了?”秘书没忍住问。
“没有,”顾沉摇头,把空调风向转了转,继而凝视怀里人的眼神温柔又纵容:“是我做错了事情,惹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