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喜来道:“什么?”
任少天道:“少爷是灵剑阁的少阁主。”
丁喜来哭了:“出生又不是我能选的,为什么要歧视我?”
任少天无奈,告诉少爷不是歧视,而是灵剑阁是江湖两大势力之一,非同小可,少爷是阁主独子,将来肯定要继承灵剑阁的。
丁喜来不理解:“所以呢?”
任少天问道:“若阁主突然找了一个老大,要做人家小弟,少爷怎么想?”
丁喜来想也不想道:“我会觉得老爹疯了。”
任少天笑道:“少爷也是一样的。”
“别开玩笑了,我和我爹能一样么?”丁喜来道,“我要是有我爹的本事,早就霸气了。”
任少天道:“少爷现在开始努力也不晚。”
“但你家少爷笨啊,”丁喜来特别沉痛,见他还要开口,拍拍肩,“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我代表着灵剑阁,不能轻易认别人当老大,那你说我怎么做?继续当个纨绔倒是行,可小钟不在,以后没人陪我玩啊。”
他想起小钟,又想到下一次见面可能会有的情况,叹了一口气,慢吞吞爬上床窝着。
任少天看着他的小后背,说道:“不然这事少爷问问阁主的意思,若阁主同意,晓公子想必不会再拒绝。”
丁喜来不放心地问:“我爹会不会弄死我?”
任少天笑了笑,没有回答。
丁喜来这次彻底顿悟,心想连他自己都觉得老爹会怒,也难怪晓公子没收他,这确实有些草率。他思考一下,翻身下床,抹把脸,大义凛然地冲出去一把推开了老爹的门。
丁阁主这时刚刚上楼,听见动静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丁喜来一瞬间调整好状态:“父亲,您吃完饭了?”
丁阁主道:“嗯。”
丁喜来沉稳地迈进门,见他又瞅了自己一眼,麻利地给他倒上一杯茶:“父亲,喝茶。”
这茶水是中午沏的,不仅只剩一个底,还早已变凉,茶碗里都是残渣。丁喜来满脑子都是晓公子的事,等到递出去才发现糟糕,此刻两个人的目光都在茶杯上。
丁阁主:“……”
丁喜来:“……”
丁喜来正要补救,丁阁主便端起喝了一口,语气仍是那般冷淡:“说罢,什么事。”
“那什么……咳,”丁喜来道,“我觉得晓公子是个聪明人。”
丁阁主道:“所以你想跟着他?”
丁喜来猝不及防:“……什么?”
丁阁主道:“以为我不知道?”
丁喜来提着一颗心:“那……”
丁阁主道:“不行。”
丁喜来很着急:“他那么聪明……”
丁阁主打断道:“你若有办法让他收你当义弟,我没意见。”
丁喜来一怔,问道:“要是不行呢?”
丁阁主道:“这都办不到,你以后也就不用想着接管灵剑阁了。”
丁喜来顿时觉得一座山压了下来,但又觉得老爹这主意比他做人家小弟强,深吸一口气,头重脚轻地离开了。任少天收到阁主的视线,便没有跟出去,站着没动。
丁阁主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晓公子待他如何?”
“不坏,但也不能说太好,只是提点一两句而已,可对少爷的帮助很大,”任少天道,“难得的是少爷肯听他的话,属下认为若晓公子真肯带带少爷,少爷一定能变得更优秀。”
丁阁主沉默片刻,“嗯”了一声:“看着点他,让他少犯点蠢。”
任少天忍着笑道声是,退了出去。
天色很快变暗,胜音城内依然十分热闹。
晓公子平安归来,众人都觉得很踏实,去酒肆和烟花之地的人也多了起来,侠客们一边喝酒一边讨论,三句不离晓公子,直让旁人听得好奇不已。
这时被惦记的人已经解开脸上的布条,拿着一本书懒洋洋地躺在师兄的腿上,半天都没翻一页。闻人恒摸了摸他的长发,挑起一缕把玩:“在想什么?”
叶右道:“在想他们在想什么。”
白子难得的一步好棋,结果却被他搅了。纪神医等人安然无恙,邪药王和一群手下失踪,从云生死不明,这事应该已经传到白子的耳里了,白子会有什么反应?
闻人恒道:“或许咱们可以主动一点。”
叶右抬眼看他。
闻人恒道:“乘胜追击。”
叶右瞬间明白师兄的意思,认真想了想,正要开口,却见师兄一直盯着他,便识时务地把想说的话咽回去,点头道:“好。”
闻人恒满意地吻他一下,贴着他的嘴唇道:“不错,我还在想你要是敢说这事你来做,我绝对饶不了你。”
叶右睁眼说瞎话:“我怎么会那么想,当然什么事都得叫上你。”
闻人恒勾了一把他的下巴,暂时放过了他。
第二天众人很早就起了。
叶右这次与他们坐在了同一张桌上,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努力通过动作营造出自己真的很虚弱的感觉。
慈元方丈几人都没打扰他,直到见他快要吃完,葛帮主才开口:“现在盟主的房子真被烧了,咱们怎么办?”
叶右问道:“前辈们都是怎么想的?”
葛帮主道:“我是觉得盟主兴许不是真正的白子,白子另有其人,但也有可能是盟主想让咱们相互猜忌,故意点了自己的房子,你说呢?”
叶右道:“我的看法不变,还是觉得盟主有同伙。”
葛帮主道:“除去他儿子被绑有疑、肖先生和浮萍或许不是一个主人,还有别的证据么?”
叶右道:“没了,但黑子这么多天没动静,如今咱们陷入僵局,不知他会不会下一步棋,咱们不妨等等。”
众人顿时沉默。
不少人都想抓着他晃两下,逼问他到底是不是黑子,若真的是,就赶紧把白子供出来,他们好解决掉对方回家啊!
葛帮主虽然也有些怀疑,但倒是觉得无所谓,因为这人自始至终都在与白子对着干,真是黑子也不会令他惊讶。
叶右看着他们,明知故问:“怎么了?”
众人移开目光,告诉他没事。
叶右问道:“都在想我会不会是黑子?”
众人忙摆手,没承认。
谢均明没有顾虑,问道:“那你究竟是不是?”
众人精神一振,第一次觉得谢均明顺眼。
叶右道:“不知道,我失忆了。”
众人:“……”
谢均明道:“谁知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干得好!
众人越来越看某人顺眼了。
叶右在一片紧张的死寂下道:“是真的。”
谢均明道:“哦。”
这就完了?
众人不动声色地看向谢均明,见这货喝了口茶,正色盯住了人家,都觉得是要步步紧逼,结果只听这人道:“我看你挺顺眼的,既然你不清楚来处,不如来我无望宫效力?”
众人:“……”
叶右道:“多谢谢宫主抬爱,我还是想跟着师兄。”
谢均明道:“你日后若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走了宝贝,咱们去听曲。”
“……”百里长老强迫自己笑了一下,沉默地跟着走了。
看来这次是彻底结束了,众人一口气卡在当中,简直想把这货剁了。
他们就不应该对这货抱有希望!
饭桌又是一片死寂,叶右喝完最后一口粥,擦擦嘴,顶着他们的视线站起身,淡定地与师兄一起离席。不过总在屋里待着实在无趣,不到中午,闻人恒便拉着师弟出门了。
魏江越一直注意他们的动静,见状便跟出去,最终进了一座茶楼。
他迈上二楼,敲开雅间的门,发现桌上竟倒了三杯茶,便知道是在等自己,走过去坐下,问道:“你早晨为何没有解释?”
叶右道:“因为我也觉得我是黑子。”
魏江越摇头:“有可能是黑子发现你能控制局面,便让你吸引白子的注意。”
叶右道:“我的记忆其实恢复了。”
魏江越一时没反应过来,说道:“什么?”
叶右不答,静静望着他。
魏江越这才明白他是在履行赌约,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带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那你是么?”
叶右轻声道:“或许吧。”
魏江越不想承认:“不对,你若知道白子是谁,为何不说?”
为什么呢?
因为与其逼着白子与他们反目,他更希望看着白子不停地挣扎,最后被他砍去手脚,被逼到穷途末路上。
叶右的心思转了一圈,说道:“我没证据。”
魏江越艰难道:“你还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