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见锦一只是看着她,像看一个奇怪的人似的,也不说话,采月搔了搔头,表情有些局促,“我……我就是有时候喜欢多管闲事,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你误会了,有人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你多管闲事。”锦一连忙安慰着她。
虽说俩人不过初次见面她就这般热心肠,不得不让人生疑,可她不也还没做什么害人的事么,锦一也不想因噎废食,心眼多少还是留一个,但是犯不着太防范人了。
“那就好。”听了她这话,采月才重新露出了笑容,又问道,“不过昨儿你去哪儿了?幸好皇后娘娘从乾清宫回来后心情大好,才没有让人来找你,要不然又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心情大好?就因为郭贵人死了么?
“娘娘是遇着什么好事了么?”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兴许是同皇上重归于好了吧。”其中的缘由采月也不是太清楚,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其他人叫走了,只能就此作罢。
锦一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其他,安安分分地扫她的地。既然郭贵人早就和她没什么瓜葛了,那到底是谁害的她也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了。
可是还没扫多久,瑜盈就又找上了她,“娘娘要见你,跟着我走吧。”
“……”皇后要见她?虽然福祸躲不过,但也来得太快了吧。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瑜盈的身后,手心直冒汗,最后瑜盈留在了外面,她只身一人走了进去,
真是奇了怪了,若真要说心狠手辣,这紫禁城里怕是没人比得过萧丞吧。在他那儿,她什么苦没吃过,什么世面没见过,现在不过是面对皇后罢了,怎么比之前还忐忑。
这是锦一第二次进入坤宁宫的正殿,一跨过那道门槛,整个人都仿佛变得谨慎了几分,生怕一不小心就出了什么差池。
明明只是一墙之隔,可大殿的门一合上,殿内同殿外竟然恍若两个世界,烦嚣和扰攘都被挡在了门外,这里面只剩下空寂,似乎还听得见火盆里木炭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锦一进去的时候,殿内只有皇后一人,正坐在暖炕上,而萧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她不敢耽误什么,快步走过去,在皇后的面前跪了下来,“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看上去神色不错,没有再苦着一张脸,倒真像是遇见了什么喜事似的,也没有过多为难她什么,说道:“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头一遭享受站着同皇后说话的待遇,锦一竟还有些不习惯,而后又听见她说道:“听说昨日你为了让萧厂臣尽早忙完来见本宫,所以特意去他那儿帮他做事?”
“……”既然要帮她,怎么不事先和她对好说辞,要是嘴一快,露出什么破绽来,遭罪的也不只是她一人啊。
锦一来不及细想是怎么一回事,还好脑子转得快,搪塞人的话随口就来,“是奴才擅做主张了,还望娘娘见谅。”
见她谨言慎行,皇后难得体谅道:“好了,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本宫又未说要怪你什么。”
于是锦一诺诺应着,又突然想到了在来时的路上,萧丞说过的话。
虽然那话听上去像是在暗讽她只会耍些嘴皮子功夫,没有一点真本事,但实际上说得也不无道理。
要想笼络人心,嘴上说的永远比不上实际做的。要想真正得到主子们的信任,唯有替他们做出一些事来。不论大小,只要能摸清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就好。
对于皇后而言,自然是想要自己的位置不会受到任何威胁,所以要做的就是帮她将那些挡了道的障碍清理干净,而当务之急,便是把越来越不安分的惠妃处理妥当。
可是萧丞不正在忙着查郭贵人的事么,想必一时半会儿是分不了心的。既然她都已经决定了要替他做事,那这时就该派上用场了,不然真成了混吃混喝的废人了。就是不知道这么先斩后奏,会不会又被骂。
锦一微微低下头,愁容满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娘娘,其实奴才一直有话想对您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被勾起了兴趣,抬了抬下颚,示意道:“说吧。”
“自从之前宁妃出事后,娘娘就没过上几天安宁的日子,惠妃还一心挑拨您同皇上,眼下又闹出郭贵人的事来,也不知会不会又被有心之人拿来大做文章。奴才担心再这样下去,那些不长眼的迟早都会跳到娘娘的头上来。”
“那你倒是说说,本宫该怎么做,才能摆脱得了这些事。”
“……”锦一朝四下望了望,最后往前走了几步,附在皇后的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才退下。
“你能保证那东西真的没有毒性么?”皇后拢着眉头,似是有些顾虑,“若皇上真出了什么事,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虽然献的计的确称得上是妙,可到底是刚来的奴才,还不能完全相信。
闻言,锦一立马表明了自己绝无二心,“娘娘,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有害主之心啊。”
“这事萧厂臣知道么?”
“……”看来真的只有先斩后奏了,她硬着头皮胡说道,“厂公没点头的话,奴才也不敢擅自给您说,只是最后具体该怎么做,还得听厂公的。”
其实也算不上全是谎话,如果不是经萧丞那么一点拨,她也没那么快开窍,而且仔细想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一切都还没有开始,要是她的这个想法被否决了,随时都能结束,什么都不会被影响。
皇后思忖了一下,似乎是打算试一试,“那好,这事本宫就交给你了。真要出了什么差错,本宫可不会保你。”
“……”这些位高权重的都是什么德行,怎么全把丑话说在前头,还能让人安心办事了么。
心里想是那么想,可嘴上还是得讨好她,“为了娘娘以后能过得舒心些,就算是赔上奴才这条命奴才也愿意。”
皇后量她也不敢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也不再留着她,让她尽快着手去办这事。
这件事终于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锦一踩着虚飘的步子,走了出来,如释负重。
现在她有别的正事要做了,应该是不用再洒扫了,那她这会儿该干什么,去找萧丞?好像又有些太早了,要是运气不好,说不定又会等上一天,所以还是先去找邵生好了。
可是还没有走到垂花门,锦一就正好遇见了采月,她看上去失魂落魄的,看见锦一后,又强打起精神,担心地问道:“你去见娘娘了么?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锦一摆了摆手,“倒是你,发生什么事了?”
采月又哭丧着一张脸,“我才听说萧厂公把毓丽宫的人都关了起来,有个和我同乡的宫女也在里面,不知是生是死。都说东厂的人杀人不眨眼,你说他们会不会和凶手勾结起来,把罪都加在无辜的人……”
锦一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拉到了不起眼的角落以后才松开,“多管闲事没什么,可你得分清楚你管得了什么,管不了什么。”
采月被她的样子唬住了,吓得闭紧了嘴巴,连连点头,又小声地问道:“那你能打探到现在那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