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正好,恰好可以刷新一下陈导对我的印象,岂不是两全其美?”
有点意思。
陈子安没有接话,算是默认。
顾昕雅看似狂妄的挑衅当然不是为了逞一时口头之快,而是她心里的确十分有把握。
这一幕是让她最印象深刻的,反复看了很多遍,尽管这并不是自己的戏份。
她不能理解是多大的仇恨,才能狠下心去把尚在腹中不足三月的亲生骨肉给杀死,何况此举导致了韶光这一生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
韶光明知道是这个结果,还是没有选择放弃。
这是整部剧里让观众对韶光大改观的一个转折点,在这之前韶光只是个擅长权术斗争的才女,虽然身负仇恨,但并没有什么举动会让观众为她贴上“狠毒”的标签。
当时顾昕雅还在想,谁会来演这样一个可能会大红大紫,也肯能招来一阵谩骂声的蛇蝎美人。
她自己是撑不起这个角色的,因为她的人气不够,没有资本来承受这个风险。
但是沈诗就不一样,以她目前的地位,在选角方面并没有太多的限制。
顾昕雅的记忆力一向不错,用一分钟简单的浏览了一遍剧本,剩下的四分钟她全用来酝酿情绪。
她入戏太慢,需要准备的时间远远不止十几秒。
助理看了眼手表,适时的提醒她:“时间到了,开始吧。”
“好。”顾昕雅闭上眼,缓了几秒,再睁开,眼神俨然换了一个人。
韶光隔着襦裙,摸着自己的肚子,和腹中的胎儿做最后的道别:
“你真是投错了胎,娘不能要你,你别怪娘,下辈子去投一个好人家,过一段平安喜乐的人生。”
“千万别像我,背负一生的仇恨,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要......”
想到了父亲惨死的模样,韶光不禁握紧了拳头,看向桌上差人准备好的汤药,端过来,用手不时的摇晃着。
药是还是温的,冒着一缕缕热气,气味也是格外的令人舒适。
真不像是一碗会要了人命的堕胎药。
“蔺景焕,这一生,我们就这样纠缠致死吧......”韶光冷笑着,仰头一口饮下汤药。
药效发挥得很快,韶光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一阵绞痛,像是生命正在缓缓的流失。
痛得她无法坐稳,一下子从椅子上跌落在地,药碗被她随手一抚,摔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碎成了好几片。
“活着真是太可笑......”
眼泪渐渐模糊了韶光的视线,渐渐的,在这间被霞光铺满的华丽寝殿里,她失去了意识。
顾昕雅说完最后一句台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从地上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为今天没有穿裙子这个决定在心里点了一个赞。
顾昕雅看着地上洒落的茶水和杯子碎片,有些不好意思:“可惜了陈导准备的碧螺春,还没来得及品尝,就被我给摔了。”
“无妨,这茶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听了这话,顾昕雅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不知道我能不能入陈导您的眼?”
陈子安想了想,中肯的评价:“你的演技不错,不过入戏时间有点太长,如果我没看错,五分钟里有大部分时间你都在酝酿情绪。”
顾昕雅没想到这都被他看穿了,也不掩饰:“是的,我入戏时间的确是有些太久,一直没掌握其中的技巧。”
陈子安毫不客气的点破:“如果人的感情可以用一块拼图来形容的话,那么你的感情拼图,是不完整的,这不是技巧问题,是你自身的问题。”
顾昕雅无力反驳,她可以熟练的掌握很多演戏的技巧,却无法弥补自己这些年丢失的情感,顾琳去世对她的影响,一直都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少过。
“不过这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你的人生还长。”
陈子安站起来,伸出手,慈祥的笑着说:“你合格了,继续加油。”
这个角色拿到手的确是一波三折,顾昕雅难免有些激动,双手握住陈子安,恳切的说:“谢谢陈导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与其感谢我,不如谢谢为你争取这个机会的人。”陈子安似乎话里有话。
顾昕雅联想到昨晚纪寻之说过的话,顿悟,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不早了,我该走了,开机仪式见。”陈子安也不愿去插手晚辈的事情,点到为止就好。
“好,陈导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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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昕雅直接打车到了东门大酒店,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当面告诉纪寻之。
她也有好多话想问他,尽管心中有模糊的答案,但却不敢确定。
除非听他亲口说。
走到电梯口就被大堂的保安给拦住了:“小姐,请问您有办理入住吗?”
顾昕雅忙解释道:“没有,我是上去找人的。”
保安说的一板一眼:“不好意思,我们酒店有规定,您不能随便上去,如果是找人,请去前台做登记,让人下来带您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