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了推顾林舟,问:“你有没有带‘城镇商品粮供应证’,就是那个红色的小本子?”
顾林舟“啊”了一声,道:“谁会每天把粮本带在身上,我都是我妈帮我收起来的,你要那个干嘛?我跟你说这个东西有地域限制,在这里你又用不了。”
“我不用,我就是去粮食所,担心人家不让我进去。”
顾林舟:“就算你拿了粮本也没用啊,今天又不是派粮日,那些人照样不让你进去。”
方惠一听,眉头皱了皱。
“唉,不就是想进去问个事吗,换个方法不是挺简单的吗?”顾林舟嘚瑟挑眉道。
方惠完全不跟他计较:“什么办法快说我听听。”
于是顾林舟就凑近方惠耳边,嘀嘀咕咕一阵,听得方惠一阵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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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
傅时禹和傅志城在谈话。
“心心这两天不在家您知道么?”傅时禹手指敲了敲桌面,心不在焉问。
“哦?是吗,倒是没有听说,她年轻活泼爱玩些是应该的。”傅志诚笑笑。
傅时禹却神思不明说了句:“我倒是希望她能乖巧些,别总往外跑叫我担心。”
“惠惠又不是小孩子,何必拘的那么紧。”傅志城提醒他。
傅时禹不为所动,转而说道:“对了,有件事要跟您说,下星期的汇演您记得去,这是帖子。”说着把一张大红色烫金字的邀请函推了过去。
傅志城收起来,表示知道了。
“不过,父亲您有没有跟心心说过什么话?”傅时禹突然问。
“你是指说什么?莫非有什么特别的事还要瞒着她不成。”
傅时禹轻哼,“您又揣着明白装糊涂。”说完便索性直接离开了,不想跟傅志城争执。
次日,方惠就回来了,傅时禹逮着她仔细看了好久,又问了她好多话,方惠都耐着性子一一回答了。
“如果你再想出去玩,我陪你去可好?你一个人我担心。”傅时禹道。
怎么难道顾林舟不是人么?方惠非常想问。
“你工作比较重要,我也不想总麻烦你。”方惠委婉推脱。
“怎么会?”傅时禹笑了笑,“而且你的事怎么能叫麻烦。”
方惠无话可说。
心里存了事情,方惠想着下个星期还要继续去关山县一趟,可是傅时禹怎么办?肯定不能让他跟着,毕竟,宁秋可是他母亲。
第二日去工作,文艺团突然出了一个通知,说是下个星期六这边有一场大型的文艺汇演,她们要排练一支新舞蹈出来,中外合舞,几个外国姑娘全部要参加。
既然有事,方惠原本的计划就要取消了,接下来这几天要专心排练节目。
一有汇演下来,肯定就没有平时的清闲了,先是编排设计舞蹈动作、整体整体连贯性就花了两天功夫,时间有些紧凑,队员们都不敢再松懈了,每天都排练得汗水淋漓。
这样下来肯定会累。
连傅时禹都察觉到了,问:“最近很辛苦吗?”
“还好吧,是因为大家都有节目所以回来得比之间要晚一些。”方惠回答说。
其实傅时禹是看出了她脸上的疲态才这样问的,但方惠显然是误会了,傅时禹也没再解释。
方惠抱怨:“我这几天练舞的时间多,每天都要出很多汗,这边洗澡没那么方便,时禹哥,我们这几天回傅家住吧,好不好?”
傅时禹被方惠这个突如其来的哥哥叫的心头一震,慢慢地,胸腔像是突然被打开了一样,从里到外开始溢出一股名为喜悦的情绪。
傅时禹的脸色缓了又缓,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了,他揉揉方惠的发顶,轻声道:“当然可以,今天我们回去陪父亲吃饭。”
方惠点头说好。
孩子们都过来,傅志城非常开心,煮了好些好饭菜让他们多吃点。
方惠可能是白天累极了,现下吃了饭,趴在暖炭盆旁的小桌子上,支着下巴昏昏欲睡。
傅时禹给她烧好了几壶睡,给倒进大木桶里,参上一些冷水,才来叫方惠。
“心心,先去洗澡再睡。”
方惠迷迷瞪瞪的:“好困。”
“去洗澡。”傅时禹又叫了一遍。
“哦……”方惠总算睁开眼睛爬起来,先去找好替换的衣服,才慢吞吞地朝浴室房走去。
洗完澡出来,才去了自己睡觉的房间里,方惠总觉得睡意又没了,于是去书房挑了本书来看,等傅时禹去洗漱了,方惠又去向傅志城询问了一些问题。
“好了,天晚了,你先去休息,有什么疑问明天说,别让时禹察觉。”傅志城示意。
“嗯,我知晓的。”
然后方惠又幽幽回到了自己房间,睡下。
等傅时禹过来看方惠的时候,已经十点了,方惠房间的灯没关,傅时禹俯身瞧了瞧,给她把被子盖好,边边角角都压紧。
他盯着方惠的嘴唇看半天,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脸蛋,方惠没有动静,她睡的很熟。
她睡的很熟,双眼紧闭,规律的呼吸声听得很清楚。
终于,傅时禹一点一点,缓缓弯下腰,低头,双唇贴在了方惠嘴巴上,停留了几秒,软软的触觉,似甜丝丝,又黏香软糯。
回过神,像惊觉什么一样,一顿,而后迅速移开。
傅时禹略有些尴尬,耳尖泛红。随后慌张替她关上点灯,悄悄离开房间。
人走后,不过两分钟,床上的方惠忽地睁开眼,黑夜中,一双眼珠晶亮,眼神清明,哪有什么睡意。
她轻轻一勾嘴角,冷然一笑,脸上便出现个神秘莫测的表情来。
……
很快就到了星期六,表演团演出的日子。
方惠一早就去了团里,准备当天的文艺汇演,她们换上演出服,化好妆容,准备做最后一次的彩排。
后台里面非常热闹,大家叽叽喳喳的,讨论。指导教师惯例训话,让她们多多注意动作,出了错的话别慌张,要镇定,怎么补救之类。
虽说这些姑娘都是一些老上台表演的,也不是新人,但是领团的老师本着职业,每回都还是要说一遍的。
大家见怪不怪了,虚心听教。
上午最后一次练完,中午大伙儿一起去食堂吃个中饭,下午两点就要开演了。
李欣意几个姑娘和方惠一张桌子,挨得近,还兴奋地问方惠紧不紧张。
方惠仔细想了想,认真说:“不紧张。”
李欣意一脸不信:“不会吧?我当初第一次登台的时吓得腿都软了,就是现在,每次都激动得有些亢奋呢。”
方惠是真没这姑娘说的这种感觉,她那根神经估计早就缺失了。略一思索,方惠还是强行解释了一句:“……大概是在大不列颠的时候,已经积累了许多经验?”
众位姑娘这才恍然大悟,就说嘛,这样才对啊。全然不知道方惠说了句假话。
下午,时间一到,许多嘉宾就来了艺术团看演出。
舞台上的人顺次出场,方惠那队人,也波澜不惊地上场演出。
不出意料之后获得了不少好评。
“听说这是第一次中外和作的演出呢,很不错啊。”
“小姑娘们都挺活泼的。”
“舞蹈编排很有新意”
……
汇演结束后,台下出现不少声音。
“您怎么来了?”方惠诧异,又看了看旁边穿黑色风衣的青年,“还有哥哥。”
傅志城感叹:“你哥哥拿来的邀请函,你第一次演出怎么能不来看。”
“哥哥没有告诉过我。”方惠眯了眯眼。
傅时禹笑了笑,没说话。
方惠却说:“哥哥刚才来找我的时候,好多姑娘都看你呢,还说哥哥生的俊,问哥哥是谁呢,看来哥哥很招人喜欢。”
傅时禹哭笑不得。
方惠继续调笑他:“怎么哥哥你不打算找个女朋友吗?您的年龄也该结婚了,还是说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嫂嫂?”
倏地,傅时禹脸上的笑一下子没了,面容冷峻,声音严肃。
“谁教你说这些话?在哪学的这些不知羞耻的东西?”
“傅时禹!”傅志城呵斥。
方惠眉梢动了动,看向傅时禹,笑的不明所以:“……我是不如您刻板就是了。”
说完再不理他,转身离开。
傅志城看的头疼,忍了忍,终是道:“时禹你突然发什么疯?怎么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傅时禹脸色阴郁,心里烦躁,丢下一句:“我去找她。”也跟着大步离开了。
刚才表演一结束,方惠就到前面找他们,她连脸上的妆容都没有卸,现在肯定是去了后台,傅时禹直接往里走。
里面吵吵嚷嚷,人很多,傅时禹巡视一扫,方惠不在,眉头皱的更深。
旁边有个姑娘大概知道他,对他有些印象,小心翼翼开口:“那、那个,方惠刚才来了一会儿又跑出去了。”然后又指了指:“那是她的桌子。”
傅时禹视线一扫,发现方惠桌上有一串钥匙,心思一转,伸手拿起钥匙放进口袋里。
然后直接回去了。
……
一直到下午六年之后,方惠才回家慢慢走着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