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嫂,这些办法到紧要关头,可都是能救命的啊!来,来,这是从亲戚家带的,不是甚好东西,回去用水泡开能当菜吃,咱河西不产,就吃个稀罕……”
孩儿们还真没见过这东西,人家给当然乐意要了,有的调皮娃拿到手就塞进嘴里咬。
汉子把麻袋又背上,向李茹道了别,跟一群孩儿们挥了挥手,一直往西走了。
眼瞅着再也看不见影儿,孩儿们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今年碰上个城里人,那可真是件头等稀罕事儿!
谷堆村在大山沟里,交通特别不方便,好些老人,一辈子也没见过县城是个啥模样呢。
“啊呸呸!甚好东西,跟吃木头一样!”
大柱把嘴里的渣渣吐了出来,失望得很。
小椿眼睛转了转,“大柱你不稀罕,那给我吧!”
自己不想要的东西,小伙伴稀罕起来,大柱反而犹豫了,最后还是小椿拿自己逮的鱼跟他换了。
李茹在一边看得乐呵,小椿果然打小就精明啊!
正午的日头白花花的,先头李茹洗好的衣裳和被单被摊开在荆条丛上,很快就哂干了。
李茹烤完了鱼,又给那位外村人说了蝗虫的一二三,几个男孩儿听完了稀罕又分散开去捞鱼,李茹自己又捞着两条,个头不大才一掌长,就拿草穿了,带上三个闺女,收拾东西往回走。
洗过了澡,浑身好似都轻了二两一样,只可惜回村的路太长,又是上坡,走着走着就出身汗。
回到家里,李茹把闺女们得的笋干泡了,跟鱼炖在一起,又是一道稀罕菜,娘仨美美的吃了一顿。
结果到了第二天,李茹正洗早饭的碗呢,快嘴霞风风火火地就进了院。
“二梅姐啊?听说你昨儿下河洗澡啦?”
李茹无语地抬了抬眼皮,事是这么个事没错,可从她的嘴里出来,咋就不是味儿了呢?
“昂,洗啦!”
李茹把洗碗水倒进潲水桶里,粗声粗气地回了仨字。
“听说昨儿有个城里汉们路过河坡?跟你说了好大一会地话?”
李茹提了潲水桶往房后走,快嘴霞紧紧跟在后头,穷追不舍。
“那城里汉们多大啦?你们说了些甚?那汉们家里有媳妇没?几个孩儿?”
李茹翻了个白眼,“那我哪知道?”
“那听孩儿们说,你们俩人在河坡说得一疙瘩劲儿!那都是说甚来?”
快嘴霞挤了挤眼,挑了挑眉,又拿胳膊撞了李茹一下,“二梅姐你跟我说说呗,我保证不跟旁谁说去!”
李茹没好气地闪开了些,走到地头,把桶放下,开始一瓢瓢地给瓜菜浇水。
“我跟那汉们说……”
李茹故意停了停,快嘴霞急得凑过来,恨不能把话从李茹肚子里掏出来。
“快说说,说甚来?”
“我说,蝗虫能吃,吃的时候把翅膀去了,放火上烧熟了,香着哩!”
快嘴霞的嘴快歪到了耳朵根,“嘁!哄人哩!”
这都守了快十年的寡啦,碰到个汉们说得又高兴,就说的是吃虫?
谁信哩!
第17章 蝗虫
李茹淡定地浇着水,不管快嘴霞怎么旁敲侧击,钻头觅缝,都是简短的几个字回答。
快嘴霞有点泄气,本来还以为有个大新鲜能挖呢!
忽然她就灵机一动,拉了拉李茹的袖子,“二梅姐,我跟你说个事……东平村李老牤他媳妇,前两天不是生了么……”
虽然穿来这几天,李茹听了不少附近几个村子的大事小情,也知道不少人名,不过能认得的,也就是谷堆村这些人,东平村李老牤这名字,是只听说过。
这人大概也是三十来岁,他娶了媳妇以后,也不知道是祖坟的风水没埋好还是怎地,就是不生孩儿,后头没办法了,两口子就抱了一男一女两个小的回来。眼看着都长到七八岁了,谁知道去年他媳妇一把年纪了,又怀上了。
李茹想了想,这李老牤家好像跟自己家,不管是那一头,都没啥亲戚关系,所以他家媳妇生不生,李茹也不大关心。
“哦,那好啊……生了男孩女孩?”
快嘴霞一拍李茹,“哎哟,生是生了个男孩!可惜了,他媳妇就没了!产后风!”
李茹啊了一声,心里默然了下。
这个年代就算不是荒年,老百姓的日子也极不好过,特别是女的,在村里一般都重男轻女,打小在家的地位就比不兄弟们,出嫁了又得伺候婆家一大家子,生孩的时候别说医生,连个产婆都没有,都是找的娘家妈或是婆婆在旁边搭把手,那结果可想而知,生个孩儿,当真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村里好多的鳏夫就是这么来的。
“哎呀,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你说说!”
快嘴霞擦了擦眼角,又接着说,“他家里俩孩儿倒是都大些了,可这个小的才下生,家里又没个女的看孩儿,可怎么养活呢?”
“如今又是荒年,老牤也是难啊,养不得孩儿,这不,就要把孩儿送人咧!”
快嘴霞一边说,一边就拿眼观察着李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