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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这次事情的导火索制药公司的事情,苏氏以前在这上边儿不是没有出现过问题,只是全程被披露出来,并且在短时间内曝光出几十例死亡案例却太过耸人听闻,直接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轰动。可事情哪里会那么简单,苏家人是丧心病狂了些,可还不至于明目张胆到这种程度,只是事情闹的太大,他们连彻查的机会都没有,舆论的哗然和举国的滔天怒火已经让他们再没有翻盘的机会。
    傅岑瑕疵必报,心肠可谓歹毒至极,招惹过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更何况还是当初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抢了傅家产业,间接害死了傅父的苏显。
    显赫一时的苏家这次全军覆没,苏家本就子嗣艰难,这次除了逃到意大利的苏显外几乎全部被傅岑送了进去。而苏家人最后的希望,最后有翻盘机会的苏显如果被傅岑逼了回来,那就真的如他所说了,一个死刑是跑不了了。
    苏家完了,傅岑给他们安上的罪名足够他们把牢底坐穿了。
    这还不是最让人绝望的,也许是为了财富权利造孽太多,苏家这一代里除了苏显生了个女儿外,其他人竟然没有一个子嗣出生,就连苏显唯一的独女苏卿还是个药罐子。这两年苏卿的身体好不容易调理好了,就在两周前傅岑派人围了苏家的当天她偷跑未遂又从三楼窗户上摔了下来,要不是救的及时,小命当时就交代在那里了。
    只是可能受惊太大,醒来后的苏卿变了个人似的,坐在轮椅上整日整日的一声不吭。苏家骤逢大变,众人自己都自身难保,也没人能分出来心思开导她。
    傅岑阴毒的手段除了毁了苏家的全部基业,也等于让苏家绝了户,他们当初害了傅家,如今他就要他们断子绝孙。
    苏浩天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再加上最后的希望苏显也遭了毒手,苏浩天本就强撑着的精神这下彻底崩溃!对他这样大富大贵惯了的人来说,在监狱里关上一辈子比让他死了还难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苏浩天状若疯癫的挣脱了警察的辖制,朝着苏家门前立着的三米高的石麒麟就撞了过去!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绝人户头,傅岑你不得好死!我等着看你死无葬身之地那天!”
    恶毒的诅咒未落,喷洒出来的脑浆和粘稠的血液已经喷了拉人不及的警官一脸!那警官刚二十出头,这样的场景让他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接着才是慌乱的尖叫声和绝望的哭声。
    谁都没料到苏浩天会做出这么决绝的举动,那死前说出的话让人心里直发毛。警官更是脸色铁青,犯人在他们手上出了这种问题,重罚是绝对少不了了,之前负责逮捕的警官对自己畏手畏脚下没敢出重手压制后悔不迭。
    一时间花团锦簇的别墅门前人心惶惶,或惊恐或绝望或木然,众人的脸色都难看的不得了。
    除了一人。
    最应该因此而震动的被诅咒对象竟勾了勾唇角,狼一般灰色的眸子天生带着一种凌然不可侵犯的悲悯,傅岑看着一地可怖的鲜血和脑浆,不紧不慢的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别说惊恐了,傅岑结了冰霜的脸上连多余的懊恼都吝啬给予,他走的很慢,一步步踏在人心尖上一般,一股令人胆寒战栗的气息一寸寸无孔不入的渗入了众人的四肢百骸。
    “既然这样,为了不应上这咒骂,我是得帮着照顾妥当苏家留下来的这位了?”
    傅岑清冷矜傲的唇角轻扬,可那笑容的模样却带着能钻进人心的森然,连几位警官都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心里头不自觉的生出了些惧意出来。
    “绝户?”傅岑慢条斯理道:“我哪里是那么狠毒的人。”
    “不,不要!她什么都没有做过,你不能这么对她,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的,我求求你放过她吧,要杀要剐冲着我们来,不要伤害卿卿…她还是个孩子啊!”
    意识到傅岑的话是什么意思,被手铐铐住的一位长相美艳的女人凄厉的哭求着,那跪下去的身子连拽住她的警察都拉不住。
    像是牵着个猫儿狗儿,傅岑一把把台阶阴影处一直垂头不语的少女连着轮椅扯了出来,少女只在被碰触的瞬间动了动,接着身子就再次无力的软了下来。
    美艳的女人求的更厉害了。
    “告诉苏显一声,让他安心上路,他的宝贝女儿我会好好的替他照顾。”
    被当做眼珠子似的养了十九年的苏家宝贝疙瘩破布似的被扯着衣领,看上去跟没了声息一样。
    美艳女人绝望的哭声让傅岑有些不耐,“还不走,准备留下吃饭?”
    呆立了半晌的警官这才猛然惊醒,动作迅速的强压着哀嚎一片的苏家人和哭泣挣扎的美艳女人上了警车。
    苏浩天凉了的尸体也被抬了上去,只留下原地狼藉一片的红白血液和脑浆,引人作呕的血腥味还在空气里弥漫,原本奢靡风光的苏家门前宛若炼狱。
    傅岑眼神厌恶的一松手,苏卿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身子被重新扔到了轮椅上,轮椅上放着轻软至极的垫子,苏显给女儿的东西一向是最好的,苏卿除了姿态狼狈些,倒是没什么疼痛的感觉。
    轮椅上的少女单薄的不像样子,听说是十九岁了,看上去却还像是未成年一样。那么热的天儿,她身上还披着个薄外套,如果不是那头长发,看上去倒更像是个雌雄莫辨的少年。
    苏家的基因优良,苏卿虽然瞧上去病怏怏的,脸色憔悴苍白的宛若薄纸一般,可这却丝毫不影响她五官轮廓的精致秀美,乍一眼看上去倒像是用最绝妙的手法悉心勾勒出的画里人。
    苏卿算是苏家最神秘的人了,生下来身体就不好,一年到头大多数时间都窝在床上,外界只知道苏家有这么个如珠似宝的人,却没几个见过真人长什么样子。
    傅岑深不见底的眸子居高临下的觑着苏卿,即使苏家逢此大变,亲父死刑,母亲无期,叔叔血溅当场,她脸上竟然看不出来什么恐惧愤恨的神色,脸色木木的,只带上了些明显的疲惫和恍惚。
    这样的人要么是天性愚钝,要么是心机深沉,在傅岑看来这人约莫是前者的可能居多,当然,这样的人也最好掌控。
    “恨我吗?”傅岑唇角轻勾,声音温柔,清冷的灰眸却像是含了数九寒天里最彻骨的冰霜。
    少女眼皮子都没敢抬,有些怯懦的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像是怕极了眼前的男人,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傅岑冷哼一声,少女头垂的更厉害了。
    说来苏卿这病秧子似的身子倒是救了她一命,如果不是她长期卧床,又鲜少在外人面前露面,实在没什么可能参合到苏家的事情里面去,她也早跟着苏家人一起进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好生生的在外面活着,对苏家人才是一种最大的羞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傅岑面色陡然变得玩味起来,意味深长的又瞧了眼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的苏卿。
    “赶紧把身体养好了,傅家不养废物。”
    傅岑走后,苏卿被晾在外面很久才被出来指挥清理草坪的鲁清远推了回去。
    鲁清远跟他主子傅岑一个德行,板着个脸,表情也有些凶。
    把苏卿往房间了一放,鲁清远刚要走就被一个弱弱的声音喊住了,不耐的一转头,轮椅上孱弱的少女正静悄悄的看着他。
    苏卿有一双水做的眸子,大大的,湿漉漉的,清澈见底,即使不说话也带了股天生的柔弱,那瘦的巴掌大的俏脸上双眸看上去更是多了几分可怜相。
    鲁清远脚步一顿,冷淡道:“怎么了?”
    苏卿犹豫着轻声道:“我身上没力气…没办法去床上。”
    如果就这么坐一下午,照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身子基本也就废了。
    真矜贵!鲁清远心中暗骂,他不是没有听说过苏家大小姐的身子是被金子给堆出来的,以后到了傅家可没谁再好吃好用的供着她。也不知道傅少在想什么,对付苏家这些混账东西,不赶尽杀绝就算了,竟然还要放在身边养着。
    不过不管鲁清远怎么腹谤,他还是收回了脚步,冷着脸把轮椅上的苏卿抱了起来,入手的瞬间鲁清远怔了一下,好轻…纸片儿似的。
    怕掉下来,苏卿没什么力气的抓住鲁清远胸前的衣服,她小心翼翼的瞧着他,水润的眸子弯了弯,“谢谢你。”
    鲁清远身子一僵,原本粗鲁的动作下意识的就轻了些,苏卿那会说话似的眸子顿时闪过感激。
    鲁清远的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被烫到了一般猛地弹回了手!
    “你最好老实点儿,在傅家可没什么不打女人的规矩,记着点儿自己的身份,再敢偷跑摔折的可就不是腿那么简单了!”
    鲁清远粗声粗气的威胁了一通后躲瘟疫般大步的走了出去。
    等房门一关,苏卿的脸色就淡了下来,脸上哪还有一分胆怯瑟缩的模样。
    被廖子鱼捅了一刀后,苏卿再醒过来就是在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少女身体里了,饶是再博览群书,她也摸不清现在算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她莫名活了过来,那这身子的原主人呢?还有她原来的身体,找着心口被捅了那么大一个窟窿,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吧。
    苏卿听过晋城首富苏家的名头,黑白两道通吃,也出了名的敛财无度,这倒还在其次,苏卿对苏家印象深刻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晋城苏家和他们鬼手苏家曾经有过颇为微妙的渊源。
    鬼手苏家祖上为了躲避迫害曾经改过不少次名姓,苏姓是用的最久的一个,也是传到现在最广为人知的一个姓氏。晋城苏家最先发家就是假借了鬼手苏家的名头,可最早假称自己的鬼手传人的那位手艺虽然勉强糊弄住了少数行家,后代却都不争气,没一个能学的稍微像样的,这家人这才快速的转了行,只是直到现在他们还在默许着外界对他们是鬼手家族后代的猜测。
    苏卿和苏父一样,对这样恬不知耻假冒他们族人的败类鄙夷至极,哪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借尸还魂到了他们这家。
    这也就罢了,这身子主人的处境才是真正的棘手,那叫傅岑的男人一看就不好相与,比心思深沉的祁靖白有过之而不及。不过祁靖白那混蛋不管是碍于她的身份,还是心里真有几分情谊,他对她至少宠着哄着,大多数时间百依百顺,手段阴狠的傅岑却明显在打着报复她的念头。
    苏卿看了眼自己这幅瘦小孱弱的身子板儿,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和她原来锤炼了近三十年的身子骨何止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指节纤细,手腕虚软,连赖以生存的一身技艺怕是都要想办法重头拾起来。现在这种情况和傅岑对着干?傅岑把苏家一大家子都灭了,想必也不差她这一个,比起来她自我了断兴许还能清净点。
    苏卿握了握拳,现在的她,甚至连廖子鱼都不如…
    总得先活着,苏卿垂眸,如果她这次的劫难能平安的渡过去,如果她把属于自己的手艺再全数拾回来,她会把他们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千百倍的还回去。
    今后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远离生活十二年的阳城了,她不急,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这时候的苏卿还不知道,她再次踏入祁家的日子远比她预料的要来的快得多,命运的齿轮无声无息间重新翻转,朝着谁都无法预估的方向缓慢而坚定的向前推去。
    鲁清墨脚步匆匆的走到傅岑身后,“傅少,鬼手的事情调查的有眉目了,苏家人承认当年是假借了鬼手苏家的名号,真正的鬼手后人应该在阳城的祁家。”
    ☆、第3章
    傅岑正在翻看从苏显在意大利的住处搜出来的账簿,苏家人能在晋城横行这么多年而屹立不倒,凭借的可不只是丰厚的家底和四通八达的人脉。苏家人手里有大量政商两届高层人物的把柄,这些把柄足以在任何一个领域引起轩然大波的丑闻,傅岑手里的账簿只是记录里极小的一部分,剩下的苏显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下落,他们彼此都清楚,一旦这些东西从苏显手里泄露出去,苏家人全都得跟他一起陪葬。
    只是苏显怎么也没料到,即使他咬紧牙关没有吐口,苏家还是被傅岑给端了个底儿朝天。原因无他,傅岑只要稍稍把手里的一部分消息露出去一二,再放出消息账簿已经全落在了他手里,为求自保的那些人自然不敢再得罪傅岑去护着苏显,苏显本来就已经成了丧家之犬,他的话也就没人再会冒险去求证了。
    傅岑看了一会儿,颇有兴致的问在身边等了许久的鲁清墨。
    “你说苏显的女儿到底知不知道剩下的账簿藏在哪里,苏显那么疼她,如果没有留下足以让她全身而退的依仗,他真会忍心丢下独女独自逃去意大利?”
    鲁清墨哑然,“这…苏显人精似的,苏家一大家子都被他狠心的丢下了,以他的为人是不是会顾及到亲生女儿,这个不好多做评价。”
    傅岑灰眸轻眯,“让你弟弟好好盯着她,确定她全不知情的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鲁清墨应了下来。
    见傅岑对他刚才汇报的情况没有一点反应,鲁清墨忍了又忍,还是低声又问了一遍。
    “那鬼手的消息?”
    傅岑头也不抬,“历年的假消息层出不穷,接着查吧。”
    鲁清墨为难,“傅少,我知道您和顾先生之间有些不愉快,可要是让他知道您得了消息却…我知道这话您不爱听,可我们现在的确还不适合触怒顾先生。”
    傅岑仍旧在不急不慢的翻着纸张,办公室里的气氛却逐渐压抑起来,中央空调的温度调的很低,可鲁清墨的鬓角不知不觉就渗出了汗来。
    片刻后,鲁清墨终于有些撑不住,声音比之前要再低上几分,“傅少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下去了。”
    鲁清墨浸满汗渍的手都摸到了门把手,身后才传来了傅岑的声音。
    “祁家前阵子是不是递了请柬过来?”
    鲁清墨松了口气,忙道:“是的,是祁家长子祁靖白的订婚宴,就在下周。”
    “恩。”
    鲁清墨又等了一会儿,傅岑却没了下文,摸不准傅岑到底是什么心思的他只能心事重重的退了下去。
    ***
    鲁清远这一段时间十分郁卒,他之前被派去监视苏显,结果一时疏漏让人逃到了意大利,虽然之后戴罪立功又把人给带了回来,但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傅少显然没打算就这么轻饶了他。
    苏家盘踞阳城数十年,残留的势力盘根错节,收拾掉苏家可没有表面上看去那么轻松,接下来还有的忙,可这节骨眼上傅少竟然把他扔在了这里负责别墅群的改造。
    鲁清墨跟着傅岑走前还幸灾乐祸了一把,“这回你可得把人看牢了,可别连个不良于行的小姑娘都给放跑了。”
    于是鲁清远对着本身就厌恶着的苏卿更摆不出多少好脸色来。
    鲁清远绷着脸看着没动上多少的饭菜,他本身没打算再搭理看上去半死不活的苏卿,可手下的人说连着几天这位都没怎么吃饭,人在自己手上再出什么事傅少更不会轻饶他。鲁清远一直都是傅岑手下的得力干将,在苏显身上栽了一次已经够丢人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苏家人身上再栽第二次。
    “如果不想被绑到床上用营养液吊着命,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把饭给吃了!别还当自己是什么娇小姐,这已经不是以前的苏家了,绝食这套在我这里没用!”
    “你误会了,我没有绝食,是真的吃不下。”
    轮椅上的少女声音天生带着股子轻柔的甜糯,倏然间就听的人心里酥酥麻麻的,再生不出半分脾气来。
    鲁清远冷笑,想讽刺两句,可一对上苏卿那双水润沉静的眸子,难听话却像是被卡在嗓子眼儿里似的,怎么都说不出口。怪不得负责看管苏卿的人会把消息递到他这里,连鲁清远对着这么张画似的脸都斥责不起来,更不用说下面那群年轻气盛的混小子了。
    “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傅少的手段你也见识过了,你的那些小心思最好老老实实的收起来,傅家不养废物,等传到傅少耳朵里,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苏卿无奈,她也没想到这幅身子孱弱到了这种地步,先前苏家人全被看管在别墅里的时候还好些,那时候苏家的厨子还在,这副身体除了食量小外苏卿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的地方。现在却不行了,厨房换了人,做的饭菜也只是家常菜而已,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怎么都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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