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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桔给老妇人端来茶水的时候,她哆哆嗦嗦从碎花包里倒出一些东西。
    邹桔一看,是一些零散的钱,还有一堆硬币。
    有些硬币落在地上,她勾下腰去捡,颤抖的手指和僵硬的身影让人觉得心里十分酸涩。
    邹桔不忍看下去,勾下头准备帮她捡起那些逃走的硬币,只可惜她的腿不太方便。
    最后,一只干净的手代替她捡起了面前那些散落一地的硬币。
    “他们说……你们可以帮我找到女儿……这些钱,够么?”
    老妇人捧着那堆散乱甚至是脏污的钱币,一双干涸的眸子中闪着微弱的水色,还有祈求。
    “不够。”
    李丞汜果断摇头。
    从他开张以来,就没做过这么小的案子。
    老妇人眼中的光迅速的熄灭下去,整个人有了油尽灯枯之势。
    邹桔见状,眼神忍不住看向李丞汜。
    李丞汜根本没有接受到邹桔的“谴责”,他的目光直直落在老妇人颤抖的双手上。
    半晌,他抿了抿唇,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刚开业,我可以给您一个比较好的折扣。”
    邹桔数了一下桌子上的钱。
    一共是四百九十八元三角六分。
    她找来吃光的糖果盒,把钱小心翼翼收了进去。
    李丞汜的办公室,老妇人拿出了一张捏得发皱的照片。
    “这是晓蓉。我的女儿。沈晓蓉。”
    邹桔摇着轮椅,见老妇人杯中已经没有热茶,正准备去给她添上的时候,眼睛瞄到了那照片。
    顿时,她脸色迅速变得苍白,整个人泡在冰水中一般,战战兢兢,就算外面阳光明媚,也化解不了她浑身的冷意。
    李丞汜看了她一眼,但似乎没有看出她的异样。
    他继续问道:“她失踪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
    李丞汜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有一双大而明媚的眼睛,鹅蛋脸,穿着一条水红色的长裙子,在油菜花田里,笑得灿烂明媚。
    “你说过她刚满二十岁。这样漂亮的女孩,正是年轻好玩的时候,两个月不算一个很长的时间。”
    言下之意,可能是外面工作,还有其他事情让她没有和家里联系。
    老妇人摇摇头,“不会的,晓蓉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在家政店上班,每个月工资才三千,就要寄两千五给我……我一个老婆子哪里用得到那么多,我和她说了很多次,让她留着自己用……可是她还是每个月执意……两个月前……她说接我来这边玩……我觉得太费钱就说不来了,晓蓉说来接我,可是……两个月了,她……”
    老妇人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两个月了,她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问了好多人,也花了好多钱……找到了城里,但晓蓉却不见了……我给警察说了,可是没有一点用……晓蓉……”
    李丞汜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看着照片上的人,若有所思。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李丞汜简单做了几个家常菜,还很有心情地做了一个水果大杂烩。
    芒果苹果火龙果切片榨汁,奶油和鸡蛋做成布丁,最后颜色奶黄的汁液淋在布丁上,酸酸甜甜,格外爽口。
    美食当前,邹桔的味道却不是太好。
    李丞汜洗完碗,见她还有一口没一口地吞着甜点,脸色微沉,“味道不好?”
    “不是!”邹桔摇头,立刻否认,“很好吃!只是……我刚刚吃的太饱!”
    她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然后三下两下吞完布丁,迅速溜回自己房间。
    李丞汜看了她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桌子上剩下的一份布丁上。
    酸酸甜甜的,味道还行。
    只是加了苹果,颜色略暗淡了些。
    嗯,下次改进。
    白天本来是邹桔的休息时间,可这天她却一丝睡意都没有。
    她一直熬到了晚上。
    她拿着一本书,许久都没有翻一页。
    外面起了一丝风,风吹起书页,她猛地惊醒过来。
    她摇过去,准备把窗子关上,但她见到了沈晓蓉的母亲。
    她在垃圾桶翻东西。见到过路人好奇的目光或者楼上的人过来扔垃圾,她就十分不好意思退到一边。
    陆续有人把垃圾扔进了垃圾桶,她每次都等那人走了,才小心翼翼走到垃圾桶边,继续先前的动作。
    路灯把她的背影照射得更加佝偻矮小,她蹲在角落,慢慢地翻动着那些臭气熏天的垃圾。
    邹桔想到她白天从碎花口袋翻出的那些有味道有脏污的纸币,心中翻腾着不忍不舍的情绪。
    最后,她却只能关上窗,也把那些让人心酸负面的情绪,全部关在心门外。
    出门喝水的时候,李丞汜还在忙碌。
    她见他在看沈晓蓉的照片,故作轻松地走过去。
    “有查到什么东西吗?”
    李丞汜看了她一眼,然后把一小叠东西递给她。
    那是沈晓蓉的生平。
    她自幼丧父,母亲含辛茹苦把她养大、。
    她十八岁来城里打工,一直在福兴家政上班。
    没有男朋友,没有存款。
    工资不高,定期把大部分工资打给沈母。
    两个月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福兴家政老板因为警察频繁问话和沈母的纠缠,加上公司经营不善,已经搬走了。
    沈晓蓉的生平很简单,简单地像一张白纸。
    除了沈母提供的那张照片,李丞汜还找到了一些沈晓蓉的照片。
    照片上的沈晓蓉言笑晏晏,目光温柔,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但那样美好的未来,已经不属于她了。
    李丞汜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后,才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邹桔看了一眼,挑了一个最安全的说:“她的裙子很好看。”
    李丞汜放下水杯,“当然,这条裙子色彩明媚,剪裁合理,更重要的是,它还是gabbana的去年款。”
    “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所以这就是问题了。一个工资不到三千的打工妹,给母亲每个月寄两千五的生活费后,还能消费起一条相当于她三四个月工资的裙子。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有人给她买?”
    “女人果然是最了解女人的。也是最直观的。”
    李丞汜指着照片,微微蹙眉。
    “她应该有个条件不错,但也不算很好的情人。起码,在家里掌握不了太多经济权利的情人。”
    “那人……是谁?”
    “明天就知道了。”
    李丞汜放下照片,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你还不睡?”
    逐客之意很是明显。
    邹桔哪里睡得着。
    她眼睁睁看着天色从黑变亮,隔得不远的房间渐渐有了声音,不但如此,她还装成刚睡醒一般,睡意朦胧地揉揉眼睛起床。
    李丞汜今天煮的早餐是中式的小米粥加上小馒头。
    小馒头被做成兔子的样子,还点上了两只红红的眼睛。
    邹桔拿在手上,不舍得吃。
    “中午我不回来,会给你叫外卖。”
    “你去哪里?”
    话完,邹桔觉得自己好像和他的关系太亲近了,就像妻子对待即将远出的丈夫一般,实在太过亲昵,于是又放缓了声音。
    “那个,我反正没事……要不要一起去?”
    李丞汜目光落在她打石膏的腿上,最后漠然点了点头。
    “嗯。”
    虽然很不合情理,但李丞汜还真的带邹桔出门了。
    但令人尴尬的是,邹桔是瘸着腿的伤残者。李丞汜的车是越野型的,底座比较高。邹桔像只断腿的青蛙,努力地把伤残的腿往车上挪,可挪了好久,她又痛又累,满头大汗,还是没挪上车。
    正当她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只手握了过来。
    他一手捏住她的手臂,一手握住她的腰,巧力一施,她被半搂半提着上了车。
    他的动作不算是温柔,但……
    邹桔脸红不已,这算不算公主抱呢。李丞汜身上有一股青草的香味,不知道是不是喷了香水。
    她没好意思问,也没这个时间。
    因为全程,她都只顾着面红耳赤加羞涩羞耻了。
    怎么办?被梦郎公主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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