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林柏文的眸色一沉，看着夏千语认真的说道：“我来中国的目的你知道、但也不知道，所以我认为你应该配合我。”
“ok，那么我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你说说看。”夏千语转过身，抱臂半倚在旁边的廊柱上，一脸沉然的看着林柏文。
☆、chapter040 滴水不漏的夏千语
“你知道总部安排过来的意思，就是找到足以让你离开的证据。因为你在中国的业绩太好，好到让总部人感到了威胁。”
“你不知道的是，我只是来找问题的，不负责对问题定性、也不负责对你做出处理决定，所以－－我要的是事实。”林柏文沉眸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冷凛。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很配合你。也所以你可以把你看到的、甚至是猜想的，直接写报告给总部。我需要做出解释的是公司审计部，而不是你－－一个名义上来协助工作的项目工程师，你说呢？”夏千语冷然一笑，微抬起下巴，眼底是凛然的冷意与轻讽。
“charlene，兔子死了，猎狗就被煮了吃的事情我并不欣赏……”
“ok，我明白你的意思！”夏千语见他又要丢他那过于直白的成语，忙伸手让他打住。
“我……”林柏文见她神色古怪、似笑非笑，不禁皱起了眉头。
“改天我让唐宁买本中国成语大全送给你。”夏千语伸手揉了揉额头，心里虽觉得滑稽，却仍将表情控制得恰到好处。
“见笑了。”林柏文晒然一笑，倒是大方着不见尴尬，看着夏千语接着说道：“所以你有必要告诉我事实，不是吗！”
“why？”夏千语的下巴轻扬，微眯着眼睛看着林柏文，沉然说道：“你的目的与我何干？”
“第一，宁达的收购立项，流程完备，且是总部批准的；”
“第二，收购价格完全控制在预算以内，而这次的预算是你领导的商业地产专业小组出的数据，我没有任何更改；”
“第三，宁达收购后的发展计划我已经提交总部：半年改制完成、一年恢复经营、两年恢复赢利能力、三年达到行业顶峰。”
“你是做商业地产的老手，该知道我这计划的可行性，也当能算出，达到行业顶峰之后的宁达，能给总部赚多少钱。”
“所以berlin，从项目的最终结果来看：我保证了项目的最高赢利水准，我还需要什么解释？还有什么事实是你从文件中看不到的，需要我向你面陈？”
“是，你是为公司带来了好的利润，但利润并不能保证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合法的，不是吗！”林柏文更强势的反问道。
“你有权利将你看到的，如实向上级汇报，我不会阻止你。但也请你更职业一些，不要用你的判断来威胁我。no，这是没用的。”夏千语根本不接他的话，态度强势而决然。
“我这不是威胁，是协商、是共识请求。”林柏文第一次从正面感受到夏千语的强势与犀利，而且在他表明立场以示同盟之后，她的话依然是滴水不漏。
林柏文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沉下来，看着夏千语冷然说道：“charlene，太过警惕和强硬，并不是好事。”
“我做我的项目，与项目进展无关的问题，我概不回答；你查你的问题，在你的职责范围内需要我配合的，我亦不推拖。”夏千语的语气同样冷凛：“berlin，你难道不觉得，你用这种方式来和我沟通，是侮辱我的智商吗！”
林柏文眸色沉暗的看着她，沉沉的吸了口气后，沉然说道：“原来你是这样认为，很好，希望你最后，不会被自己的自大与笃定给害死。”
“与你何干？”夏千语倏然而笑，直起身体转身往办公室走去－－她踏着惯有节奏从容的样子，就是这间office的女王，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
包括林柏文。
他生于欧洲、长于欧洲，从来不知道，这样小个子的女生，竟可以有这样的气势。
“charlene，怎么能没问题、怎么会没问题。”林柏文冷哼一声，眸光从路过办公室门口的唐宁身上一扫而过，拿起电话给宁达的现ceo肖奕打了过去……
*
一周后。
离’光影’项目进入正式竟标阶段还有半个月的时间，carlyle项目组的工作，也到了最紧张的时刻。
项目组的成员在这段时间，几乎是天天泡在办公室里，改方案、测数据。
这天，大家修方案又已经到了晚上10点，连续一周连轴转着，每天只睡4小时。唐宁觉得自己这么年轻都有些吃不消了，但见项目组所有的人，全部都睁大眼睛盯着电脑，双手在键盘上或快或慢的敲动着，没有半分疲惫懈怠。
“唐宁，再去煮两壶咖啡过来；大家先休息一下，核对一下进度。”夏千语抬起头来，边揉着脖子边说道。
“好的。”唐宁点了点头，将电脑里的文件按了保存后，便即起身往外走去。
“一壶不加糖。”项安神情自若的说道。
“带两包打印纸进来，我的预算还有10分钟完成。”成林（预算组组长）连头都没抬，双手边在电脑里敲打边说道。
“好的，还有别的需要吗？”唐宁轻轻点头，目光看向其它几个项目组成员。
见他们都摇了摇头后，这才转身出去。
一周的时间，虽然大家都在自己的材料里忙碌，相互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但有了唐宁这个名为助理、实为打杂的人存在，所有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有人买外卖、有人核数据、有人校文稿……
一个最不受重视的角色，慢慢成为大家习惯的角色，无论这些顶级的专业人士对他的态度如何，他也算是在这个团队里有一席之地了。
七天的进展，不知道夏千语是否满意？
或者她在意的不是他在团队的位置，而是这七天，他对项目过程是否有足够的了解，还要多久，才能正式参与项目。
唐宁边打着咖啡豆，边想着，下意识的想着夏千语对他会有什么样的期待，然后自然的将思路调整到与她期待相吻合的方向，细细思索着这几天接触到的每一份资料之间的关联……
☆、chapter041 她不会
唐宁在将磨好的咖啡豆放进咖啡壶、调好时间和档位后，便即去文印室拿了打印纸送回会议室。
会议室里原本应该在休息的项目组成员，有的边抽着烟边看着数据表、有的依然埋头在电脑里奋战，成林正拿着一份表格与夏千语在争执着什么，林柏文也在一手拿笔、一手按计算器的写写算算。
看着一旦进入项目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的项目组，唐宁心里隐隐涌动着一股力量，那力量让他觉得自己必须快速奔跑，方才不负这年轻时光、不负这时代赋予他的机会。
此刻他沉浸于这样的节奏与氛围里，甚至忘了自己踏入这行是为了什么－－只是单纯的，他欣赏这样的工作状态、他喜欢这群为项目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人，他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
“喂，蔓蔓？”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唐宁忙将打印纸放进会议室后，快步跑出来。
“唐宁，家里突然断电了，我检查了所有线路，找不到问题在哪里。”电话那边，苏蔓的声音已经带着些哭音。
“蔓蔓，别急，你从窗户往外看，看看别人家有没有电。”唐宁边看着咖啡机里的咖啡、边安抚着苏蔓。
“看过了，都是黑的，但现在12点都过了，哪还有人会亮着灯啊。”苏蔓吸着鼻子，声音里不免带了些恼意：“唐宁，你这倒底是什么工作啊？你已经一周没回家了。”
“蔓蔓，现在大家在赶一个项目，暂时回不来。这样，你先挂了电话，我让物业管理员上来看一下。”唐宁轻怕说道。
“唐宁，你今天能回来吗？”听着唐宁疲惫却依然温柔的声音，苏蔓也只得将脾气压下，低低的问道。
唐宁扭头看向会议室的方向，低声说道：“可能回来不了，要不我在公司旁边的酒店给你订间房，你住到这边来，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算了，你们同事不也住那边吗，这样对你不好。”电话那边苏蔓的声音有些勉强、也有些无奈。
“蔓蔓……”唐宁低低的轻喊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同样有着无奈－－只是，他越往后走，这种生活越是一种常态。
他和苏蔓都必须习惯－－与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没有恋爱时间、只能全力往前冲的生活。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担心，其实我也习惯了，就是……就是…。”苏蔓低低叹了口气，娇软的说道：“就是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原因。”
“蔓蔓，开会时间到了，我得进去了。要么你先睡，明天我回来再修；或者我将物管电话发给你，你和物管的联系一下，让他们安排个女物管到家里检查一下。”唐宁看见咖啡已经煮好，只得先这样安排。
“我先睡吧，明天我上班的时候去找物管问一下。”苏蔓轻声说道，故做无谓的语气里，唐宁依然听出淡淡的失望与无奈。
“好，晚安。”唐宁轻轻按下电话，心里有些微微的发堵－－有两全的方法吗？好象是没有的。
他知道苏蔓并没有怪他，只是实在忍不住了－－一周时间没有回家，她只在今天没电了才打过一个电话来。
她是忍了又忍，不想给他添麻烦。可他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也不适合这样的生活。
“蔓蔓，做个好梦。忙过这一阵，我们一起去英国参加毕业庆典。”唐宁写了个信息给苏蔓，希望她的情绪能好一点，也希望自己的承诺，能让她坚持得更久一点。
*
端着咖啡回到会议室，成林的报告已经打了出来，其它人也在作最后的资料核对。唐宁根据这几天了解的各人的习惯，将两壶咖啡分别放在会议桌的两边，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短暂的咖啡时间之后，会议室便又只盛键盘的敲击声与打印机的吞纸吐纸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是清晨三点，公司与项目资料、行业分析资料、预算报价、案例资料，都已经完成，唐宁收到后便一份份的进行文字校对，然后再呈交给夏千语审核。
完成资料的几组成员，有的已经离开、有的则就势在会议室的沙发上躺了下来，而负责客户方案、专题建议的两组人员，则还在继续奋战着。
“要不明天再继续？”林柏文从资料里抬起头来，看着夏千语问道。
“需要吗？”夏千语抬头问两组人员。
“sorry，马上就完成了。”两组人员连头都没台，快速答道。
“ok，继续。”夏千语点了点头，将手中审核完的资料递回给唐宁：“最后检查一次，排版、logo、错别字、译文的准确有性这些细节。”
“好的。”唐宁点头接过资料，放在二次检核的那一堆。
林柏文抬腕看了看时间，也继续做延伸项目的费用测算（光影公司看中的两家广告公司的收构方案）。
直到3点半，两组成员的资料全部完成，在线发给唐宁做了初步校核后，便开始打印。
“ok，大家都收工吧。”夏千语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对最后两组成员说道。
“唐宁，资料都在打印机里了，你自己拿吧。”那两人直接滑开椅子，倒在地毯上就闭上了眼睛。
“你们？”唐宁一惊，连忙站了起来。
“没事，他们只是太困了，还是你好，年轻顶得住。”林柏文笑笑说道。
“恩。”唐宁快步走到打印机边，等着资料打完后，用文件夹整齐的装订了起来。
“收完后检查邮箱，然后拿着资料到我办公室。”夏千语收好手边的资料后，边站起来边对唐宁交待着。
“你还不休息？”林柏文皱眉看着夏千语，一脸的惊讶。
“还不到需要休息的时候。”夏千语淡淡应了一声，看着林柏文冷然说道：“在竟标之前，我不希望有资料或数据泄露的事情发生。”
“就算有，就能笃定是我吗？”林柏文晒然一笑，不置可否的答道。
“是你也是你，不是你也是你。”夏千语轻瞥了他一眼，转身踏着惯有的节奏往外走去。
“只知道你强势，不知道你还这么无赖。”林柏文不禁恼然生笑－－一个女人这么耍赖真的好吗？
夏千语并不理会他－－她向来如此，自己的意思对方收到就好，从不理会也不在乎对方的情绪与反应。
耍无赖又如何？
利用他想拉她下马这个目的，泄露的事情理所当然的可以套在他的头上－－在砍掉她和做垮一个项目上，他们都知道总部会怎么选。
她就不信，他愿意未捷先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