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紧抱着他的亚岱尔?
纪桁坐起身,茫然地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随后他伸手探了探被子底下……他的裤子湿了。
作为成年男人,他当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纪桁脸色一黑。
他竟然……他竟然在梦里头意淫了一个男人!
甚至还毫无芥蒂地想要和对方在梦中进行到最后!
纪桁的直男世界哗啦啦地开始了崩塌。
……
·
“巴奈特。”费恩看着纪桁走上海滩,眯了眯眼:“来得可真晚啊,昨晚是和酒店里的那个褐发姑娘欢度了一个春宵吗?”
纪桁沉着脸:“当然不是。”
当然不是。
那个女孩儿连亚岱尔的一半都不及。
不,不对……他为什么要拿那个女孩儿和亚岱尔作比较?
纪桁突然顿住了脚步,他抬头,小心翼翼地朝不远处看了过去。
林歇正坐在一张小桌子旁,小桌子上摆了冰镇水果和冰镇着的红酒,海边气温差异大,这个时候烈日当空,早已经没了昨天的凉意。但就算是这样,林歇也还是穿得齐齐整整,他坐在那里,像是坐着一位古老的英国贵族。
纪桁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竟然顺手将围巾带了下来。
现在还戴着围巾的他,看上去实在有些蠢。
……还有些羞耻。
因为纪桁关于那个春梦的记忆,又轻易地被勾了起来。
纪桁头一次认识到自己竟然还有这样龌蹉的想法,他忽然有些不敢去接近少年了。
他害怕自己一靠近,那些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就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了。
费恩扫了他一眼,心中觉得好笑,他认定戴维斯家的小子是个怂包,于是转过身将纪桁抛在身后,自己走到了林歇的面前接着献殷勤了。
费恩喜欢林歇的外表,也喜欢他身上的气质,但同样的,他也喜欢林歇背后所代表着的一切……奥德里奇膝下无子,也许以后接替他位置的,就将是林歇了。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他们并不是单纯地爱慕着林歇,但谁管那么多呢,只要是爱慕就够了。
林歇转头,将费恩和纪桁的神色都收入了眼底。
林歇浅浅抿了口酒,转头笑着对安娜道:“我想听老师弹钢琴。”
安娜愣了愣:“可这里……没有钢琴。”
卢卡躬身道:“可以让人抬一架过来。”
说干就干。
很快就有人抬着钢琴过来了,安娜倒也没有卖艺的感觉,她很自信于自己的钢琴技艺,她羞涩地看了一眼纪桁的方向,但对方压根就没有看她,安娜哀怨地垂下眸子,弹起了致爱丽丝。
朱利安坐在一边,拿起画笔,他望一眼林歇,又低下头去,画两笔又再望一眼林歇。
林歇被围在中间,像是被盛在玫瑰花丛中的小王子。
纪桁站在远处,就像是被这个圈子挤了出去。纪桁对这样的结果很是不满他忍不住快步走上了前。
“巴奈特?你怎么站在那里?”林歇这才略带惊讶地出了声。
他看出了纪桁的不对劲。
男主角突然变得畏惧他了。真奇怪,他又没有展露出自己凶恶的一面。更何况身为男主角,头上顶着光环,又怎么会畏惧别人呢?难道不应该是越挫越勇吗?
“亚岱尔……”纪桁的声音沙哑,他的目光不敢与林歇相对,他别开目光,匆匆一扫周围,于是胡乱一指旁边的沙滩椅:“我去那里坐着。”
“好啊。”林歇微微闭上眼:“安娜弹起钢琴真不错啊,你也好好欣赏一下啊。”
安娜面带欣喜地看向了纪桁,但却招来了纪桁冷漠的瞪视,安娜满心的莫名其妙,心下沮丧不已,立刻就放弃了再对纪桁示好的打算。
安娜转过头去,开始对着林歇笑靥如花。
纪桁更不爽了。
他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重播着梦境里的内容。
亚岱尔的一双白胳膊……
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还有他的亲吻,他的低语,他的呻吟……
纪桁脸色一会儿铁青一会儿潮红,他夹紧了双腿,竭力避免着让别人发现他的窘境。
在梦境里的亚岱尔对他百般依赖,亲昵万分。但这一刻的亚岱尔,沉醉于安娜的钢琴乐之中,再没有一点目光分给他。
纪桁不断回想起梦境的内容,渐渐从羞耻恐惧转变为了兴奋和欣喜,但当他再看向现实中的亚岱尔,纪桁那颗心又立刻堕入了冰窖。这么一番上上下下,冷热交替……
纪桁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这简直就是一场酷刑!
“您怎么了?”他的跟班小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面带忧色,还递了一杯冰冻后的白兰地给他。
纪桁接过来,仰头一口喝下。
冰凉的液体缓解了内心的燥热,但纪桁比谁都清楚,这只是一时的缓解。
他完了……他真的完了。在压制过后,他对亚岱尔的渴望更浓烈了,只是它们深深地被压抑在心底,就等着有朝一日全部喷发出来。
纪桁的额发被汗水打湿了,他转头看着一旁的小弟,喘了口气,低声问:“如果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产生了欲望,他是不是gay?”
青年愣了愣:“不,不一定……男人嘛,只服从于自己的欲望,也许男女都能挑动他的欲望呢?”
纪桁松了口气。
但他心底隐隐又觉得,他想要从亚岱尔身上获得的,似乎并不仅仅是满足自己的欲望。
可这时候已经不容他细想了。
安娜的钢琴声戛然而止。
海滩上安静极了。
他们突然一致地做了一个很傻的动作,他们抬起了头,看向了空中。
在看什么?
纪桁跟着抬起头,才发现有一架直升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螺旋桨转动的巨大噪音神快填满了耳朵。
直升机落地了。
它的门被人从内打开,一个黑人驾驶员走了下来,他立在了直升机的旁边,还在等待着什么人。
这么拉风的,几乎和林歇如出一辙的出场……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站直了。
他们期待又畏惧地看着那架直升机。
“哒哒哒。”脚步声。
下来了。
是奥德里奇。
有些出乎意料,但想想他对自己教子一贯的宠爱,似乎又不是什么意外。
奥德里奇很快走近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唯有林歇还坐在椅子上,等到奥德里奇走近了,他才笑眯眯地站起来,和奥德里奇抱了抱。
几乎挂在了奥德里奇的身上!纪桁阴阳怪气地想。
“教父。”林歇贴了贴奥德里奇的脸颊,顺手往他脖子里塞了个贝壳。奥德里奇僵了僵,拿出那个贝壳。
贝壳被洗干净,没有细沙裹在里面。
贝壳通体白色,但边儿上闪着金光,像是镶过金线了似的,分外好看。
奥德里奇神色愉悦,将贝壳揣进了外套口袋里。奥德里奇可不会觉得这东西廉价。林歇送给他的每个小玩意儿,都被他好好地珍藏了起来。
越是普通平凡的玩意儿,才是亚岱尔赤诚的心意啊。
奥德里奇心想。
毕竟作为孩子,送个橡皮泥给长辈,都是值得长辈高高兴兴、欢欣鼓舞的。
奥德里奇拍了拍林歇的肩,将林歇又放回到了椅子上:“这几天不忙,可以陪陪你。”
林歇点点头,笑得两眼都眯了起来。
但纪桁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恨不得拉扯着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蹦跶到奥德里奇的面前去,指着对他说:你看!你不是独一份儿!我也有!
大概是纪桁的表情实在太过狰狞,他身边的青年忍不住颤声道:“您到底怎么了?不然……不然我们去一趟医院?”
纪桁咬着牙。
而下一刻,奥德里奇就扫向了他。
奥德里奇的目光锐利地将纪桁上下扫荡了一番,而后对着林歇耳语道:“亚岱尔,那不是你的围巾吗?怎么会在巴奈特的脖子上?”
“他冷,我就给他了。”林歇眨眨眼。
奥德里奇拍了下他的头,带着父亲的慈爱:“嗯,亚岱尔是个乖孩子。”
林歇拽了下他的袖子。
奥德里奇会意,让人搬了个椅子过来,然后陪着林歇坐了下来。
另一头的纪桁原本正等着奥德里奇发作了,可最后奥德里奇只是亲昵地拍拍亚岱尔的头,然后就在他身边坐下了。
奥德里奇一点也不生气。
但纪桁却快要把自己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