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诠期笑着回答:“是啊。”他虽应得云淡风轻,嘴角的笑意却是无法遮掩的。
这么一打断,画面怎么看怎么滑稽,毕竟当兵哥哥一脸激动地对着一个盛名在外的大明星问他是不是谁谁谁时,还真挺像小粉丝碰见爱豆兴奋得无法自拔的样子。
绕是心里有些犹豫的池眠见此也不禁笑出声。
大伙一笑,王力安有些羞涩,却又诚恳地说:“沈先生看着一点也不像电视机说得那样冷冰冰的。”
池眠觑了眼坐在身边安然不动的人,但笑不语。
潘晟拍了把王力安,接过话头,端起桌上的水杯站起身来:“说什么糊话呢,电视里能和真人一样嘛!来来来,这是我沈哥——沈诠期,有名的演员,这是池眠……”
他顿住,犹豫了下:“我沈哥哥们兼女朋友,今天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卧槽!池眠内心一个没忍住饭就呛在嘴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去,啥破玩意介绍啊!哥们她就认了,毕竟他们以前确实是杠把子来着,后面兼个女朋友是几个意思?谁是他女朋友,她怎么不知道?
沈诠期从容地递了水给池眠,表情不是得意二字可以描述,期间还鼓励性地看了眼潘晟,心想没白费我带她过来这一趟。
饭毕,潘晟的同事主动地收拾餐桌的收拾餐桌,轮岗的轮岗,热心地给他们留出空间来。
一时间安静下来,三人却都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大潘,这些年还好吗?”没想到最先开口的是池眠,一贯霸气的人话音里带上几分柔。
潘晟愣了愣,随后喜笑颜开地回道:“挺好的,他们人都挺好的。就是有点想你们,当初眠姐你走得匆忙,我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眠姐了。”
“怎么会,这不是又见到了吗?”沈诠期捶了潘晟肩膀一拳。
“是。”潘晟摸摸鼻子,“我嘴笨,说错话了。”
到底还是有些小心翼翼。时光没有磨损那些鲜活的记忆,却无法复刻过往的曾经。
一番旧叙下来,算是对着彼此现状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们都变成了意料之外的样子,谁也没想过嚣张不羁的沈诠期会成了娱乐圈风水生气的影帝,爽快大气的池眠成了国外小有名气的摄影师,而潘晟,那个当初棱角分明的大山如今也能磨得圆润,成了边疆上的一名战士。
“沈哥,你们要不要留下来住两晚?”潘晟虽喊的沈诠期,话实际是向着池眠问的。
池眠有些犹豫,这里似乎腾不开地,“方便吗?”
“方便!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收拾地方。”潘晟撂下一句话就急匆匆地去给他们腾地方,生怕慢一步,他们就会拒绝。
最近已有一阵没有外来人留过宿,潘晟最后在主楼一旁的杂物间给他们收拾出了一个临时的房间,不大,但他们帮着一起动手,打扫下来也干净。
春日里的白昼短,转眼间夕阳就坠落西山,通天的红光染遍层叠的云层,光线渐隐,池眠望着远方有些失神。
上学那会儿,他们一起看得最多的无外乎就是夕阳。她、沈诠期,再叫上徐恬和潘晟,下午课一结束,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翻上天台。
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被他们拉得无限长。
下午到晚自修之间的这段时间短,他们几个都习惯中午就带好晚餐,放在保温桶里,往天台上他们私备的小桌子一搁,四个人拼着一块吃。明明不过是一般的食物,那个时候却都觉得入口的是人间珍馐。
饭后日常的娱乐活动就是打牌,也不知道沈诠期是从哪里学来的,花样繁多,带着他们从四人不伦不类的斗地主玩到八十分,从二十四点玩到吹牛皮,一副纸牌快被他们玩出花来。
沈诠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池眠感到肩上一沉。
“晚上你们好好聊聊?我刚和他说了。”
“你怎么知道大潘在这儿的?”池眠避而不答。
“之前拍摄取景,到过附近军/区,看到哨所人员名单上有他的名字就留了心,后来虽然确认是他,但那时候我也腾不出时间过来。这次刚好,和你一起。”
沈诠期说得毫无破绽,这是他之前就想好的说辞。但池眠总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来了西藏后,她已经完全处于劣势。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却偏离她的预料。
她就像迷途的猎物,正无知无觉走入他的陷阱。
池眠的直觉并没错。事实上,自她七年前出国后,沈诠期也没和潘晟断过联系。
潘晟参军的前两年,他们还会在他销年假时见上两面,后来潘晟决心来了此处,两人的生活轨迹再难重合,这才没再见过。但联系方式始终有,逢年过节时还是会通上个电话的。
他掩饰事实,是不想池眠更加内疚;他关注潘晟,是想替她和他自己弥补;他带她来见潘晟,是想亲手解开那些误会和心结。
他会扫平一切,只等她心甘情愿地回到他的怀抱,以爱人的身份。
潘晟那边他已经通过气,只要他不说漏嘴就行。
入夜,气温明显降了下来。池眠等在哨所背面,明艳的小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神情。
晚饭后,潘晟让她等在这儿,说他收拾好厨房便过来。
“眠姐,给。”一个小壶瓶递到她的面前,“晚上冷,喝点暖暖身子。”
拧开壶盖,凑过闻了闻,浓郁的酒香钻入鼻尖。池眠对着潘晟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私藏的?”
“眠姐你可别说出去。”被一眼看穿,潘晟转头讪笑。
池眠把小壶瓶在手里颠了颠,还挺沉,随后爽快应他:“你放心。”
两人在大石头上坐下,头顶皓月当空,身侧哨所灯火清冷。
池眠心下感慨,自她回国后,每一次深沉且有深意的对话都是在极有气氛的环境下进行的,还真是——人生无处不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