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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敏歆看着对方,轻轻摇了摇头。
    弘卓示意对方跟着自己,把人带到了贵宾室。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不怕我?”弘卓问,长腿交叠在一起。
    谭敏歆微微摇了摇头:“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首先……”
    弘卓放下交叠的腿,上半身微微前倾,眼神和动作间极具压迫力:“要快。只要不伤到他,什么办法都可以。”
    谭敏歆有些不赞成地皱眉:“我不建议这样。如果不清楚对方是什么原因排斥抗拒你就贸然要对方接受你,过程当中会充满不确定性,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反而伤害对方。”
    可弘卓显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甲方,他只轻轻压了压下颌,目光平视谭敏歆,面无表情地说:“你以为我问什么付钱请你?”
    这话听得谭敏歆一愣,差点就没气笑了,但她还是保持了自己的职业素养,不顾对方冰冷和强势的气场,又陈述了一遍风险,并表示希望弘卓好好想想。
    后者显然是习惯了发号施令,毫不犹豫地表示不用再想,让她尽快想出办法让章代秋不怕他。
    谭敏歆心情复杂地想:不知道病房里那个年轻人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被这么个瘟神盯上了?他是欠了他钱还是骗了他人,怎么就要受这些罪?
    在病房里醒来已经好几天了,衣食住行每天都有专门的护工保姆小心呵护着,可当他想要走出房间的时候,都会被门口的保镖拦回来。
    这算什么,监|禁吗?
    弘灵玉无事可做,好在这件病房足够豪华,窗台正对着医院的花园,于是他便在可以下床之后抱着枕头挪到了窗台边,看着医院中各色人来人往,看着那些病人在楼下散心。
    他也只能看着而已。
    “章代秋,过来吃药。”医生每天都准时过来喂他吃药,各种的大大小小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类和名字的药,一次性他就要吃上五到十颗。
    弘灵玉无动于衷地坐在窗台上,任由医生拉过他抱着枕头的手,把药送到他手里,然后看着他放到嘴里,再递给他一杯水。
    只是今天医生递水的动作慢了一点。
    嘴里的药多含一会儿就会有些犯苦,他扭头看了眼医生,想要知道为什么还没给他递水,却发现今天医生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对方也是一身白大褂,头上戴着帽子,脸上口罩盖住整个口鼻,只留下一双眼睛。只是对方背脊格外笔挺,白大褂的袖子在他的胳膊上有些短,露出里头一小截衬衣,略微有些违和。
    弘灵玉下意识盯着对方递来水杯的手,看着对方手臂抬起,他刚要去接水杯,却凭着窗外投进来的阳光发现对方袖口底下的手腕上有只手表。
    他接水杯的动作就这样一顿,整个人往后一缩,抱紧了怀里的枕头,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呼吸却已经急促了起来,头也埋到枕头里。
    水杯砸在地面,瞬间四分五裂,里头的水溅了对方一裤腿。
    医生立刻上前检查弘灵玉的情况,而弘卓看着章代秋蜷缩起来的纤瘦背脊,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回忆起了另一幕。
    那是几年以前的一个夜晚,似乎是弘氏老宅的电路出了些问题,无法正常用电,他就出去住了几个晚上。再回宅子书房里处理公务的时候,听见自己书房的小隔间里头居然有声响。
    他那时以为有人闯到了自己的地盘,枪都捏在了手里,耳朵贴到门上的时候却听见了虚弱的、极轻的呜咽。
    听声音,像是他的养子弘灵玉的声音。
    于是他打开门,看见正对着小隔间门的角落里,弘灵玉抱着一枚枕头,脑袋深深地埋在里面,露出的后颈皮肤几乎同枕头的布料一样惨白,他的衣料紧紧贴在背后,部分已经被汗濡湿,描绘出对方格外纤瘦的、一节一节都能让人看清楚的脊骨。
    “弘灵玉?”他就这么喊了一声,角落里发着抖小声呜咽的少年便如同终于找到了救赎,惨白着脸昂头迎光望向自己,眼中积攒许久的泪珠骤然落下,张了张嘴,小声唤了声父亲,晕厥了过去。
    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背脊,同样的颤抖。
    弘卓后退两步,竟然像是落荒而逃一样离开了病房。
    他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用力拧着眉头,一只手扶着额。
    他这一年从回忆里找出许多事情,原以为自己记得的事情很多,可这一刻才突然觉得,自己记得的也许不是很多,而是——太少了。
    那一次弘氏老宅停电,他出去了多久?弘灵玉在书房的小隔间里又被关了多久?
    两天。
    两天两夜。
    弘卓用力地搜寻着回忆,大概确认了时间。
    为什么两天两夜都没有人发现自己书房里关了个人?
    可这个问题,只有弘卓自己最清楚。
    自从早年有两个投靠了别家的叛徒潜入他书房想要盗走资料,他的书房就成了整个弘氏老宅上下戒备最森严的地方,除了他自己和老管家钱伯,还有自己带着进去的弘灵玉,再没有第四个人可以进去。
    除了钱伯,没有任何人有机会发现弘灵玉被关在里面。
    而钱伯那时被他打发走先处理老宅电路的事情,那时弘灵玉正在书房小隔间里睡觉,他全然忘了此事,钱伯一走,他也就走了,完全将小隔间里的弘灵玉忘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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