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毛的昵称栏那里显示了好一会儿[正在输入……],半天,却只发来一句:来上号!
[ . ]:你刚刚想说什么
程翊那边停顿了一会儿。
[小羽毛]:……是不是他又来了?
[ . ]:嗯
[小羽毛]: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小羽毛]:要不要我陪你打语音?
[ . ]:没怕,不用
[ . ]:别打扰他们了
[小羽毛]:…………噗,你说的对
[ . ]:我上了,你拉我
程翊把时辙拉进队伍,却没急着开游戏,继续跟他发微信。
[小羽毛]:话说,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叔爱研究这些东西吗,要不……我让他帮你想想办法?
时辙看着屏幕里这行字,沉默了好一会儿,回复道:不用,上游戏吧
这还是程翊第一次见时辙表露出对那个“人”的存在,所持的态度。尽管这个态度算不上正面,但最起码,时辙心里或多或少是有点不愿他离开的。这毕竟是时辙的家事,纵使程翊再担心,也不好干涉什么,于是便不再提这个话题,转言道:就打两局,打完你就乖乖去睡觉!听到没?
时辙顺应地回了一个:好
距离周一的时间越来越近,程翊才发觉自己有些焦虑,昨天夜里跟时辙打了两把游戏,连哄带骗地把人哄去睡了,自己却抱着手机失眠到天亮。
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压得他胸口发闷,有这场即将来临的风暴无形中带来的巨大压力,有得知父母死亡真相后无处发泄的悲愤,也有对时辙知晓一切后未知反应的不安,以及离别愈发临近的不舍。
早晨晏向辰打算送谈子渊上班的时候,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程翊,挺意外:“你不每天早晨闹钟响十回都叫不醒吗,怎么今儿个不用上学了你倒起得比鸡早了?”
“生物钟。”程翊偏头撑着沙发扶手,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换台。
“狗屁生物钟。”晏向辰觑他一眼,边系袖口的衣扣边说,“在警校混三年了也没见你礼拜天早起过一回。”
谈子渊从洗手间出来,正好听到晏向辰说话,拿着外套从卧室里出来:“什么警校?”
晏向辰扭过头,有点迷茫地问:“什么警校?”
谈子渊也被他问懵了,呆呆地说:“你刚刚说什么警校?”
“什么什么警校。”晏向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谈子渊愣了愣:“啊,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程翊:“……”
他无语地把目光从那个可耻的老男人脸上转回电视上,终于找到一个不是晨间新闻的频道,见俩人都起来了,才把电视声音开开,有一眼没一眼地看儿童频道里的晨间早教动画片。
晏向辰一边帮谈子渊套大衣,一边跟程翊交代:“我送你老师去学校,一会回来给你带早餐。”
谈子渊想拂开他的手自己来,被晏向辰不轻不重地在手背上拍了一下,硬是帮他把扣子扣完,才一边推着谈子渊的肩膀出门,边扭过头继续跟程翊说:“要是等不及就自己下楼吃,出了小区往南走五十米就有早餐店。”
“不想出门了,你回来路上随便给我带点吧。”程翊倚在沙发上无精打采地说,“——老师再见。”
刚跨出门的谈子渊听到这一声,条件反射地回道:“同学们再见。”
晏向辰被他俩一唱一和的给逗得好半天乐:“快走吧谈老师,再不快点就真该再见了。”
晏向辰找了个借口跟谈子渊说程翊是因为他的工作调动才转过来读书的,但是在这边上了几个月课,还是不太适应这边的课程,所以打算过了年还转回A市去。
谈子渊挺理解的,但也担心程翊落下小半个学期的课,再回去读书会跟不上,于是周末休息的时候他还专门抽出一天,叫上晏向辰一块,带程翊去了趟柳城比较有名的高考一对一辅导机构。晏向辰死拦活拦,还是没拦住,眼睁睁看着他给程翊预约了一整个寒假的名师集训课程。
回来的路上是谈子渊开的车,晏向辰和程翊两人在后排大眼瞪小眼,十分默契地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一排心痛。
一个月一万八啊。
两个月就是三万六。
三万六啊!干点什么不行,打水漂还能听个响呢!
谈子渊还一边安慰程翊:“放心,这个课是一对一的,比较有针对性,基础差点也不要紧,你有什么不会的不用不好意思,该问的就问。在这边上课就跟在学校差不多,一天十节课加一个自习。刘老师是我大学同学,我已经跟他打好招呼了,你有什么事情找他就行。”
晏向辰给程翊使了个眼色。
“……谢谢谈老师。”程翊有些生无可恋。
程翊的失眠在第三天夜里终于支撑不住了,脑袋沾了床眼睛就睁不开了,几乎已经脱离了“睡着”的范畴,直接奔着失去意识去了。
第二天早晨是晏向辰把他喊醒的,晏向辰抱臂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挑眉道:“不是生物钟吗?怎么,表坏了?”
程翊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垂着脑袋坐在被窝里,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浑身上下哪都不得劲:“几点了?”
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说话尾音都带劈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