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继续往楼上走,刚一出四楼的楼梯口,三人同时一惊——走廊东侧的明魂符上煞光异常明亮,猩红的色彩在视线里铺开,被照亮的走廊伸出仿佛弥着血光,透着令人极不舒适的诡异。
越往前走那种令人生寒的感觉越是强烈,唐宁抬手微微遮了下口鼻,又怕被说矫情,放轻了声音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啊……还是说这个环境给我的错觉?”
程翊嗅了一下,的确,空气里似乎有种淡淡的腥臭味,有点像洗手间地漏返潮的味道,并且味道随着三人向前,这股气味逐渐变得浓郁起来。
“前面是厕所吗?”程翊皱起眉头,抬手揉了揉鼻子。
“不是,”走在最前面的晏向辰脚步慢了下来,他抬手朝三人刚过来的位置指了指,“厕所在楼梯口,我们刚路过……除非这所学校的老师有尿频的职业病,不然不至于几步就装个厕所。”
三人快走到走廊尽头时,这股浓烈的臭味已经刺鼻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而气味的源头也总算找到了,这股难闻的气味是从靠近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里散发出来的。
唐宁掩住口鼻,两条细眉在眉头倒出了八字,忍不住说:“好臭。”
晏向辰扭头与两人对视一眼,程翊冲他略微点头,晏向辰转过头去,唐宁与程翊屏住呼吸,神经紧绷地盯着面前的虚掩着的办公室门。晏向辰伸出手,握住到门把,刚将门推开一条细缝,就听到办公室里传出婴儿尖细却微弱的哭啼。
三人皆感诧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是茫然。
为什么会有婴儿,不满周岁就要被王峥那个畜生派出来打工?
还没等三人惊讶完,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啼哭声中响起,轻声细语地唱着儿歌安抚孩子,那歌声是程翊从未听到过的,唱词似乎是南方的某种方言,调子绵软婉转,不难听,却在此时此刻也实在很难让人体会出其中美妙来。
唐宁被她唱得头皮都麻了,她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无声地问晏向辰:我们进去吗?
晏向辰似乎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怪异,直到程翊在后面轻轻戳了下他的后腰,晏向辰的喉结才在脖颈上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脸色逐渐变得煞白,他闭了闭眼,伸手将办公室的门推开。
眼前的一幕让唐宁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发出一声低呼。
办公室的窗台边上坐着一个穿着碎花睡裙的妇人,女人头发凌乱,在脑后随意地挽出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微隆的小腹处腥粘的血液浸湿了睡裙,一双赤裸的双腿搭在窗沿,露出的大腿内侧肌肤上沾满了血迹,半掩在裙摆下的双-腿间耷着还未干涸的脐带,在窗沿下蹭出一道道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痕。
她低着头,表情极度温柔,看着怀中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低声哼唱着柔情的小调。哭啼的婴儿在她的歌声中慢慢停了下来,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破有成就感的笑容。她抬手撩起垂在眼前遮挡视线的长发,抬起头,朝门口几人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女人刚才的笑容仿佛是几人的错觉,此刻,面无表情地望着几人,眼神却怨毒至极,这道目光看得晏向辰如芒在背,他下意识回避女人的目光,却听到她冷冷地笑了。
女人朝着几人身后看去,声音低沉阴冷:“囡囡。”
程翊的后背倏地一凉,僵硬地转过头,就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背着黄色书包的小女孩。
女孩的头发用两根红绳扎了两根羊角辫,身上浅粉色的连衣裙前襟沾了一大片油渍,女孩目不斜视地从三人身边走过,朝着女人的方向走去。
“不……”晏向辰的双眼充血,嘴唇不自然地抖动着,他看着女孩迈着步子向女人走进,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扯女孩的胳膊,身后的程翊和唐宁这才意识到不对,用尽全力将晏向辰拦下来。
“冷静一点!”程翊死死抓住晏向辰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吼道,“你忘了吗,老晏,她当初是被你和我爸亲手送走的,是假的,不是她,别去,别去……”
“囡囡,怎么裙子都这么脏了还不让爸爸换呢?”女人摸着女孩的头发,温柔地笑着,“爸爸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去打牌,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了?别怕,宝宝,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
女孩踮起脚尖,乖巧地把耳朵凑过去,女人抬手半遮着嘴巴,目光却锐利地朝晏向辰脸上投射过来,冷冰冰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妈妈已经杀了爸爸。”
晏向辰睁大了眼睛,拼命挣脱两人的桎梏,程翊见势不对,死死绞住晏向辰的胳膊,对唐宁喊道:“姐,踹他的蛋!”
“这……不好吧?”唐宁惊恐万分地看向他。
程翊:“没什么不好的,现在必须得让他清醒一点,之前那个案子早八百年前就已经结了,我看过卷宗,这女的十年前就被送去地府炼油了,窗户边那东西谁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
唐宁咬着下嘴唇进行了一番艰难地心里挣扎,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抬手对着晏向辰的脸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一看就是拿出了唐宁在精神世界里拳打渣男恶斗小三的力气,当场把晏向辰甩懵了,脸颊火辣辣地烧灼着,深红的印记连同指甲痕在侧脸上慢慢重起,让晏向辰连挣扎都忘了,木滞地望着窗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