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一个女人彻底放弃了挣扎,准备顺应天命的,接受自己的命运时。
老天爷,又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安遂之,一个像他又不是他的人,两张不一样的面孔,却都对她呵护备至。
尽管知道霁寒绮不爱自己,却仍旧一心一意的待她好。尽管霁寒绮冷言冷语,他却从不曾放在心上。
就这样过了四年,霁寒绮渐渐选择遗忘,遗忘过往,不论今后。
她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淡如水的过下去,看着安遂之一次一次拿来各种东西,小心翼翼的来讨她欢心。
她虽然从未笑过,心却渐渐的不那么冷了,偶尔会任由他坐在身边,听他絮絮叨叨讲述外面的事情。
虽从不开口说话,却会偶尔一个回眸,望着他讲述的口干舌燥,谈论的眉飞色舞。
这时,霁寒绮会伸手倒一杯茶,搁在桌上朝他面前轻轻推了推。
安遂之便会欣喜若狂,十分激动的与她道一声谢,端起来一点点抿着喝,仿佛是舍不得喝完一样。
四年的时间,霁寒绮以为,就这样静静过下去,也是极好的。
“主子,您若是实在痛苦,您打奴婢骂奴婢都好,您再别伤了身子才是啊……”
霁寒绮从回忆中回过神,垂眸望着跪在床边,哭的一脸悲恸的萱儿,再次伸手拉了她一把:“起来吧,我没事……”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不能呵护子女,体贴夫君,不能孝顺公婆,打理一家内务。这是我此生的罪!”霁寒绮一脸无悲无喜的表情,仿佛是在数落自己,又像是在为此生所感悟。
这些话,生生把萱儿吓得不轻,只当霁寒绮起了轻生的念头。
一脸惶恐不安的摇着头,哀声求道:“主子,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两个小姐想想。若是两个小姐此时没了母亲,就都逃不过去了啊……”
霁寒绮双眼迷茫的望着萱儿,神情有些恍惚:“萱儿……你在说什么?”
最难的时候,霁寒绮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愤怒。她想要那些人付出代价,她想回霁朝,但她从未想过轻生的念头。
萱儿愣了一愣,抬手擦了擦一脸的泪水,喃喃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一想到两个小姐,萱儿的心简直像被人揪着拧,痛的不知如何是好。
霁寒绮这一辈子,一步步走到今天,身心早已千疮百孔。
萱儿起身,躬身行了一礼:“主子,您歇一会,奴婢去给您拿点吃的来。”
这边,连翘身后背着凝霜,朝着西苑一路急行,直到一脚跨进了西苑,抬头正好瞧见大小姐,正好从西屋走出来。
顿时心口一惊,脚下慢慢朝安凝羽面前挪去,面上有些紧张的唤道:“大小姐……”
安凝羽伸手,指了指连翘身后背着的凝霜,一脸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昨儿半夜,薛小姐忽然不舒服,从西苑跑了出去,正好碰见奴婢。”连翘说着就要绕过安凝羽面前,打算快些将凝霜送到床上。
“等等!”安凝羽伸手,拦下了连翘。
连翘面上有些惊慌,伸手将后背上的凝霜往背上送了一送,问道:“大小姐,您还有什么事吗?”
“什么样的不舒服,还需要裹得这么严严实实?”说着伸手要去掀凝霜头顶那件外衫。
连翘脚下一个躲闪,避开了安凝羽的手,急忙求道:“大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薛小姐吃了相克的食物,浑身起了疹子,眼下正是起风的季节,见不得风啊!”
安凝羽自然不信,昨夜她们可是一同吃的饭,有没有不适她如何不知?
一大清早醒来,安凝羽看见凝霜睡的北屋门大开着,立在门口唤了好几声,却不见有屋内有任何回响,这才跨过门槛进去看了一圈。
只见床铺上乱七八糟,伸手摸了摸被褥一片冰凉,一大清早没赖床已经很可疑了,眼下房子里居然还没人……
她刚刚走出门,正好瞧见那丫鬟神色慌张的背着凝霜跨进苑来,又看着她身后背着人,还把脸捂的严严实实的,如何能不起疑心。
闻言,安凝羽侧过身让开道,嘴角勾出一个笑意:“那好,咱们进屋再看吧。”
连翘听了这话,忙不迭背着凝霜进了屋子,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伸手撤下床幔掩在床边的褥子下。
这才转身朝安凝羽福了个身:“大小姐,薛小姐有些发热,您还是先回避一下吧,莫要传给了您。”
安凝羽眼底冷意一凛,似笑非笑道:“哦?薛表妹昨日还好好的,不过一夜未见,浑身上下便不舒坦了?”
连翘被堵的说不出话,一时间不知怎么解释。
“莫不是你对薛表妹做了什么,谋害薛家的小姐罢?!”安凝羽抬手一指,望着连翘冷声喝道。
下一秒,安凝羽伸手朝她身上猛地推了一把,疾步上前掀开床幔,一把扯下凝霜裹在脑袋上的外衫,不由地愣在当场……
连翘一时不防被她奋力推一把,顿时整个人朝一旁的圆桌跌了过去,腰眼正好撞在桌子边,顿时疼得她几乎岔了气。
却看见安凝羽,手脚麻利的朝床边凑了过去,顿时连痛也顾不上了。
“大小姐!您……”待连翘看见床上的凝霜,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安凝羽缓缓放下床幔,缩回手朝后退了一步:“薛表妹的病,当真会传染么?”
闻言,连翘才回过神,神情木纳的回了句:“应该不会……只是这几日的教习便要停一停,待姑姑来了,还得请姑姑的示下。”
安凝羽回过头,望了一眼床幔后,凝霜不甚清晰的脸:“好端端的,怎么就起了疹子呢?”
连翘垂着眼帘,不敢去接安凝羽的话,只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在心里又有些疑惑,怎么此时这张脸又变回了,她第一次在西苑见到薛小姐时的面孔呢?
“姑姑那里,我自然会请示下,这几日你若得了空便留下来照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