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池西西把一口没动的盒饭装进背包,傅川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只能当没看见。
一回到城区,池西西就执意要回学校。
“都两点了,吃完再走吧?”
傅川耐着性子第三次问。
“不了,我还有事儿呢。”
离开到处都是眼睛的剧组,池西西再也没了顾忌。
开车的宁御正要劝,就听到傅川说:“宁御,靠边停车。”
宁御无言以对地看了傅川一眼,往前开了一小段,把车停在了一间餐馆前:“蒋瀚,你跟傅川进去点菜先吃着,我把西西送到学校再回来找你们。”
“她还要你送。”傅川没好气儿的说。
池西西笑了笑:“对啊,不用麻烦的。前面有个公交车站,挺方便的。”
“我让你乘公交车了吗,我是让他们先下去吃饭,我送你回学校。”
宁御想治治傅川的坏毛病,就故意回头问池西西:“西西,你是愿意让我送,还是愿意让他送?”
第23章
当然是你啊,宁御哥——在傅川灼灼的注视下,这样的大实话, 池西西却没敢立刻说出口。
片刻后, 池西西笑道:“宁御哥……”
傅川的气场太强悍, 顿了顿,池西西不由自主地改了口:“宁御哥, 谢谢你,都下午了,你和蒋先生快吃饭去吧,反正傅川刚刚说他不饿……”
宁御是人精, 得意洋洋地回过头冲绷着脸的傅川挑了下眉,跟蒋瀚先行下了车, 进了餐厅。
方才跟池西西一同坐在后座、两人之间却隔了足足半米宽的傅川开门下车,坐进了驾驶座。
他抬起头,看后视镜里的池西西:“在后面干吗,你坐到前面来。”
池西西不太愿意动, 隔了那么久两人再独处, 她无比不自在, 做不到像傅川这样若无其事。
能这样泰若自如,大概去年夏天的那一段在他看来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毕竟同样的亲密再疏离,他经历过太多次。
傅川等了一小会儿,等不到池西西坐过来,就发动了车子。
这一段两个室友日日挑灯夜读,池西西睡眠浅,一夜总要被吵醒三五回,傅川开得慢,一路又不断遇红灯,在轻微的颠簸中,她的困意越来越浓,终于睡了过去。
醒时天全黑了,睡足了四个小时的池西西坐起身后头昏脑涨,隔了许久才想起睡前的事。
陌生的公寓……傅川家?
池西西穿上鞋袜下床,一走出客厅就看到被随手扔在沙发上的羽绒服,这儿果然是傅川的地方。
池西西用手理了下睡乱的头发,正想找他告辞,寻声走过去,却看到傅川在做饭。
父母没离婚的时候,再疼她,也从没为她做过饭,一个坚持男人不能做家务,一个怕油烟毁皮肤。
听到脚步声,傅川没回头,背对着池西西说:“洗手吃饭。”
一早就打定了主意绝不再纠缠,意志力一贯惊人的池西西却没走,洗过手帮忙拿碗筷,端菜。
这座城市有江没海,傅川却做了一桌满是海鲜的家乡菜。
池西西吃过他煮的泡面、炒的火腿肠,还有放了胡萝卜粉丝和牛肉的馅饼,却不知道他做正经的饭菜也这么好吃。
好吃得让人鼻子发酸。
“你怎么这么会做饭?”
“又没多难。”
“一定有很多人夸过你的厨艺吧。”
“谁稀罕这种夸。”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池西西笑自己无聊。
池西西回忆了一下才发现傅川其实非常聪明,无论做什么都像模像样,只是他的聪明全部用在了吃喝玩上,所以不显。
相对静默地吃完一顿饭,池西西抢着洗碗,傅川没让,嫌弃她手脚慢。
她虽然慢,但洗得干净啊,哪像他,刚洗了几只碗就甩出一地水。
离开厨房前,池西西的目光扫过垃圾桶,瞥见自己从片场拿回的盒饭,她怔了一下。
提起盒饭,傅川就来气,见池西西盯着垃圾桶看,他冷着脸说:“我扔的。扔你一盒饭,赔你一桌子,你还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池西西有点想捡,又下不去手,皱着眉说:“又没坏你扔什么啊。”
“你爸妈怎么着你了,至于连盒饭都宝贝吗!”
“……我打包盒饭是想喂宿舍楼下的流浪狗。”
池西西看了眼桌上没吃完的剩菜,狗是不能吃海鲜的吧?
“……”
池西西一走出厨房,就听到傅川嘀咕什么“自己都吃不上了还管狗”。
她回过头正要顶回去,竟看到傅川正往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塑料盒里盛饭。
池西西觉得好笑,懒得跟他解释自己打工并不全是为了钱,径直去卧室找外套。
穿衣服的时候池西西才惊觉睡着的时候傅川居然替自己脱了外套和鞋袜,更将自己抱上了楼、放上了床,她脸上发热,见傅川拎着塑料袋走过来,唯有低头掩饰。
……
傅川过去念的那所学校就在池西西学校隔壁,公寓离学校只有一公里。
傅川没开车,步行送池西西回去。
池西西把后天要考的那门课的书落在了打工的店,她本想拿回宿舍看,因有傅川跟着,就没去。
走到宿舍楼下,池西西跟傅川道过别,伸手要他手里的饭,傅川却小孩子一样举起手不给,斜着眼问:“狗呢。”
“……”
她看上去有那么落魄吗,他居然怀疑到现在。
“你把盖子打开,饭放在垃圾桶旁边就行。那狗有条后腿被人打断了,有人在它不出来的。”
傅川走到垃圾桶旁,弯腰放下饭,一起身见池西西走了,一脸不满地“喂”了一声。
池西西回头。
“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回来,跟我说‘谢谢’。”
“……”
“你怎么跟宁御说谢谢的?我送你回来,还给你做饭了呢,那么一大桌子,我都没给我奶奶做过。”
池西西笑了:“我那是跟宁御哥不熟,客气一下。”
傅川走近,俯下身,凑近她,笑着问:“咱俩算熟?”
池西西偏了偏头,白了他一眼,走了。
不轻佻难道会死么。
不过他不说她都没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地认为他对自己好是理所应当的。
这世上哪有理所应当。
……
池西西没回宿舍,在楼道里躲了一会儿,估摸着傅川走远了,才快步往打工的店赶——已经快八点了,加上洗漱,今天必定要晚睡。
考试周,心大到大晚上过来喝咖啡吃蛋糕聊天的不多,所以除了个别嫌宿舍冷、又抢不到图书馆位置的学生点杯热饮蹭空调复习,店里并没有别的客人。
没生意,老板干脆给店员们放假,自己看店。
池西西拿到书,走到老板坐的卡座前,跟他打了个招呼正要回学校,就听到他说:“西西,来两杯鸳鸯。”
池西西抬手看了眼表,店里安静,在这儿看书也行,宿舍没空调,南方的湿冷她还没适应。
哪知一转身就看到了从洗手间出来的傅川。
“西西,叫川哥。”
傅川的脸瞬间黑了。
“川哥不喜欢甜,他那杯少放糖。”
傅川的脸更黑了:“我不喝。”
“那就一杯鸳鸯一杯水。”
“我什么都不喝,你要喝自己倒去。”
傅川瞪向老板,这是使唤谁呢。
老板摸不着头脑。
池西西差点哭了,她找份薪水好、老板好、离学校近的工作容易吗。
果然是越怕什么什么越来。
她说了声“我今天得回宿舍复习”,夹起书就跑。
傅川倒没追上来。
洗漱好,开着电热毯、抱着暖水袋坐在床上看书的时候,无比想念店里的空调的池西西在心里骂了傅川无数次。
……
第二天池西西本想在图书馆泡一天,哪知一大早老板就打电话说自己有事,让她过去看店。
反正店里安静,在哪儿看书都是看,池西西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