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拉住贺喜手,笑,“听讲是港大才女.”
贺喜只作听不出她语中讥讽,做足礼,谦逊欠身,“姨妈过奖.”
高太微噎,又道,“醒目小囡,明洞学历是女孩最好嫁妆.”
也只有穷困人家的孩子把改变命运寄托在学历上,富贵人家只作锦上添花.
这一局,高太胜.
客丁安妮恼怒,随即转笑,问高太,“家姐,明月结婚,怎么不见明赞?”
高家大少高明赞,让老婆和港姐同时怀孕,正室生掌珠,外室生金孙那位.因为让高家颜面大丢,被高老先生一怒之下赶出家门,扬言要媳不要子,怒骂港姐就是鸡.
高太银牙暗咬,几欲撕破家妹的脸.
贺喜闻到硝烟,默默退出战场.转去给高明月送红包.
嫁房里,高家姐妹姑嫂围一圈,商量整治何孝泽对策.
贺喜逐个喊人,最后把红包给高明月,“我和晋炎一点心意,祝你和何家二哥百年好合.”
高明月红旗袍红褙,面容甜蜜,“谢谢阿嫂.”
完成任务,贺喜安静坐一旁,托腮看她们笑闹.直到沙发微陷,身旁坐下一人.
“大嫂.”贺喜喊人.
她笑,声音温醇,“我也不喜欢吵,也不太会讲话.”
贺喜笑,视线落在她面上.刚出月子,汤汤水水并没有将她养丰腴,脸色反倒蜡黄,与一干娇美艳丽的姐妹比,她确实不出彩.
“几个月了?”她看贺喜宽松毛裙遮掩下的肚子.
“刚满四个月.”贺喜不觉摸肚.
她笑,极温柔的一个,“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贺喜也笑,“妈咪和晋炎都喜欢囡囡.”
“真好,没有压力.”她略垂眸,掩饰失落.
讲话间,有马姐匆匆过来,“小小姐一直哭闹不停.”
大嫂起身,朝贺喜抱歉笑,“囡囡娇气,我去哄她.”
贺喜也站起,“大嫂,我随你一起,还没见过囡囡.”
高老先生正房姨太多,又加子女,分住两栋大屋,贺喜还没上三楼,就听见婴儿有些尖锐的啼哭声.
大嫂尴尬,“她总是哭闹.”
“小孩是这样啦.”贺喜宽慰她.
马姐抱来小婴儿,大嫂忙抱哄,贺喜在一旁,在见到婴儿那刻,脸色泛沉.
大嫂发现异常,“不舒服?”
贺喜摇头,视线落在婴儿眉间,“大嫂,她这样哭有多久了?”
大嫂微愣,“在医院我见她次数不多,回来日日哭闹不停.”
一旁马姐补充,“夜里也哭.”
贺喜不瞒她,“大嫂,囡囡像被人下降头.”
下降头即是被人用降头术施法.精通降头术的巫师,可以千里之外害人,甚至神不知鬼不觉置人于死地.
降头术有药降,飞降和鬼降.药降术和苗疆巫法相通,鬼降即是养小鬼,还有一种飞降在东南亚一带盛行,最狠毒的是飞头降.
顾名思义,飞头降是巫师头颅与身体分家,夜晚四处飞行,寻找婴儿鲜血吮吸.
通常精通飞头降的巫师,不会胡乱飞头颅,只会紧盯几个被下落飞降之后的婴儿.
大嫂面有惊诧,将信将疑.
贺喜接过小婴儿,抱她去内室,暖气机开足,解开裹在她身上的襁褓,本该白嫩的婴儿,身上散布数枚红点.
马姐哆嗦,“大少奶奶,我以为小小姐是被蚊虫叮咬,有给她涂药.”
***
☆、
88|10号一更
不怪马姐难发现.练飞头降的巫师极为小心,头颅飞出身体那刻,他们嘴中会咬一根类似针管的物体,扎入婴孩身体中,神不知鬼不觉,方便长久吸食鲜血.
古书中有记载,练飞头降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在这期间,巫师每逢子时便出门吸血,缺一天就会前功尽弃.
如果贺喜没猜错,吸婴孩鲜血只是第一步,等对方修炼成功不再需要婴孩血时,还要吸食孕妇腹中的胎儿.
胎儿由阴阳精血组成,食用之后益寿延年,更会增强法力,修炼法门是每隔四十九天食用一个胎儿.
贺喜没办法推算对方已经修炼到哪一步,唯一确定的是,再不救眼前这个无辜婴孩,她性命堪忧.
大嫂既害怕,又心疼,眼泪流不停,她方寸大乱,“阿喜,我报警,报警怎么样?”
“大嫂,你先安静下来,请差人过来没用,只会招更多祸.”
给囡囡裹上襁褓,贺喜抱起她,指诀打散她眉间黑气,笑眯眯逗,“等我们囡囡过了这一劫,必有后福.”
原本哭闹不止的小婴儿抽抽噎噎止住泪,睁开圆圆大眼,视线逐渐凝聚在贺喜身上,嘴微张,呆呆小模样可爱至极.
大嫂擦泪,“不求多福,只希望她平平安安.”
“大嫂,如果你信我,把囡囡交给我带一夜.”贺喜看她.
大嫂微愣,随后点头,眼中有坚定,“我信你.”
鞭炮声响,是何孝泽来接亲,场面哄乱,贺喜没靠前,只和大嫂站在三楼远观.
“大少.”马姐喊.
贺喜扭头,是高明赞.高家的人得天独后,具都一张好面皮,高明赞是同辈之最,一双桃花眼分外勾人,只是英俊脸庞微微浮肿,想来是与高老先生一样,风流成性.
“表哥.”贺喜礼貌喊人.
高明赞朝贺喜点头,他回来是有事与老婆商量,见贺喜在,也不好再多讲,接过女儿抱片刻,又离开.
“我知道,他要离婚,好让那女人名正言顺进高家门.”大嫂略迷茫,他们有幸福过,只是在她怀囡囡之后,他先背叛了当初许下的誓言.
别人家事,贺喜不好多讲.坊间传言纷纷,贺喜有听过那位港姐名号,也是风流人物.
何家包下文华酒店,两家宾客齐聚,客晋炎踩点赶来.
“这么晚?”贺喜拿手帕给他擦汗.
客晋炎很受用,俯脸任由她擦,“本可以早来,半路车被撞,耽搁了.”
“有没有受伤?”贺喜看他前后.
“老婆仔.”他定住她乱动的身子,示意她看左右.
察觉到失态,贺喜忙坐好,低头作害羞状,一句话再不讲.
明知道她娇羞模样是装出来给别人看,客晋炎还是心痒难耐,靠近她耳边,低语,“等回去,脱光了给老婆仔查看.”
贺喜唾他,“没正形,要被你气死.”
旁人眼中,客晋炎却仍是那副生人勿近模样,反观贺喜,看起倒是更可亲.
不知道当他们听见客晋炎一本正经讲不正经的话,会不会大跌眼镜.
没几时,何孝泽与高明月过来敬酒,好似一对璧人佳偶.
客晋炎把贺喜的酒一并喝掉,又讲祝福话.贺喜一旁注意到,高明月神思恍惚,不像在娘家时那样开心.
“不知二哥怎么想,难道还对唐菲菲念念不忘?”贺喜嘀咕,似自语.
客晋炎摇头,递给贺喜一个“你不懂”的眼神,“她只会提醒孝泽过往的私生活多不堪,被戴多少顶绿帽.”
“二哥有变了.”贺喜提醒.
“有变是好事,说明他有自我反省.”
酒席之后,客晋炎便寻借口带贺喜离场.
贺喜已经犯困,频打哈欠,但仍没忘她答应大嫂的事.
“阿晨,我们先去姨妈家.”
半小时后,客晋炎臂弯里躺一只猫咪大的囡囡,很无措,很僵硬.
他视线落在阿晨身上.阿晨为他们拉开后门,抵死挣扎,“大少,我粗人一个,只会开车和打架,奶孩子这种事,不好让我做的.”
贺喜想笑,竭力忍住,“客生乖啊,放松点,囡囡不舒服会哭.”
客晋炎乜她,靠在车后座上不敢乱动.
回到家,粱美凤惊诧,“小小一个,粉粉可爱,天使一样.”忍不住接过来抱.
客晋炎大松一口气,动他发僵的手臂.
小婴儿大概饿了,脑袋往粱美凤暖呼呼的胸脯凑去,瘪嘴欲哭.
贺喜递来奶樽,往她嘴里送,“阿妈,她晚上和我睡.”
“那我睡哪儿.”是客晋炎不满的声音.
贺喜比划,“她睡我们中间,夜里还要你帮我.”她看看表,离十二点没多少时间了,催客晋炎,“客生,快抱她上去.”
客晋炎照做,身后有粱美凤喋喋声,生怕他们把别人家孩子带坏.
浴室传来水声,是客晋炎在洗澡,贺喜趴在床上,讲些没营养的话逗小婴儿.
“老婆仔,去洗了,我看她.”客晋炎顶湿漉漉头发出来.
“客生,我讲的都记住了?”贺喜不放心.
“有记得.”无非又让他放血.
速战速决洗好澡,再出来时,客晋炎已经准备好,一根高尔夫球杆,一把水果刀,所有门窗被打开,只等着对方过来.
“客生,要委屈你.”贺喜捉起他手,宝贝一样在他手背亲几口,随后拿过水果刀割破他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