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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探他的鼻息!”一个黑衣人道,另外一个黑衣人半跪在他的身前,伸手探去,果然已经没了鼻息。
    “死了!”黑衣人说。
    “好,让主公来看看。”说罢,黑衣人一声哨响,从树林中蓦地出现一个身形微瘦的青衣蒙面男子。
    男子昂首阔步走过来,到了陆歆的跟前,眯眼看着地上的男子,冷笑一声:“陆歆,得意什么,你也有这个时候。”
    男子看了黑衣人一眼,黑衣人答道:“主公,没气了。”
    青衣蒙面男子诡异的一笑:“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陆歆,你以为我当真能够放过你?今日你死在我的手里,也不算冤枉。因为,五年前,你就本该随着你父亲一起去了。”
    “不过,不够。”他缓缓从腿上拔出一个一尺来长的锋利匕首,这人对他来说,如同幽魂一般,为了防止幽魂再次复生,他只有亲自动手,将他刺了透,这才能确信他真正的消失在人间。
    青衣男子半跪在陆歆的身边,抬头举起了闪着银光的匕首,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意,眼中一道厉色闪过。
    迅疾的,用力的猛地向下插了下去……
    只是,就在他插下去的时候,地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一双眼,幽黑冷厉,仿佛索命的幽魂。
    “你……”他惊骇,手微微一抖,蓦地,一把落叶洒在他的脸上,带着灰尘迷了他的眼睛。
    他脸上的蒙面巾蓦地被扯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在他耳畔响起:“陆典,我就知道是你!”
    ☆、72
    陆典才揉眼睛,蓦地,胸口被一脚“咚”的一声踢得飞了出去。
    心口疼痛难忍,等他睁开眼看清楚, 周遭已经围满了人, 一圈的弓箭对着他们这几个人, 一个个瞪圆了眼睛怒目看着他。
    方才那一喝,正是建南王瞿兴,瞿兴怒目圆瞪,在他一旁的是傅大将军傅恒。
    几个侍卫飞快的下马, 将钢刀架在黑甲人的脖子上。陆歆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冷厉的看着陆典,走到了他的跟前,一手揪着他的领子,咬牙切齿的恨声道:“陆典, 我的叔父,你终于肯承认当初借着打猎刺杀我父亲的就是你了!今时今日,我没想到你还那么愚蠢,你以为我父亲会上你的当, 我也会上你的当吗?!”
    “混账小子!”陆典大怒甩开了陆歆的手, 他眯眼看着他身前的鲜血和□□身体里的箭矢,还有这突然出现的一堆人马,他恼怒至极:“臭小子,你居然阴我?!”
    陆歆哈哈大笑,冷冷的看着他:“阴你?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倘若你不阴谋刺杀我,又怎会着了我的道?!他摘下了胸前的长箭,掀开了外裳,里头豁然穿着一件金锁软甲,这样的软甲根本就不怕箭矢。”
    “陆典啊陆典,我看你真是急红了眼,否则你以为上次我差点被你射死,难道这次还会重蹈覆辙吗?!”
    建南王怒道:“歆儿,别同他废话,如今有傅大将军作证,现在便将他抓起来,咱们到皇上跟前去评评理!”
    沈茹的眼皮子一直跳,她仿佛预感到今天一定会出事一般,到了中午陆歆还没回来,她便心急如焚,时不时在帐篷口探望。
    远处,出现了人马,只见那些人马当中,一个人被绳子锁着推推拉拉的扯着,而陆歆安全无恙的骑在马上,沈茹脸上立即露出欢喜的笑容,计划成功了!陆典果然中计了!
    她欢喜的一时忘形,陆歆冷不丁往这边看过来,只觉得这个老叟形迹可疑,那老叟瞧见他迅速的躲进了帐篷里,他越发的疑心了。
    到了皇帝跟前,有了傅大将军做认证,还有建南王的主持,陆典百口莫辩。
    皇帝震怒,当初信阳侯乃是个功臣,这样的朝廷肱骨居然被一个庸才被谋害了,弟谋兄,简直是罪大恶极。
    只是陆典虽然有罪,陆典的家人到底还是姓陆,说什么满门责罚,反倒不好办了。
    最后皇帝征询了陆歆的意思,将陆典按律斩首,他手下的杀手一律处死,家人统统贬为庶民,迁出信阳侯府。
    依照爵位传承的规矩,陆歆为嫡长子,继承信阳侯爵位及侯府。
    看着陆典被带走,陆歆仿佛觉得心底的一口气呼了出来。可是一想到父亲竟然死在这种人的手里,他就替父亲不值。
    母亲当初带着他逃难,让他做个平凡的人,就是怕他如同父亲一般死在陆典的手里,如今终于可以看着他罪有应得咎由自取,看着他们一家人滚出信阳侯府。
    想想,他就觉得痛快。
    今晚,他要大醉一场。不过在大醉之前,他得去把那个奸细给抓出来,说不准就是陆典余党。
    沈茹躲在自己的小帐篷里高兴,赵胜方才带了消息过来,说陆典已经被判了斩立决。陆典的威胁一去,便不用再时刻提心吊胆有人暗杀陆歆了。
    她正想出去探探小心,冷不丁的一出门,便被人拎起了领子。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在我营房附近鬼鬼祟祟的什么意思!”
    陆歆一只手就将她拎了起来,觉得这人好轻。
    那人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细细一看,不对,老叟打扮却皮肤细嫩,手上的皮肤如此光滑,能是老叟?
    他心念一动,蓦地伸手扯掉了她的胡须,将她的下巴捏起来细细一看,立即恼了:“沈茹!你到底在搞什么!”
    “嘘!”沈茹急了,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小声点,你想犯欺君之罪吗?”
    陆歆真是恼了:“你才想犯欺君之罪吧?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偷偷的跟到这里来了?”
    他正要责备,冷不丁的,女子抱着了他的腰,高兴的说:“我知道你的仇报了,心里开心呢。”
    陆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里又软了下来,知道她不是真的顽皮,只是知道陆典有动作担心他有意外而已,可是低头看到她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抱着自己着实尴尬。
    “丑死了。”他环手抱着她,低头伏在她的脖颈上。
    “哼,是不是傅琦比较漂亮?”她酸不溜溜的说着,一下子把他给推开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不说倒好,一说那个傅琦,她心里就来气,脑海中浮现出她小鸟依人一般靠在他身后的样子,火气就蹦了上来。
    陆歆尴尬,想不到她什么都知道,这女人肯定偷偷盯着呢,什么都瞧见了。
    他正要解释,已然听到外头娇声叫道:“陆大哥,陆大哥,你在么?”
    沈茹蓦地回头,讥讽的说:“陆大哥,叫的好亲热!什么时候,这位傅姑娘成了你的妹妹了?”
    陆歆被她羞得的臊得慌,急忙过来拉她的手:“没有,她要那么叫,我没法子。”
    “那她要抱着你,你也没法子?”沈茹瞪他。
    外头女子叫的急了,陆歆只能出去,回头叮嘱她:“你在这里乖乖待着,我回头找你。”
    沈茹气呼呼的坐在屋里,只听到外头傅琦说:“我听说你遇刺了,特地过来看你的,瞧你这衣服都染了血迹了,要不要我帮你洗洗。”
    若不是现在乔装,沈茹定然腾地站起来走出去。
    洗衣服?你当你是他媳妇呢?
    陆歆明知道沈茹在隔壁的小帐篷里头,哪里敢应声,赶紧的拒绝了。
    好容易应付了傅琦,转身便来找沈茹,只见她已经摘了胡须假发,换了女子的粉色裙衫,看着娇俏可人。
    陆歆笑了,过来抱着她:“这才对嘛,这样我总算看着不会做噩梦。”
    沈茹倒是被他气笑了:“还做噩梦呢,我瞧着你是不是还想做个左拥右抱的美梦呢。陆大将军享受齐人之福的感觉如何啊?”
    陆歆怕她真的恼了,急忙搂着她坐在床边,柔声道:“瞧你,这么简陋的条件你怎住的惯?好在咱们马上就要回去了,到时候回去了便好了。”
    沈茹的气息渐渐平息下来,认真的看着他的脸,低头时,只见他衣衫上还有血渍,道:“这衣服怎的还不换下来?这鸽子血也是有腥气的,好歹现在报了大仇,不吉利。”
    “嗯,一切都听娘子的。”只要她不恼,怎样都好。
    陆歆顺从的脱下了外衫,里头是锁子甲,沈茹怕他穿的怪重的,便将锁子甲也替他脱了下来。
    陆歆握住她的手,戏谑道:“娘子还要脱?这是要就在这里就寝么?”
    沈茹看了他一眼,红了脸:“哼,还就寝?那不是还有个傅姑娘吗?还要我呢?”
    陆歆真是怕了她,生怕她又提那一茬,赶紧错开话题,隐约听到外头走路的声音,出声喝道:“是不是赵胜?!给我滚进来!”
    外头赵胜腿一软,果然滚了进来,瞧见沈茹都露出真容了,就知道这件事一定是穿帮了。
    他低着头,瞧着大哥脸色不善,不由得心虚。
    “别怪他。”沈茹拉住陆歆的手,“是我让他带我来的。”
    陆歆不好驳了沈茹的面子,狠狠瞪了赵胜一眼,威胁道:“下次要是再敢胡作非为,小心你的皮!滚!”
    赵胜暗道侥幸,果然麻利的滚了。
    “你等等我,我去去就回!”陆歆叮嘱沈茹,自己出去了一趟,果然回来,手里提着一坛子酒。
    “这是庆功用的酒,今儿欢喜,你陪我好好的喝一杯。”陆歆欢喜的说。
    沈茹点头。
    陆歆又命了两个人守着帐篷不许一个人进来,他拿了杯子同沈茹两个喝酒。
    沈茹陪他喝了酒杯,便有些不胜酒力,想要劝他少喝一点,却顿住了,她知道今日一定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又怎么可能喝得少?
    果然,后来沈茹就看着他喝,他将一坛子酒喝了个精光,躺在床上酩酊大醉。
    沈茹将他扶到床上去,用毛巾擦了他的脸,柔声道:“我知道你高兴,既然醉了便好好的睡觉。”
    陆歆醉眼迷离的抓着她的手:“茹茹……我真的高兴……父亲……母亲……可惜他们都不能够看到这一天……还好,还好,我身边还有你……”
    听到这话,沈茹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小小一张床,沈茹依靠在他的身边,他伸开手将女子搂在怀中。
    她枕着他的胸膛,闻着浓浓的酒香,那么甘冽,仿佛自己也喝醉了一般。
    她出神的看着他的脸,想起从前许多事情,嘴角露出一丝温软的笑,伸手环着他的腰,这么温暖,这么的安心。他孤独太久,她突然希望他不只是有她,还有一个完整的家。
    她想,这应该也是他所期望的吧。
    ☆、73
    1
    围猎回来,皇命就下来了,信阳侯府重新归还给陆歆,府中之人迁出侯府。
    陆歆坐着马车, 沈茹陪在他的身边, 才到信阳侯府, 只见一行人穿着庶民的衣服提着大包小包的出来,因为被贬为庶民,就连侯府制式的马车都不能乘坐,只能做那灰扑扑的普通马车。
    到了马车前, 钟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蓦地回头,死死的盯着那两个人,喝道:“陆歆!前些日子我好意邀请你们夫妇,没想到你们竟是这样狼心狗肺之人!”
    陆歆蹙眉, 对这老太太他倒不好说什么。
    沈茹却耐不住了,径自走到以钟老夫人为首的一班妇人跟前,道:“钟老夫人,话不是这样说的。陆典是什么罪名, 恐怕老夫人心里清楚!他罪有应得, 你们受他牵累,怎的反倒怪起陆歆了?”
    “我呸!我儿是什么样的人我难道不知道?一定是你们这对狗东西为了谋夺这府邸,诬赖他!害的我儿身首异处,我要跟你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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