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云正沧的别墅一楼。
岳知画睡得极其不稳,她又作梦了,梦里到处都是模糊的影子,她害怕极了,躲不开也抓不住。
突然,她一脚踩空……
呼的一下坐起来,身上已是大汗淋漓,睡衣粘在背上,发丝也贴上额头。
这是她第几次被恶梦惊醒?自己早就记不清了。
掀起被子下床,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只水晶杯,去饮水机前给自己接了杯温水,站在窗前慢慢喝着。
窗外,昏暗的上弦月照不进她的窗口,只有花园里的绿地灯还在温暖着视线。云正沧又没回来,他的车位空着,那辆兰博基尼又不知道载着它的主人去哪里疯了。
这是最近几天来一直持续的状况,除了在公司里,岳在画几乎见不到云正沧。
不知道为什么,她也越来越不盼着见到他,好像看到他的时候,只会想起一幕幕不快乐的回忆。
双手捧着温水,深秋的薄凉打透了纯棉睡衣,全身冰冷得就像是这场婚姻里,唯一的温度也在逐渐变凉。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云正沧整天带着那个死疯子出席各种场合,他有几个意思?”
田秋辰的话一直在耳边萦绕着,让她有点头痛。
她也不明白,云正沧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这个正牌妻子见不得光的被隐藏在家里,倒是那个妻姐,他偏要天天带出去招摇。
这就是他给她的幸福吗?
暗淡的光线下,苍白的小脸儿上勾起一抹凄然的笑。小手按按胸口,还好,有心跳,至少她还活着。
……
天空亮起时,岳知画又迎来了一个死气沉沉的秋天。
像往常一样上班,同事们见到她都不再只是客套,还有一脸艳羡:“岳助理,最近你表姐跟云总走得很近哪,将来要是入主了云氏,可别忘记拉咱们一把啊。”
“岳助理,你表姐真有能力,一看就是在云总面前很得宠的。常言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就等着将来飞黄腾达吧。”
“有这么好的表姐,真是三生有幸啊!你看你进云氏都几年了,一直没得到云总的垂青,史特助一来,马上就不一样了。”
……
每天听着这样话,岳知画表情越来越淡漠,可是心底却忍不住闷痛。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应付过来的,只能强迫自己淡定再淡定,脸上的肌肉都失去了活动的力气。
走进办公室,张秘书正在忙着整理什么,她抬头对岳知画笑笑:“岳助理早啊。”
“嗯,早。”她保持一惯的淡然,笑纹浅浅的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拉开椅子像往常一样开始收拾桌面。
文案和史风菲都不在,办公室很清静。
“岳助理,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咱们好像都不那么忙了?”张秘书走过来,一只手撑在她的桌面上,看着岳知画八卦:“这次就连云总出差,也是指定史特助陪同的呐。”
“云总要出差吗?”白皙的手边用抹布轻抹着桌面,边问。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这不,文案都被叫去云总办公室了,好像是史特助做不了的,叫她先整理好。”张秘书故做神秘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说:
“她不是自己都承认是你姐姐了吗?这次趁她跟云总走得近,你何不让她在云总面前美言几句,换个更轻松点儿的部门做做?”
岳知画的心突然就像被魔鬼狠狠攥紧了似的,猛然一滞。
见她僵住了,张秘书想继续说什么,文案推门进来,打断了她的话。
小秘书一脸不快,忿忿的把一个文件夹摔在桌面上:“也太欺负人了,自己什么都不会,还指使我这样那样的……”
话没说完,她本来想转向张秘书继续抱怨,发现岳知画在,立刻收住声音。
她怎么能当着岳知画抱怨呐,她们可是亲戚,说过了传到那人耳朵里,以后就有小鞋穿了。
“她可是云总面前的大红人,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呗。”张秘书语气含酸带妒的说着,走向自己的坐位。
小文秘还是没多少心机,见张秘书在这个话题上接茬了,直接打开话匣子:
“还不是靠事业线换来的,你见过哪个特助能不敲门,就直接进总经理室的?大白天还要拉着窗帘,能干出什么好事?
全公司上下,就她一个天天坐云总的车出入,真有本事也算她行,可连一个那么简单的酒会寒暄,也要叫我代笔!呲……”
“天哪,她连自己在酒会上跟人寒暄都要叫你起草?”张秘书更加好奇,抻着头跟小文案一起八卦。
“仗着有云总撑腰呗,哼……这样下去,以后上完大号还要叫我替她擦屁股呐。”小秘书说完,气得把手往桌面上一拍。
“呵呵……”张秘书看着她掩唇发笑。
岳知画却沉默着,无法说清的难受。
“你们在笑什么?”一道带着鄙夷口吻的女声飘进来,打开的门口站着浓妆短发的云畅。
她没穿运动装,而是从头到脚的奢侈品,简直亮得人睁不开眼。
“云副总。”
“云副总,早。”
刚刚坐着聊天的两个秘书都放下手里的东西,战战兢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只有岳知画不为所动,仍淡然的坐在角落里收拾自己的桌子。
云畅身后,是脸色难看的庄慈心。她今天一套深紫色套装,看上去稳重得有些压抑。
“嗯?这里不是新来了一个什么特助吗?她人呢?”云畅趾高气扬的走进来,站在史风菲的位置前,盯着两个秘书问。
张秘书年纪稍长,心思也重,接触到这个眼神,连忙看向对面的文案:“你不是刚才还见过她吗?”
“对,我见过。”文案秘书咽一下口水,接着说:“史特助她,她在云总那里。”
听到这个答案,云畅脸上显出一抹得意的神色,回头看着庄慈心:“怎么样,妈妈,这回您知道我没说谎了吧?”
“知画。”庄慈心没回答她,反而看向角落里的小女人。
“庄董。”岳知画站起身,平淡的声音里没有一点起伏。
“你跟我一起去正沧办公室一下。”说完,她率先转身离开。
“哼!”云畅一副鄙夷的神色,扭脸跟了上去。
……
云正沧办公室里,率先推门进来的云老夫人和云畅都愣住了,坐在总经理位置上的,并不是那个有着独特气质的男人,而是脸上戴着平光眼镜,身上裹一条水粉色丝巾的女人。
“你们是谁?谁给你们的胆子不敲门就进来?!”史风菲先发制人,嚣张的样子好像她已经是云氏的女主人一样了。
“你是谁?这个位置是你坐的吗?”云夫人声音低沉,隐忍着愤怒反问她。
“我是谁?你们看不出来吗?”史风菲不知天高地厚,得意洋洋的翘起二郞腿,双臂环抱,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走廊上。
刚刚走出电梯的云正沧发现岳知画站在自己房门外,心存疑惑的看着这个又有些清瘦的小女人。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风度卓然,双手抄兜,颀长的身形缓步走过来:“你找我有事?”声音不高,带着上级跟下属说话的威严。
岳知画没回答,而是转头看了一眼他的办公室。
云正沧顺着这个目光看过去,就发现了门里对恃的三个人。
“妈,妹妹?你怎么在这儿?”迈开长腿走进去,和他气质一样阴郁的嗓音开口。
“妈……”
听到这一声叫,飞扬跋扈的史风菲差点从总经理的椅子上滑下来,重复一个‘妈’字,两腿筛糠的哆嗦着站起身。
“我问你,这个女人是谁,谁给她的胆子坐在你的位置上?”庄慈心面色冷凝,当着女儿和儿媳的面质问儿子。
“一个特助而已。”云正沧越过她,瞟了一眼史风菲,口气淡漠的回答。
幽深的眸子里清明无情。
“特助都敢坐总经理的位置吗?!”庄慈心气得脸色越发难看。
“妈妈,这回你看到了吧,云正沧他根本不配做云氏的接班人,每天除了沾花惹草,就只会看上那种穷酸的贱人,哪里像个领导的样子!”
云畅一石二鸟,不但诋毁了自己的哥,还连带着骂了她不愿意承认的嫂子。
“够了!”云夫人厉声阻止她:“这里没有你的事,回你办公室去。”
“我还没说完……”
“回去!”庄慈心再次打断她,带着怒意的眼神紧盯着女儿:“只要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云氏不可动摇的接班人!”
“哼!你就偏心!”云畅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五官扭曲变形,愤恨的一跺脚,转身冲了出去。
“这……这……我知道错了,庄董,你绕了我这一回吧。”史风菲这才缓过神来,嗫嘘着上前,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开口。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她娇艳的脸上显出五根指痕。
“马上给我收拾你的东西,滚出云氏!”庄慈心气得手指哆嗦,打完她一巴掌后,自己也站立不稳的怒斥她。
“啊?”史风菲莫名受了这一下打,大脑瞬间懵掉,眼镜也摔出老远,掉在地上裂成碎片。
“正沧……”她委屈的抬手捂着脸,可怜的眼神望着站在旁边的男人。
“妈妈,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云正沧向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你说什么?”庄夫人脸色一凛,像不认识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你竟然在我面前袒护这个女人?你把知画放在什么位置?她可是你的妻子,你想当陈世美吗!”
第34章 惊喜
“哪个男人没有几个女人?多她一个也不多,知画是云太太,就要承认这个现实。”
云正沧的话非常冷漠,就像北极圈里的千年寒冰,冻得小女人好像掉进了冰窟,挡不住的超低温正在向身体里蔓延。
身侧在小手攥紧,指节间泛着青白。五官精致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变化,仿佛他说的“知画”,并不是她。
只有她自己知道,小心脏里到底有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