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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可心目瞪口呆——这、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蓝小翅揽过她的肩,亲热地道:“听说妹妹是小户人家出生,想必嫁给小瓷也行吧,算是高攀。以后姐姐我执掌了微生世家,给你一个丰衣足食还是不成问题的。你放心大胆地去吧!”
    薛可心皱着眉头,说:“这……”哼,丰衣足食,谁稀罕!
    蓝小翅说:“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微生瓷好唬弄,回头我把他的喜好都给你整理一份。你照单办事,错不了。”亲热地拍拍薛可心的肩膀:“好妹妹,看你的了!”
    她一出去,薛可心就想了半天。
    不多时,从箱子里取了一袭红色衣衫,去厨房端了点吃的,袅袅婷婷地,向微生歧的房间走去。
    微生歧听见有人敲门时就觉得奇怪,这里院子偏远,除了微生瓷,几乎不会有人来。可是微生瓷当然不是这脚步声,也不会敲门。
    他起身开门,只见薛可心一脸甜甜的笑容:“微生大哥,我见你没有去吃晚饭,特地给你送了点过来。”微生歧当然不会去吃晚饭——谁敢让微生家主跟大家挤一块吃饭啊?当然是下人单独送过来了。
    但是微生歧几十年的老寒毛都竖了起来——不对啊这!!先前还是叔叔啊,怎么一个时辰不见还变大哥了呢?!
    蓝小翅让微生瓷抱着,坐在院子外不远处的合欢树上,听微生瓷一句一句地转述屋子里两个人的话。
    微生瓷一板一眼地说:“时间仓促,也不知道歧哥哥你爱吃什么。你可以先告诉我,我明天做好了给你送来。喏,你先尝尝这个蒸糕味道如何?”
    他转述到末尾,话语里还带了那么一点媚音,蓝小翅笑死在他怀里。
    ☆、第30章 道理都懂
    第三十章:道理都懂
    四月的合欢树上,春风和暖,飞絮如烟。
    蓝小翅笑完了,仰躺着向上而望,微生瓷的脸被镀上一层柔光,下巴半透明一样。她说:“小瓷,我难看吗?”
    微生瓷低头看她,指腹轻轻抚摸她脸上被毒液影响的肌肤。眼里全是愧疚。蓝小翅说:“说话。”
    于是微生瓷老实地说:“没有以前好看。”
    蓝小翅一拳捶在他胸口,树桠一阵摇晃,两个人差点掉下去。微生瓷忙稳住她,蓝小翅说:“你是不是人啊,这时候了还不说两句好听的话!”
    微生瓷不太懂,那这是事实嘛,当然是没中毒之前好看了!他不知所措,蓝小翅有些好笑,问:“那你会嫌弃我吗?”
    微生瓷愣住:“为什么要嫌弃?”
    蓝小翅说:“我变得丑了,不好看了啊。”
    微生瓷说:“可是你还是你啊。”
    蓝小翅语塞了,很久,说:“呆也是有呆得好处的。”
    微生瓷别过脸,“呆”字还是懂的,不高兴了。
    蓝小翅轻声说:“来,你亲我一个。”
    微生瓷俯身,双唇慢慢贴近他,呼吸抚面,居然很有点悸动的意思。蓝小翅就这么安静地注视他,他的呼吸和心跳、唇边的温度都清冽而干净,在暖融融的春阳照耀之下,很有点温暖舒适的感觉。
    就在双唇将要落下的时候,蓝小翅偏过头,避开了他。微生瓷不明所以,蓝小翅说:“该死的,我居然真的对你有了一点感觉。这就是爱情吗?”
    微生瓷歪了歪头——什么?
    蓝小翅伸手触摸他的脸,他的脸格外白净,因为少见阳光,也并不粗糙。阳光透体,有一种美玉生辉的错觉。
    微生瓷留恋于她的指尖,她指尖是微凉的,如同她永远偏低的体温。可是被她抚过的地方,却是柔软滑腻的,触感经久不散,像是暖风经此而停,花香微醺。
    他将脸颊贴过去,想离她的手更近一点,最后终于贴近了她整个手掌。以前他说,她像他妈妈,因为只有在那个短暂而稚嫩的年月,微生瓷真的安稳幸福过。
    蓝小翅很喜欢这样的微生瓷,干净明澈的,任何情绪都写在脸上。任她摸摸揉揉,不喜欢也不会反抗。她正想得寸进尺地拧一拧微生瓷的脸,微生瓷说:“我爹生气了。”
    蓝小翅还没开口,就听见小院里,微生瓷暴怒,几乎是吼道:“你干什么?混帐东西!你一个女孩难道就不知道礼仪廉耻吗?你给我出去!滚!”
    蓝小翅说:“啧,真没风度。怎么这么生气?你不去看看啊?他不会把那个叫啥啥的杀了吧?”
    微生瓷说:“她……她摸我爹了。”
    蓝小翅竖了个大拇哥——英雄!
    薛可心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小院里逃出来的,微生歧给气得,脸色铁青,当即叫来下人一顿训:“你们仙心阁就是这样待客?我的院子,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
    蓝小翅捂着嘴,果然就听见城门之火烧到了鱼头上,微生歧怒骂:“温谜那个奸贼是不是又想施什么诡计?你转告他,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无情!”哼,到时候我抢了你的女儿就走,我看仙心阁谁能拦得住!
    微生瓷缩了缩头,一脸被自己老爹余威所慑的表情。蓝小翅笑得打滚。
    薛可心被赶出来的时候,衣裳有点乱,纵然是仙心阁这样的名门正派,当然也是八卦的啊。当下就有人猜测她在里面干了什么。
    联系微生歧的反应一想,立刻就有了答案——微生家主被调戏了!
    温谜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的反应都迟钝了:“什么?”
    弟子重复了一遍:“阁主,薛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前往了微生家主的院子。惹得微生家主悖然大怒。她被赶出来的时候,衣裳不整……”
    温谜和四大长老听闻此事,表情都是木的。半晌,古鹤影说:“这……这简直是……”找不到形容词了。
    丁绝阴立刻说:“她是谁请来的客人?”
    温谜沉默——还不是微生歧自己招来的?柳冰岩说:“此女实在是胆大包天,仙心阁断不可再留她。”
    温谜说:“嗯。谈追,你去处理此事。不过她毕竟是救了小瓷,你看看赠薛家一点银两,打发她回去吧。”
    谈追摇头:“阁主,这事你还是亲自处理吧。”
    温谜挑眉,谈追宁死不从——这丫头连微生家主都敢调戏,那是什么胆子?万一到时候他看上我,我家那母老虎能饶了我?!
    不干,死也不干。
    其他几个人也想起他家里那位悍妾——因为过于凶悍,老谈连妻都不敢娶。温谜忍着笑,说:“我自己去吧。”
    柳冰岩想了想,说:“还是我们一块跟着吧。”别到时候连累了阁主清白!
    温谜失笑,倒也没有拒绝。毕竟和一个小姑娘,尤其是这样的小姑娘讲道理,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好歹也是仙心阁的面门,真要拉扯起来不好看。
    几位长老到达客房,薛可心满面通红,虽然出身小户人家,但其父薛天素一直行医救人,她一个闺中女子,遭人如此“羞辱”,也是头一遭。
    如今见仙心阁阁主及长老亲至,她终于也有点害怕了。温谜倒是语气温和:“薛姑娘,微生少主的事,感谢你的救助。但是如今他余毒已解,姑娘单身在外多有不便,明日我便派人送姑娘回家去。”
    薛可心埋着头,知道这是要赶人了,也没说话。温谜说:“另外,微生家主为表谢意,也奉上千两白银,明日一并送达薛家。今夜姑娘且安心歇息吧。”
    话说得很委婉,也并无责备的意思。薛可心一直咬着唇,不说话。
    等到温谜等人离开了,外面有专门在客户侍候的小丫头轻声聊天:“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可心居然勾引微生家主,逼得阁主和几位长老亲自前来赶人了。”
    另一个也偷笑道:“听说被微生家主赶出来的时候,她衣衫不整的,不知道是不是投怀送抱……”
    八卦人人都爱,所以又有人接话:“那还能假?你们不知道微生阁主把侍候那边的谈管事都骂了一通呢!”
    几个人说得热闹,薛可心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就这样拿着千两白银回去?
    她打开门,院子里低声说话的下人们顿时有点尴尬,一时之间各自散了。薛可心慢慢往前走,客房外有一片小树林,林里种满珍奇之木。
    薛可心显然无意欣赏,微生歧几乎是丝毫不顾颜面地将她轰了出来,就连温阁主也亲自来赶她走了。现在整个太极垂光的弟子都知道了吧?
    这让她以后怎么见人?想想回到家里,爹肯定又会怒骂不止,她哭得更凶。思来想去,她抽下腰间衣带,环绕过树。脚下垫了几块石头,眼看着要把头放进去,树上,一个声音说:“你非要在这里上吊吗?”
    薛可心哭了这么久,林子里本来是没有半点动静的,这时候反倒吓了一跳。抬头向上一望,发现树上居然是蓝小翅。
    她立刻擦了擦眼睛,说:“是你!”
    蓝小翅说:“好好的干嘛寻死啊?不回去看你爹娘了?”
    薛可心说:“关你什么事!”
    蓝小翅从树上跳下来,说:“那倒确实是不关我的事,不过我觉得你也没什么错,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去死,太不值得了。”
    厅中,温谜接到鳍族的书信,鳍族对于仙心阁扣押他们太子的事非常不满,鳍王与三王爷已经在路上,准备亲自前来太极垂光交涉。
    温谜将信转给谈追,知道这是再所难免的,说:“看好金枕流,如果他不是真凶,恐怕有人会对他不利。”
    丁绝阴说:“阁主放心,已经加强戒备。他的住所特地靠近了微生家主的院落。”
    几个人心有灵犀一般,都是一笑。如此一来,有人想暗害金枕流可不容易。
    正说着话,突然有丫头急匆匆地跑进来,禀道:“阁主,各位长老,薛可心姑娘不见了。”
    几个人都是一皱眉——深更半夜的,这又是出了什么妖蛾子?
    柳冰岩说:“她一个姑娘家,能去哪呢?”
    古鹤影说:“方才过来时,听见不少阁中弟子在议论此事,她莫不是想不开吧?”
    温谜容色一肃,说:“找!”
    客房,温谜跟柳冰岩查看了一番,不见有人入侵的痕迹。柳冰岩说:“是自己出去?”
    温谜来到院子,彼时月上中天,这个时候,能够去哪儿又没有被阁中弟子发现呢?他出门,快速前行,柳冰岩自然跟上,约摸过了一刻钟,前面一片树林。这里少有人来,因为温谜的师父就葬在这里。
    没有立碑,以身养林。
    温谜缓步往里走,旧时往事纷沓而来,柳冰岩见他脸色不佳,说:“我进去看看?”
    温谜摇头,说:“不至如此。”
    二人往里走了不久,就听见有人说话。二人同时顿住脚步,只听见薛可心带着哭音:“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我出身差,我家里穷,我连想要一支素银的发簪,也要跟我爹要很久。你觉得好笑,就笑吧。你们都一样,都一样!”
    然后是蓝小翅的声音,她说:“就因为这个就要死啊,那么多比你更穷的不也还活着吗?其实你是对的,想找一个有钱的公子嫁掉,不止是你的梦想,基本是所有女孩的梦想。”
    薛可心的哭声小了,说:“可是从小,就连我爹也看不起我。”
    蓝小翅说:“这并不是你被人看不起的原因。你唯一不对的地方,就在于你也要站在富家公子的立场想想。富家公子为什么就那么倒霉,非要看上你呢?”
    薛可心说:“我……我年轻,长得不错,我可以为他们传宗接代啊。”
    蓝小翅说:“年轻和好看,都不是永久的。何况比你年轻,比你好看的,海了去了。再说传宗接代,这还不容易?随便找个女人也不比你差啊。”
    薛可心说:“可是、可是我身在这样的人家,又有什么办法?”
    蓝小翅说:“你不是没有办法,你只是不想辛辛苦苦地去想办法。嫁个有钱公子,最好还要长得英俊的,温柔体贴的,位高权重的,还要对你巴心巴肝的。你只要不劳而获就好,是不是?”
    薛可心沉默了,蓝小翅说:“我小时候的梦想还是嫁给玉皇大帝呢,这样我就是王母娘娘,掌管蟠桃园,爱吃多少吃多少,长生不老。你这愿望好歹比我实际啊。呐,想法没错,只是太过于美好。这种运气太难了,想想就得了。你有一个不错的目标,现在应该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
    薛可心说:“我、我努力过了啊!”一想到微生歧的态度,又泪光盈盈了。
    蓝小翅无奈,说:“努力是指,学习衣饰搭配穿着,让自己变得更漂亮。学学琴棋书画,让自己有点才艺。多看看书,让自己有点内涵。或者说近一点,你爹是大夫,你可以跟着他学医啊。你变得越来越好,离富家公子也就离你越来越近。嘲讽你的人,就会越来越少。”
    薛可心说:“道理我都懂啊,可我就是……就是吃不了苦嘛!”又哭出声来。
    蓝小翅说:“我去你的,那你一索子吊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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