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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李氏气急撂下狠话,再看薛宝珠,她也是一副豁出去的狠样,一时没了法子只得先离开。
    却说薛宝珠看着人走弯了嘴角冷笑,薛宝霖又捧着花生米出来了,他原本也是不想让婶婶进来的,可架不住没抵住门,被多问了几句就扔下一句姐姐还没回来就转去了屋子里头照看宝琴,这会儿等到薛宝珠把人送走可算松口气。
    “姐,她就是打那钱的主意哩!”他愤愤说道。
    薛宝珠点头,“别管她,看姐给你带回来什么了。”小婶婶哪得的消息除了王婆不作他想,不过眼下太阳快落山,她先忙活起厨房里的事儿,就把那只小麻雀给了宝霖玩儿,自个烧了热水先给宝琴洗澡,晚了怕凉给冻着。
    薛宝霖把花生米一搁,欢快地牵着麻雀溜。等宝琴洗过后,举着小手指着含糊不清地叫鸟,身子不稳地晃着要探出去,他赶紧把鸟儿捧到妹妹面前,“别乱动,小心给摔下来!”
    摸了一把鸟儿毛绒绒脑袋的薛宝琴咯咯咯直笑。
    薛宝珠正要弄晚上的吃食,听到宝琴高兴呼声咧开嘴的同时想到宝琴说话晚了,都是薛老爹在的时候家里没怎么交流的缘故,以后可得跟她多说说话才行。一壁手脚利落地把锅烧热后,从灶台罐子里翻出一点虾米干和花生米一块煸炒,心里想着要是有海苔丝就好了。
    锅里泛起一点油亮,盛起后把切细丝儿的土豆下了炒,最后撒上自家院子里种的小葱段,绿油油,黄橙橙的,颇是勾引食欲。
    第7章 烤麻雀儿
    趁着天还没黑透,薛宝珠用大盆儿把橡子果都泡了,回头去看麻雀被绑在了凳子腿上,俩人正捧着她摘来的荚蒾果吃,薛宝琴仰着小脑袋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哥哥吃,自己嘴里嚼着,边上都是红红的汁水,快吃完了伸手指点着嗯嗯叫唤。
    “叫哥哥,哥哥给你吃。”
    “锅……锅锅……”
    “是哥哥,不是锅锅。”薛宝霖故意把碗捧高,指正道。
    “锅锅。”薛宝琴咧着嘴,一双圆溜的葡萄眼儿尽盯着果子,嗯嗯的叫得更急。
    薛宝霖只好给了她一颗继续教学。
    薛宝珠瞧着乐,一壁从凳子腿上解下了麻雀,看着扑腾的鸟儿想着接下来要做的,默默念了句阿弥陀佛,随后把鸟儿用菜刀拍晕了后处理个干净。她抓回来本来就是为了开荤,虽然心里有点不落忍,可到底没抵住口腹之欲。
    堂前门口挨着厨房地儿,薛宝珠用柴草生了火堆,把用木签子穿好的麻雀搁在火上烤,又顺便拿了几个土豆一块。
    薛宝霖是闻着肉香,扶着宝琴走出来,口水巴巴在旁边张望,姐弟俩一个秉性,对于方才还在玩耍的鸟儿被烤掉一点都没有接受不能,反而眼冒狼光。香味儿不一会就传了出去,将隔壁的狗蛋也引了过来,站在一旁直咽着口水。
    “烤啥哩?”
    薛宝珠翻了几下,将烤好土豆剥了皮丢在陶碗中,又在上头撒了些虾皮葱段递了过去。她认得常跟宝霖一块玩,就是薛老爹死后这阵大抵是叫他娘给关着,没让他往自个家跑,今个跑来反而叫她愣了愣,不过土豆这口吃的她还是舍得给出去的。
    狗蛋也不是没吃过土豆,烤土豆他也会,可是没宝珠姐弄那么仔细的,这会眼睛发亮的接了过去,也顾不得烫就大吃了起来,虾皮带了点海味鲜香,虽然就那么一点,和烤熟的葱混合一起,味道变得特别,忍不住一壁喊着“好吃!好吃”。
    薛宝珠看他大口吃着,一壁把烤好了的麻雀给弟弟妹妹尝,小麻雀儿烤得焦滋滋的,带出一股焦香。
    宝霖却不肯,硬是拆了一半给自己姐姐,那麻雀儿原本就小得很,姐弟二人一分各自都只有一口了。
    这边狗蛋吃完了两个土豆,眼巴巴盯着薛宝霖手里那麻雀腿儿馋,舔巴了下嘴问,“好吃不?”
    “好吃,香!”薛宝霖实诚回,更把人馋了。
    薛宝珠在心里笑得不行,看别人吃都是好吃的,那麻雀少了调料再怎么料理都少了点味儿,只不过他们好久没开荤才觉得特别好吃。狗蛋不知道,只觉得腮帮子拼命冒酸,一溜烟儿地往家跑,“娘,能吃饭了不!”
    那急赤火燎的把薛宝珠几个都逗笑了,狗蛋家就在隔壁,蹭地踩上了菜坛踮着脚在墙头冒了个脑袋,“宝霖,咱明天去逮雀儿?”自个逮的,让宝珠姐弄,总能吃上了吧!
    “哪有那么好逮的哩。”剩下一个翅膀,薛宝霖吃得慢条斯理,不舍得一下吃完。
    狗蛋咽了咽口水,一抹嘴,“我知道一个地方,有鸟蛋哩,肯定有鸟儿。”
    这是非要吃上一口了。薛宝珠喂了宝琴一口,抬头往墙头看,“鸟蛋也能弄好吃的,好抓么?”别有什么危险。
    “好抓好抓。”狗蛋听宝珠姐肯给他弄,忙是应承。“放心吧宝珠姐,我爬树厉害着呢。”
    “饿死鬼投胎的,还不回来吃饭了,刚就你叫得急,人呢!”隔壁屋传出狗蛋娘的喊声,狗蛋的脑袋又缩了回去,“那就说定了啊”声音还远远传来。
    ……
    薛宝珠又到山上捡了几天,直到把地窖填了个大半,橡子果泡了三天就拿了一部分晒,天气连着晴好,晒了两天就干了。她穿着鞋子踩那晒得干干的橡子果,只听“噼啪”响成一片,果壳碎裂开来,那黄色的果仁就露了出来。有些弄不干净的,拢到一起,用棒槌捶几下也就砸开了。
    她捡了一颗尝,已经没什么味了,就是跟毛栗差不多的粗口,啥味儿没有。这一簸箩的果仁先磨着试试,剩下的也拿出来晒,收起来的果仁接着用麻袋装起来存放地窖里。
    橡子果碾成橡子粉又是个费力的活儿,何况果仁多,薛宝珠姐弟俩这两天忙得手酸。姐弟俩关着门忙当然也就不知道外面已经叫王婆传遍她被退亲的时候,二十两有板有眼,虽说退亲不好看,可那都是发了一笔横财。有人羡慕,有人可怜,也有人歪着心思。
    这日,薛宝珠把最后一点果仁磨成粉,装了满满一罐子,抬头下意识就往灶台角落扫去一眼,这都养成习惯了,总要看看还在不在,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钱多了也愁。
    这二十两银子搁在自己身上总归不踏实。那薛李氏是没得逞回去了,可已经动了这个心思,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罢休。等到了第二日清早,薛宝珠便把原先藏钱的那罐头取了出来,将里头的钱分成了三份,大小两份分别裹了起来塞入到了袖子中。
    临出门时天才刚亮,宝霖撑着身子揉了揉眼睛问:“姐,你要去哪里?”
    薛宝珠过去给那还在睡着的宝琴掖紧了被子,“我去趟村长家,你留在家里头照顾宝琴,我午饭前回来的。”这边安抚好了,她就揣着钱往村长家去了。
    虽说天还未大亮,可鸡早就打了几回鸣了,庄稼汉也早扛着锄头牵着牛下地干活去了,所以走在乡间小道也不冷清。走了一半的路,薛宝珠心中就嘀咕了起来,怎么人人个个瞧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的?可等她在探寻着对视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又都避开了目光……
    长渚村里头房子最敞亮的就是村长家了,这是积年累月的家产,旁人羡慕不来。就算是薛老小家这些年过得体面了些,可这些家当门脸置办上可不是一年半载功夫就能追赶上村长家的。
    薛宝珠去的时候,老村长正站在院儿里的空地上抽着旱烟,一身黑白大长褂,须发皆是花白了。他的这身打扮跟村里头劳作的庄稼汉全然不同,叫人瞧着总觉得很是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薛宝珠想了一晚上,早就想好了主意往后要跟村长打好关系,至少在这村子中,也唯有村长能制得住薛老小一家子。“村长——”
    老村长早瞧见了薛宝珠往这边来,吧唧了一口烟才声音醇厚的说道:“宝珠啊,怎么大清早就过来了?家里头呢?”
    “家里头都好,多亏了村长当日的帮忙才能让我和弟弟妹妹撑过来……”薛宝珠说着话便显得有些动容,语气稍有哽咽。她感念村长的善心不假,可这番流露也是为了牵动旁人的恻隐。
    果不其然,老村长搁下烟袋长长叹了口气。“也真是难为你了。”
    薛宝珠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取出袖中稍小些的红纸,里头裹着的是五两银子。“这银子是还给村长的,村长的大恩我一定不会忘。”
    “这……”老村长惊讶,他却是半点没想到薛宝珠这回是为了还银子来的。当初拿了银子出来,他念及薛老二那几个小的以后日子没着落根本没指望能还的,所以大感意外。再说宝珠被退亲的事儿他也听了,知晓银子来路更觉得烧手。
    薛宝珠心里更肯定王婆嘴大,如此更不肯让老村长推辞,一定将银子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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